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鏖战(1 / 1)

“倒也不无道理,敌军的确有可能故意夸大声势。”

关羽寻思片刻,沉声说道:“扬州军的后续部队到底几何,文聘军如今情势如何,给你两天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探查清楚!”

“喏!”

校尉双手抱拳,低着头,退出堂外,转身自去。

“诸位,”关羽又顾盼左右道:“咱们本来预计奔袭江陵的贼军至多会有五六千人,而现在如今却有可能会近万,这样的情况下,城内守卒不过三千,兵力已然处在了绝对的劣势。”

“将军所言甚是,如果贼寇不顾伤亡,豁出去猛攻猛打,郭太守未必能坚守住。”

“不错,那你们认为江陵可支持几日?”

另一个将官出列说道:“据友军哨骑所言,郭太守在城西部下一处营垒,与津乡城互成掎角之势。若扬州军总数在数千人马,当可应付;可若扬州军在万人以上,定难遮拦。”

“以末将料来,既然今日甘宁部的先锋已猛攻了西营半日,那么在接下来的攻城之前,敌军肯定还会继续向取西营,以断江陵一臂。”

“这样的情况下,敌我兵力颇为悬殊,两城孤悬在外已然失去了牵制敌人的作用,并且断难守住营寨”

黄晔一脸无语,刚要说话,这时一个哨骑跑来急道:“太守,西城墙那边应付得非常吃力,纪都尉那边来报,士卒的伤亡极大,至今已阵亡四百余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不了后天,预备队就得上了!”

不仅如此,连嗓子都哑了。

他本来保养甚好,虽已年约五旬,一部垂髯犹自黑亮,不带半根白色,再加上容貌端正相,配上他稳重的气度,端得威仪进止。

郭永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能一边痛骂贼子残暴一边下令,让守军即便面对同乡也不能停下箭矢和落尸,自惨叫和哀号声中,无数尸体渐积渐高,掉入水中,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开始填充着护城河。

较之西城墙,东城墙倒是相对安静。

得知噩耗之下,郭永心急如焚,当即召集众人商议:“外城已失,咱们可用来阻挡敌人的便只有城池了,当此之时,若想坚持到襄阳援军的到来,我认为上策唯有一条。”

若把城墙的火光比作一条长方形的火蛇,那么城外十里处,扬州军的篝火连接夜幕和雨幕,几欲把阴云冲散,便就仿佛一条蜿蜒不绝的火龙。这会儿可以分明看得清楚,这一条火龙正在四处分散

有往城西营垒去的,有往城东津乡外城去的,也有稳处中央不动的,是为中军,伴随火龙的分散,还有一阵阵的鼓声、号角,透过雨幕,遥遥传入城上。

断戈、残刀、折箭,放眼尽是残肢断臂,散落战场,越发加剧了场面上的惨烈。

最先兵临城下的“吴牛部”也不知是不是忌惮关羽之故,相比甘宁部攻势并不算猛烈,只是远远地在城外七八里处布置了三四千的部队,每隔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会把投石车等物拉出来,放上一阵。间或也会遣派出千许人摇旗呐喊,虚虚地攻上一阵便就退了。

向来干净、整洁的着装,如今也和他的发髻、胡须一样,变得凌乱不堪,走起路来,脚步浮动,要不是强打精神,怕随时都有可能会栽倒。因为连日在城头上冒雨督战,披在铠甲外的袍子上又是泥水、又是血迹,远在四五步外,便就能闻到一股既馊又臭的味道。

好事是探马终于探明白了,敌军的第三支渡江而来的兵马总数并不算多,其实只有一千人马,这让城中所有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问道:“太守所言是为何策?”

郭永还好,他本就是武将出身,尽可熬得住,黄晔却是不然。

尤其是听说徐方部似也率军北上的情况下,思及军师徐庶之言,关羽犹豫再三,还是不愿放弃这等良机!

正如关羽所言,听到敌军又有新援渡江之时,郭永便起了召唤外城守卒入城的心思,不过还是有些犹豫。

结果这一犹豫,便坏了大事!

至于坏消息呢,却是在兵力不足,孤军深入的情况下,郭永又十分明智做出了“守城先守野”的决断,让王政的军队再一次露出了他们的原本面目。

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失色,城中如今守卒本就不多了,还要继续分兵主动出击?

连黄晔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忍不住道:“太守还请三思,这等情况下,若再给予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恐怕江陵危矣。”

一方面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另一方面素来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眼见敌军攻势如此猛烈,城池随时会破,当真是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短短数日间就憔悴的不成人样。

没人想到便在这个时候,离城五十里外,数日没有动作的“吴牛部”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当日夜里对津乡城发动了一次猛攻,竟是一战而定,津乡城陷不说,县尉郝纪亦为敌军一位蒙面将官阵斩。

关键时刻,郭永甚有决断,他十分明白临战之时,有杀错,无放过的道理,二话不说便寻个借口,将城中的士族豪强全都拿下,屠刀虽未举起,却都悉数软禁。

“贼军也知道,襄阳肯定不会坐视不救,咱们苦守待援,但他们却是想在我军援军到来前就先把江陵攻破。如此一来,又怎会不猛攻不止?”

“哨骑出城已有三日了吧?”他问郭永道。

“当此时也,不可完全固守,”郭永沉声道:“需要连续不断地遣派人马主动出城扰敌。”

“但毕竟贼人军马太多,且其中的援军中当有不少徐州军的精卒,江陵地形又过于平坦。”那将官道:“恐怕即便郭太守如将军这般行动,城池也很难守住太久,除非咱们也立刻入城。”

关羽虎目闪过思索的神色:“如果我是郭永,会及时地将营垒放弃,甚至津乡也一并放弃,立刻召外城之守卒突围入城,以此来加强城中的防御力量。”

这番雷霆手段下来,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登时不敢异动,只是内乱虽然暂时解除,在城外攻势不停的情况下,守军的伤亡一日多过一日,这让郭永和黄晔俱都压力山大,连着两天一夜,他两人目不交睫,总共睡了不足两个时辰。

“若是外城不曾失陷,将守卒尽数合拢,我自也不愿兵行险着,”郭永早就猜到众人的反应,闻言耐心解释道:“然则如今却非如此。”

“这”

昨天在云间闪烁的那几颗星辰,在今夜却踪迹不见。方圆十数里的城墙上火光冲天,火光的映衬下,前后数里都亮如白昼。

郭永自也早有准备,军旗连动紫霞,一队队的敢死之士由勇猛之将率领,相继出城,前赴后继,与扬州军血战在护城河上,雨水、河水、血水,流在一处,更加泥泞了地面。

在关羽看来,若是他率军入城,自然可以力保江陵不失,可问题是也失去了全歼敌军的可能。

若是刚刚把东城的军马分去了西城,结果扬州军就忽然改变方向,猛攻东城,那不就正好中了敌人的声东击西,哦不,应该说是“声西击东”之计么?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甘宁部也对城西的营垒发动了攻势,西营随之丢失,主将卫潜等人拼死搏杀,最终也仅有一百多人成功突围,即便如此,回入城内的百余士卒也几乎是人人带伤,大半左右都失去了战斗力。

时隔多年的狰狞面目!

便在攻城次日,扬州军抓来了很多的城外百姓,驱使着他们背负着沙袋前去填河,便如当年在临淄时一般。

可现如今却是如果叫相识的人看到黄晔,保证会大吃一惊,满眼血丝、容颜憔悴自不必讲,单是唇下胡须就花白了大半。

想到这里,他对一旁的黄晔道:“黄公,您从昨晚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趁眼下贼寇没有攻城,不如回府去休息一会儿?”

郭永正紧张地催促士卒连夜加强防御,因为城下十里外,新一批的扬州军已到。

“我听说这郭永为南郡太守已近十年,料来已将江陵经营的不错,若能把军心、民心稳住,即便是徐州军攻势如潮,应也能坚守三日。”

“那关羽这边有何反应?”黄晔问道:“襄阳便是派出援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可他的部曲离城不远,为何还无动作?”

“故而咱们不能让他们从容地离城太近,那便只有主动出击、想法子扰乱他们的部署,守城先守野,为今之计,欲保江陵不失,便需得先死死守住护城河不失!”

但是江陵的守军能和当日临淄军般忍心下手,能把城外百姓的哀号置若罔闻,然而荆州的百姓这方面却比不过青州人了。

因为一千人马和三千人马不仅本身具有的威胁不同,更说明了作唐的黄忠部并没有大军悉起,也代表之前“文聘军遭逢惨败,甚至全军覆没”的担忧并不成立。

便在津乡和外营失陷的次日,曙光初现之时,扬州军便发起了总攻,果如郭永所料,他们是千方百计想攻入护城河内!

郭永凝目远望,喃喃自语地说道:“贼寇已经开始了围城。”

郭永淡淡地道,说着扭过头望向西面,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喊杀声依然能够隐约入耳,有时还会觉得脚下一震,却是扬州军的冲车与投石车打中了城墙。

敌军夜以继日,把部队分成了几个部分,连着两天一夜,攻势不曾有半刻钟的停歇,尽管江陵军仍把他们堵在了护城河外,但这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万幸尚在我军手中。”那哨骑道:“不过贼寇日夜不停、猛攻不止,这样下去”

至于一些地痞无赖之流,干脆连借口也不找了,只简单地贴个告示:“谣言惑众,论军法当斩。”就全部砍了头,血淋淋地挂满城墙。

郭永默然片刻,沉声说道:“或许关将军还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吧?”

夜色朦胧江陵城,连绵多日的雨水渐渐变小,不过夜空依然阴霾,云层仍旧厚积。

民心浮动不说,更有谣言四起。

“而江陵虽然不算小城,却不算城高墙坚,加之地形平坦,敌军人马本就众多,若任由他们摆开阵势,迫与城下,咱们才是真的陷入险境!”

“不错,”郭永点了点头:“关将军离的本近,自不消说,想来此时蔡军师也收到了消息,也许援军已然出发,正在赶来江陵的路上。”

“我知道了。”郭永道:“护城河那边呢?”

虽说同样身处乱世,但他们几年来过的太平,到底眼见的惨景少,耳听的惨景多,当真有这一日置身其间时,却是人心惶惶,难以言说。

听到这话,关羽微微眯起双眼,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摇头:“等哨骑查探清楚,再做决定。”

不过即便如此,郭永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更绝对不能因为看似“无险”就疏忽了防御,将东面的人马分去帮助西城,毕竟津乡城前车之鉴,谁也不知道“吴牛部“到底会不会再次突然“由虚变实”。

这其中发生了几件事,对于郭永而言,有好有坏。

“便是回府,也无法安心就寝啊。”

黄晔叹了口气,说道:“成败存亡就只在这几日之间,也不知襄阳的援军何时会到。如此紧要、危急的关头,老夫又怎么能睡得着?”

多说了几句话,便就觉得嗓子生疼,吩咐随从,说道,“去给我取些水来不必生火再烧了,那边垛口的凉水舀来一勺就成。”

“咕咚咚”一气把水喝完,黄晔抹了抹嘴,随从拽住袖子,想替他擦一擦滴到胸前的水渍。他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一点水渍算得甚么?”

“贼军的将旗动了!”这时郭永突然喝道:“速速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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