宋绮欢一看,这俩人摆明了就是想抄手站干岸,好不容易看到的机会,她哪里肯放过,咬牙道:“你们是要见死不救么?你们就不怕……”
宋氏聊天法则,别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开口就是威胁。
可惜今日这俩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宁世镜撇嘴,“你莫名其妙混进了梁国,不能立功也就罢了,还偏偏捣乱,眼下还想威胁谁?”
宋绮欢错着牙,恶狠狠道:“好啊,你们见宋家倒了,一个两个都来欺辱我!”
她倒是还有脸提宋家。
陈思冷笑一声,没言语,宁世镜则是直接别过了头去,懒得搭理她,“媳妇,咱们走吧。”
“站住!”
宋绮欢喊出了声,“你们若是敢走,我就……我就喊起来!”
“呦。”陈思幽幽道:“这个地方传出叫喊声,岂不是太正常了?”
“你!”
宋绮欢脸憋得通红,“那我就说你们是大燕人,混进来打探内情的!”
话一出口,气氛就不大对劲了。
宁世镜横了她一眼,渐渐逼近,“好啊,不过在那之前……”
“你……你想做什么?”宋绮欢惊恐地盯着他,尽力藏住自己露出来的肌肤,“你夫人可看着呢,你别胡来!”
宁世镜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直接把她打晕了,随后一脸嫌弃地擦着手,嘟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就这么睡着吧你。”
陈思扫了她一眼,拉住了宁世镜,“走吧。”
“好。”
二人出了门去,宋绮欢则贴着地,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时,整个人都麻了,她艰难地爬起身来,咬牙切齿道:“陈思,宁世镜,你们两个畜生!”
没想到真的把她丢在这了!
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宋绮欢悚然一惊,竟是老鸨。
老鸨难得一脸笑意,上下打量她,“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造化。”
“你说什么?”宋绮欢拧起了眉头,很是不快,“大清早就来挖苦我,你没事做了?”
老鸨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只是拿出了一叠银票,在手上拍了拍,“喏,这是昨夜你伺候那两位大爷给的,也是昨夜太过忙碌,不然我定要瞧瞧那两位是何方神圣,他们二人将你包了下来,一个月内不叫你接客,安心等着他们再来瞧你吧。”
包下了她。
还一个月。
陈思和宁世镜再不待见她,也存着最后一丝人道主义精神救了她。
可宋绮欢眼下根本没有逃过一劫的感恩,而是满心的愤恨,这俩人不肯救她,还把她当成妓子了!
“他们何时再来?”
老鸨一挥银票,“这我哪儿知道?得了,好生歇着吧,等他们来了,你可得打起精神伺候着,听见没有?”
宋绮欢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听见了。”
若是那两个畜生再来,她当然要好、好、伺、候。
伴随着齐玥进入梁王宫而来的,是第三道圣旨。
皇帝发明旨跟玩似的,明知道他不会听从,却偏偏要发,非要让天下人看看梁国到底是有多么不恭顺,再起兵镇压,看起来合情又合理。
梁王对着那纸明黄色的绢帛,头疼不已。
这是上位者之间的精神战,而毫无疑问,皇帝明显更占优势。
可他眼下兵也借到了,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他也未必会输,可为何就是如此不安呢?
在殿中踱来踱去,梁王突然问道:“那位夫人被王后安置在何处了?”
“回王上,在存曦堂。”
梁王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并不记得这么个地方,应当是个偏僻的宫殿,于是蹙眉道:“那么多地方不住,偏要分派到那去,监视也多有不便,罢了,去知会王后一声,随本王一道去瞧瞧。”
“是。”
不多时,梁王后便到了,与梁王一路同行。
梁王忍不住问道:“存曦堂是什么地方?为何本王不记得?”
梁王后顿了顿,旋即一笑,“王上,这都是女眷的住处,又是先王拟定的,成百上千,您不记得也是有的。”
“嗯。”
梁王想了想,觉着说的也没错,于是点头道:“罢了,人可安分?”
“她看着病殃殃的,不像是个闹腾的。”
“嗯。”
进了存曦堂,梁王却差点被冲出来的侍从撞倒,怒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回,回王上。”侍从结结巴巴道:“夫人,这位夫人断气了!”
断气了?
二人皆是一惊,梁王后呵斥道:“胡说,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断气了?”
侍从指着里间道:“您瞧,午膳送进来,还没动呢,人就躺下了……”
梁王夫妇一听,顿时有些头大,快步走进了里间。
幔帐之中果然有个人影,只是半个身子都支了出来,长可及地的黑发铺得满地都是,配上那张堪比白纸的脸,和瞪得浑圆的眼睛,骇人至极。
梁王后吓得后退两步,“这……这怎么会?”
梁王也从惊愕之中回过了神来,指着一旁的侍从道:“你们是怎么照料的?怎么人竟成了这个样子?”
侍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实际上,齐玥入宫的确招眼,众人也都以为是梁王看上的人,可一打听,是个有夫婿的,而且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所以即便梁王后有交代,却也还是怠慢了些,照料上并不那么精心。
是以今日过了午膳的时候,侍从进了门,发现吃食一点也没动,这才察觉不对劲。
梁王盯着榻上的人,忧心如焚。
人可以扣住,但不能死,原本是想压制苏策,想让他安心替自己办事,可若是人硬接进宫来,却没了命,那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更何况苏策这样一个绝顶的人才。
“去请御医。”梁王冷着脸吩咐,“将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请过来,若是救不活,都给她陪葬!”
“是。”
侍从马不停蹄地去请人,梁王面色难看至极,梁王后亦是一言不发。
十几个御医折腾了半日,束手无策之际,却听齐玥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声,人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屋里的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梁王后匆匆上前,看着她道:“夫人感觉如何?”
齐玥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响,只是简单地动一动,身上每一处骨节都像是要断裂了一般。
她躺在榻上,口不能言,身子也僵硬得吓人。
不明所以之际,她突然想起了临出门前那盏茶,随后便愣住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