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已经把人拎进了旁边的小胡同里,江其姝过去,环顾一眼四周,示意风影拎着人跟她去了旁边的酒楼。
胡同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地点,而且周围都是刚下朝的大臣们,保不准就有哪个能认出来他。
一被风影丢下来袁向霖就梗着头想要离开,被江其姝就双手一伸拦住。
“你想去哪?不要命了吗?”
如今这个时候,他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不只是他自己不要命了,他还想把容隽的命搭上去。
江其姝瞪着他,面色冷肃。
袁向霖用力抹一把脸,吸吸鼻子,眼睛赤红,“江姑娘,祖父如今躺在病床上尚未醒来,而那些害了他的贼人却在皇宫里歌舞升平,载歌载舞,叫我如何能够不恨?”
“我知丞相大人对我袁家有恩,如今我袁向霖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冲进那皇宫,杀了那狗皇帝,实在不济,杀了那些狗官也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绝不会连累丞相大人。”
江其姝抿唇,看着他,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再坚定也不能忍受的了这等抄家灭族的仇恨。
忍了多年,祖父的遇刺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觉得容隽压上全部身家性命,冒着欺君之罪救了你和袁大人,他就是想让你去皇宫里跟那些人拼命的吗?”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救你,再者说,就算让你去拼命了,你又能进的了皇宫,见得到皇上吗?怕还没有见到仇人的面你就已经死在行刺路上了!你还真当那皇宫里这么多的御林军是吃素的啊。”
江其姝很生气,可生气里夹杂的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样一个小少年,身上背着整个袁家的血海深仇上白条人命。
他没疯已经够坚强了。
袁向霖已经失去了理智,眼里流下泪来,心里却只记得报仇这一句话。
他推开江其姝,“进不了皇宫,我就守在宫门外杀了那些狗官,害了我袁家的,一个都跑不掉!”
江其姝被他推的一个趔趄,风影伸手扶她,被她喝住,“拦住他!快!”
这是容隽费尽心思替袁家留下的唯一的香火,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风影连忙拦住袁向霖,两人一招一式打斗起来。
风影没敢用真功夫,而袁向霖则招招狠辣,以至于风影一时间占了下风。
江其姝着急了,对着风影喊,“打伤了我担着,把他绑进来!”
风影眼睛一亮,下手不再留有余地。
袁向霖这些年虽也通些武艺,但深山老林里隐居,武功早已经退步不少,而风影则是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
这一来真的,没几下就给袁向霖拽到了屋子里,双手一背绑在了椅子上。
江其姝拍拍手,坐在桌子另一边看着袁向霖。
她深知这种整个人都被仇恨燃烧的感觉,所以垂着眉眼平日里叭叭叭的嘴巴没再嘲讽一句。
等袁向霖安静下来了,她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还跑吗?不跑了就给你解开。”
袁向霖双眼无神,“不跑了。”
让风影替他解开绳子,江其姝揉一揉他凌乱的脑袋,“别犯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没错,但报仇并不是让你把自己的命给一同搭进去,那些贼人的命不值钱,但你的不一样,你是你呢袁家唯一剩下的香火了,你们袁家一脉从军,一脉从文,你父亲当年带的将士们如今尚且努力着为你们袁家洗清冤屈,你祖父带的学生当年更是为了求情被斩了无数人,你这条命,值钱着呢,你要留着命,看你们袁家东山再起的一天,看那些狗官一个个付出代价的那天。”
忍了多年的眼泪就这样倾泻而出,袁向霖不愿意把自己的柔弱就这样展现出来。
低着头,双手捂着脸,轻轻抽泣,眼泪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往下落。
当年的一切在少年小小的心里烙下了仇恨的印,这仇恨一过经年,依旧不分时刻,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
他们袁家一向正直,清白,对于圣上忠心耿耿,哪里会想到会遭此大难。
江其姝站起身,“我去外面看看,你不许乱跑,一会我陪你回去看看袁大人。”
出了房间门,江其姝让风影守在门口看着袁向霖别又犯傻,她则快步回了宫门口。
容隽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碧玉不知道袁向霖是谁,讲的不太清楚,只是一味的重复姑娘看到个人,就带着风影追了过去。
容隽皱着眉,正要往碧玉指的方向去寻找,就看到江其姝小跑着朝他奔了过来。
他连忙伸开手臂接住她,扶着她的肩膀,声音不觉明厉,“你又跑去哪了?本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乱跑?!”
这里这么多看他不顺眼的大臣,上次连子昂的事情他不想要再发生一次。
江其姝扯扯他的袖子,没撒娇,也没委屈,她能分的清轻重,“跟我过来,有事告诉你。”
容隽拧着眉,回头吩咐车夫先驾着马车把林清浅带回家,他则被江其姝扯着往前走。
林清浅从马车了伸出头,语气格外幽怨,“二表哥,你带着其姝表妹去哪里?为什么不带着我?”
容隽没回头,江其姝抽空回了她一句,“约个会,带着你不方便,表妹先回去。”
真是太平洋警察,管那么宽。
林清浅鼻子险些气歪了。
被江其姝扯着到了酒楼,容隽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碧玉说你看到了个人。”
江其姝点头,对着房门努努嘴,“诺,在里面。”
风影让开位置,退回到江其姝身后。
容隽抿着唇,江其姝捏捏他的手臂,“我就不进去了,你跟他谈谈,一个大男人,我怕在我面前他不好意思哭。”
里面的袁向霖,“……”
你这样我更不好意思哭了好吗。
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袁向霖拉开门,看一眼两人,表情面对容隽时有些忐忑。
“丞相大人。”他嗫嚅着。
容隽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回头看江其姝,“进来。”
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