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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保护笛歌的。
可到后来,却把她当成了报复的棋子。
如果,再让我选一次。
我会抛开那些勾心斗角,放下所有恩仇,陪着她好好活下去。
可如今已是迟了。
如今已过了许多年,原本以为这股伤痛会淡许多,却不料记忆被翻出来后,带来的又岂止是千万倍的疼。
冰冷的雨滴打在我身上,浇个透心凉。胸口钝疼,仿若又个刀锯把我撕裂成几块。俯下身,死死托起穿着红嫁衣的笛歌,她的手滑落,我将她抱入怀中,口腔里传来一阵酸涩,“别怕,姐姐带你回家。”
“站住。”
宫归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拿着折扇抵在我的脖颈动脉上,手指很用力,“笛匕,你当真没话对我说么?”
“你想听什么。”我好脾气地望着他,微微一笑,“唤你一声相公可好?”
宫归艳身子一颤,脸上有着动容。
“只怕你是听不到了。”我抱着笛歌斜向他,眯起眼,“当初与你琴瑟合奏的人的确是我,可嫁给你的是笛歌,与你同床共眠的是她,与你朝夕相处的也是她。”
我的手握住他的脸颊。
宫归艳的脸色苍白,一双眼阴戾,极为专注地望着我。
“你竟然连你的娘子是谁都不清楚。你爱的人本就是她。”
雨溅落在我们二人身上,他捞起我的手想摸,我却抽了身,“我会把妹妹埋了。她就算死也是你宫归艳名正言顺迎娶的妻子,望你能时常祭拜她。”
我深吸,“爹爹我也会带走。”
一股热气扑来,温软之下,宫归艳从后面抱住我。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若能化入空中,“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么。你是走不出去的。”
一朵烂桃花:宫兄[1]
两三年前。
攸州最大的酒家是福悦来。跑堂的拎着黄澄澄的吊子为食客添水,一楼闹哄哄的,七八个人拼用一张桌子,一顿饭下来,吃的委实不痛快。抱怨归抱怨,却没哪个客人敢迈步上楼的,就连平日贼机灵的小二也是一个喷嚏都不敢打,不为别的,因为二楼雅座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一壶好酒正用小火慢慢温,香气弥漫,诱得人心不在焉,光是问味儿便要醉了。雅间内坐着两个公子。
靠西侧坐着的男子身着绯色狩衣,面容清丽,一双眸子微微眯着,生得比女儿家还要柔上几分,手倚在窗上,望着远处似在发呆。
此人姓宫名归艳,江湖排名第二。
而第一个的这个正坐在对面给他添酒。
当然如果已经归隐的百家天师重现江湖的话,那么这个排名也就得重算了。
“薛兄。”宫归艳执起酒杯浅酌一口,“听闻你近日纳了名男宠,怎么不带来见上一见。”
“他脸皮薄不爱随我应酬,也不敢见生人。”说话的这位公子面如冠玉生得气宇不凡,绝非等闲之辈,正是薛凰寐本尊。
宫归艳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襟,一双傲气的眉斜入鬓角,增添了魅娆,“是不敢见还是不能见?”
“什么都逃不过宫弟的眼。”薛凰寐嘴微弯起,将酒壶放入加热沸腾的热水中温热,又往镂空炉子里扔了些炭,“她不是什么男子,只是女扮男装而已,出门走动太频繁只怕会露馅。说到底我的这位宠儿与宫弟还有些渊源。”
“哦?”宫归艳怔住了,白皙的指握着酒杯停在唇边,一双眼多了些兴趣。
“她身份略有些尴尬。是已故苗氏的外孙女。小名笛儿。”
“那孩子不是死于火海了么,你又是怎么寻得的?居然哄骗清清白白的闺女给你做男宠?”宫归艳怔愣,莞尔地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兄手段高明。鸣剑派的情报网还真是密不透风,无孔不入,不容小觑。不知笛姑娘是否真像传闻中这般擅长音律?”
“我若没记错的话,宫弟新婚不久,怎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薛凰寐依旧是微笑,不露声色地将搁在肩头的手给拿开。
“莫提了,惆怅啊。”宫归艳闷饮了口酒,“如今这世道变了,从一名门望族的孩子跑来给你做侍宠一事便可见端倪。我的娘子虽出身青楼……当然我也没说青楼女子不好,但她倒像是整日抱着贞节牌坊与我过日子似的,碰也不让碰,摸也不许摸。弹得曲儿也没了以前奔放豪迈,总觉得少了些味儿。”
“嫁了人便收了心,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整日整夜的奔放。”
“唉,不提了不提了。”宫归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冲天地抹了把嘴,“等吃了这酒菜,咱们就去百花楼坐一坐,搂些姑娘抱入怀听个小曲儿,定是快活似神仙。”
薛凰寐低头饮酒,嘴边泛起笑意,一声叹息化入酒气之中,“宫弟,你醉了。”
宫归艳没醉。
可是却很烦,他最近有心事。
他觉得成亲原本就是个错误,与薛凰寐辞别后,一路上从百花楼回到自家已是太阳西斜,关上宅门,原本是想去亭子里吹散些脂粉味儿,顺便在娘子眼皮底下逗逗美婢,却不料经过书房时却听到里头传来一两声琴响。
按道理他该笔直走,按原路离开,可却偏偏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了日日把自己关在房内的娘子,居然倒在他的书房内。
而且这一倒,倒得很有股风流韵味,石榴裙有些散乱,珠钗坠落在袖子上,青丝缠绕在白皙光洁的颈子上,再往下便是若隐若现的肚兜,随着呼吸,胸脯起伏,她的背部垫着软枕,侧卧着,右手环着矮几上的古琴,左手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宫归艳有些微怔。
他从没见过自家娘子这副德行,不由地将折扇一收,坐在软榻上将娇娘细细地看上一看。
正是慵懒之姿,以柳为态,以玉为骨,肌如凝脂,美人儿眉目舒展,睡的正酣,淡淡闲香从身上飘出,争先恐后地探入他鼻尖,勾得他脸微微发烫,于是发自肺腑地叹了声:“娘子好酒量。”
这一坛子酒,他埋在柳树下窖藏了有十七年,如今却被她喝了个光。平日足不出户的她怎就知道自家相公会把这上等好酒埋在靠窗户第七株红杏旁的矮柳根下。
宫归艳甚为不解,当下朝坛里瞅了一眼。
佳酿虽香却也烈得很,就连他也不敢这么闷头喝,更别说眼前的美娇娘居然饮了足足半坛子。
真是糟蹋了……
若是送给薛兄,说不准还能骗他露一两手新钻研的武功招式。
宫归艳想着就肺疼,小心翼翼地把酒坛子抱在怀里,密封好,转身便想再藏起来。
突然后腰处便挨了结实的一记,睡得醉醺醺的娘子突然哼了声,便趴着不动了。不及回头的宫归艳明显感觉得出有什么正顶在他的后腰绵绵不断地在施力,于是一把捉住了那不安分的玩意儿。却不料温软在手,所触之地细腻滑润,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入耳际,甚为勾人。
倚坐在软榻边,瞧着双眼紧闭,面泛桃花的娘子。
宫归艳在心中雪亮亮地过了一遭。
默不作声地把酒坛塞入她的手里。
美娇娘脸上泛起两酡红晕,于是不再闹腾了。宫归艳却五指收拢,握住她方才乱踹的小脚。
娘子的脚踝处系着银铃铛。
这倒不曾见她戴过,只觉得陌生得紧。一圈小银铃铛贴着肌肤,拨一拨响得很可爱。
美娇的娘子呜了一声,瑟缩了一下。睡梦之中,眉蹙得也甚为可爱。
再细细看来,她今日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红色绣花鞋,鲜艳的颜色更是衬托得玉足白得宛若一池霜雪,握在手里暖呼呼的,宫归艳下腹一阵紧,难耐无比,顺手就把她的一只鞋子给脱了去。
结果不料动静太大,卧在软榻上的人儿睁开了眼。
一朵烂桃花:宫兄[2]
美娇娘睁开眼。
一双眸子,足以摄魂。
宫归艳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微有些怔愣,却不料娘子的目光又移开了。
“唔,这是哪儿?头好疼。”佳人勉强撑起身子,连揉着太阳穴,眼神已有些迷茫,眸子被酒气熏得湿意。这神态真是动人之极。
宫归艳的心底某一处柔软痒起来,觉得捏在手里的绣花鞋发烫,抛扔在地,压下身子瞅着身下的人儿,探出的手修长的手指便沿光泽的肌肤一路抚上玉足,娘子收了脚。他也不恼,只倚在软榻上,手撑在她身边望,风流十足地道,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我的书房。”
“书房?妹夫怎么会在这儿……我一定是在做梦。”娘子眼神有些迷茫,睫毛抖了抖,长长的浓浓的睫,将那流泄如水如月华的眼波隔在尘世之外,闭目又倒回了榻。
妹夫?
这称谓还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娘子的这场梦还真是奇怪。
“这就是贪杯的下场,倒说起胡话了。”宫归艳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身子,“莫再睡了,小心着凉。”
娘子似乎禁受不住酒意,翻身手枕在脑袋下,不理不顾,眼角眉梢之间染上一抹红晕。
宫归艳默默地望着,卷着袖子将手滑到她的腰肢上,放在平日眼前的这个美娇娘一定会拒绝,他也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却不料美人儿这般顺从。
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他得逞,抱了个牢实。
宫归艳,觉得很幸福。
美人儿倚在他怀内,真乃人生一大畅事。却没料到平日里正经的不得了的娘子做了件令他如遭雷劈的举动。
一阵叮当的声响,心被勾得痒痒,宫归艳身子僵住了,眸子复杂地瞅着,一双秀美的腿自发地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纵使是万花丛中过的宫郎儿也禁不住微微诧异,他怀里的美人儿不安分起来,腾出一双手滑入他的衣衫里,指在单薄的亵衣用力摩挲着,脸颊被酒气熏得粉嫩,秀丽的眉微蹙着,嘟囔了两个字,宫归艳听不清楚直觉得尾音是个“上”。
当下又一热乎乎的气息拂在他耳侧,怀中人继续扭动,娇吟道:“你别闹……”【其实是:尊上,你别闹。】
明明是你在挠我。
宫归艳心猿意马。
觉得这世道果然又变了。
娘子好美味。
于是当机立断,手钻入在她腿与软榻之中,俯身将其搂抱。美人乖顺地将脸颊贴在他脖颈处,迷迷糊糊又闷头睡去了。宫归艳的一双眸子专注地望着她,脸上露出这种轻柔的笑意,用指拨开乱发鬓,鼻尖嗅到怀中人身上渐渐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这个娘子甚好,甚好。
“为夫怎么会后悔娶了这门亲,真该死。”
怀抱佳人踢开书房的门,光跨出门槛,打算抱回闺房细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