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见到他。”
“子墨。”化蝶低头蹙眉,仔细思忖了一会儿,“这二字倒很生,江湖上未曾听过。”顷刻间红衣袂滚飞,他从墙上翻身下地,身姿优美,手执起一抹青丝,眼波流转,弯腰手撑在膝盖处,平视薛凰寐的眼,“为何戴面具,莫非身世不容透露?”
“我不似诸位公子这般如花面容,摘了怕吓着你。”一道声音突然飘在空中,清凉如泉,干净剔透,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音。
我微诧异。
但见薛凰寐戴着银面具,正襟危坐于轮椅上,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爹爹对吃的感兴趣。
对其他断然没了兴致。所以也没追究在他吃一个团子的功夫,贤婿的声音变化会这般大。
“如若兄台有难言之隐,不如找我一招。我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倘若像玄砚公子这般毁得彻底,我倒可以让他骨上再生玉肌。再配上青纸巧夺天工的易容之术,假以时日重复容颜也是可以的。”曲径通幽处,玉桂深处,一个身影渐渐显现,月白袍玉簪乌发,白少鹫手抚在木门处,低头进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微露出笑容,目光在薛凰寐身上停留,再望向我。
薛凰寐望望我,再看向他,“怎敢有劳白兄。”
我眉头一蹙,冷汗滑落额头。
“好说。匕儿的良友便是我的良友。”白少鹫挑眉,“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子墨贤弟。”
薛凰寐从容微笑,端的是和颜悦色。
“不如寻个时机,贤弟择了面具,我好好为你诊治诊治。自从昨夜在房内把了脉,知晓医不好你身上顽疾之后,让我尤为痛心。”说毕白少鹫当真叹了口气,俊眸如月辉,“医者父母心。我虽不及你父母,但也算是半个兄长了,说什么也要在贤弟入棺材下黄泉之前要把脸给弄好不是。除非……你脸上的伤比玄砚还要重。”
“那倒没有。”
我垂首而立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额头冒汗,后背涔出了一股热气。
噗……
白少这张嘴,还真爱占便宜。
白少鹫眼珠缓缓动,望了我一眼,口型似乎在说:好说。
薛凰寐手搁在我爪子上,轻轻掐了我一把,“我的伤倒不大碍事,既然白兄说你与青纸二人合力能治玄砚,不如尽早治了,这脸上的旧伤拖一日便难治一层。”
“我这样挺好。”玄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刀疤横过鼻梁,嘴边扯着笑,竟是难得的动怒了,转身就走,“不牢二位费心。”
“为何我觉得这般气氛有些不对劲。”爹爹总算后知后觉了。
“嗯,是十分的不对劲。”青纸应声附和。
“二龙斗殃及池鱼,甚为有趣。”化蝶脸上眉目舒展,一副了解的样子。
我手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只觉得头疼万分。
白少鹫瞅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就将手搭了上来,低头仔细将我看着,捧着我的脑袋揉了起来,一双手骨节分明,力道也适中。不愧是大夫,手法真熟稔。正待我舒服得快喵呜起来的时候,突然余光瞟见薛凰寐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睛喝茶,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却没入眼。
顿时全身汗毛炸开。扭捏着,挣脱了白少鹫的温柔爪。
白少兄不愧是知书达理之人,以为我在害羞,望望四周探寻的目光,脸上也飞起红晕,手捂在嘴上,咳嗽几声,“我此番回白灵峰,会让人少来一些我平日里秘制的药,能舒缓身子,对你有好处。”
“咦,你要走?”
白少鹫依旧笑得儒雅。
“药王节快到了,我得回去一趟。”
我沉默。
“你这神情倒是像松了口气。”白少鹫专注地望,“怎叫人不伤心。”
“瞧你说的这话儿。”我讪讪笑了几声。
白少鹫一双眼如春水,脉脉含情。
抬起双手握稳了我的爪,他立在我们面前,一袭白衫,容颜如玉,晓风清月,俊朗儒雅,“我此番回去的另一个目的,便是与白灵山众长老师尊禀报一下,商议迎娶之事。”说完飘忽地朝学薛凰寐看了一眼。
我蹙眉,正待婉拒,话说他此事应从长计议。
白少鹫托住了我的臂,指微微收拢,捉紧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头凑在我耳边,看似亲昵地说,“子墨贤弟果真是奇能异士,一日不见声音竟年轻了十来岁。你说是不是,嗯?”
我清泪双行。
义正言辞地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咦……那只小麻雀飞得可真高。”
喵呜,
薛凰寐您可真会惹事儿啊。
“是隼。”白少鹫眉清目朗的模样,伸手从桂树下的矮墙上把它握住,咦了一声。
但见这看似是麻雀实则是隼的小家伙一脸挣扎着,一双翅膀窄而尖一个劲儿地抖动着,别扭万分,十分怨恨地瞪着他,乌珠转转,面相甚为壮烈不屈。上嘴呈钩曲状,啄得也利落狠戾,几个倒腾便挣脱白少鹫的手,两三下就跳飞到了化蝶的肩上。
然后甚为亲昵地蹭着化蝶的脸颊,但见它背青黑色,尾尖白色,腹部黄色,气势很委屈,只是个头小了些。
“这是你养的畜生?”
“尊上离了勾栏这些日子,连‘信鸽’都忘了。”化蝶微微一笑,拿手指挠了挠,“似乎来了个大情报。”
第二十二章武林无主
这次走漏的风声情报关乎整座武林。
掐指一算,风月比赛与武林大会在时间上相隔也不过一个月。
我原本打算忙完风月大赛后,便分出点精神去武林大会露个脸,却没料到被这期间出了这么好些事,弄得我身心皆受洗涤,好容易治好了伤,坐稳尊上之位,却又被宫归艳扒出了无比凄凉的早年,如今又寻回了爹爹,遇上了前夫和前前夫。家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半点余暇顾及国家大事武林大事,所以那帖子就一直压在桌上,未曾去赴那武林大会。
如今武林大会众位群雄不欢而散。
当然,决然不会是因为我的缺席。
这里边自有其深沉的缘由……
这几年北边暗宫的势力扩展得很快,宫归艳更是将北边的总舵迁到南方,一住就不走了。宫归艳是何许人也,端的是狂傲不羁,叛经离道,在招揽弟子,整顿门派的同时自然也将这份不与武林正义之士“同流合污”的信念灌输给了身旁每一位人,导致手下弟子们无一不叛经离道的,委实让人头痛。
其中最为头痛的当属上一届武林盟主萧何。如今他五十有余,正值壮年。好吧……这年岁委实称不上壮年,但起码萧大侠还未步入晚年。可怜他被宫归艳一事弄得告饶不已,辞去盟主之位。
如今,武林无主。
武林大会群雄奋起,论辈分,武学,声望,无一人能坐稳这盟主之位而不被他人质疑的。遂武林大会被闹得不欢而散。
不知谁说了句,若能铲灭暗宫,亲手杀了宫归艳,便能拥护成为武林盟主。
如此一来,这一则飞鸽传书,在告知实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是询问,我鸣剑派不入这讨伐大会。
我把隼放了生。捏着金属筒,红线绳想了一想。
宫归艳这几年在南边扩张得委实辛苦,在我的认知里,他上半生除了饮酒作乐,聚敛钱财,偶尔纵容弟子欺负一下小门派外,便无其他乐子了。下半生的时间主要是花在找娘子了,兼顾聚敛钱财。不难看出,宫归艳一旦对某事专注起来,就会从一而终,继续下去。对娘子如此,对钱财也是如此。一来二去的,就奇迹般地造就了暗宫如今这般稳牢的根基。明眼人都能看出,当下光是分舵的气派劲儿就不是一般门派所能比拟的。
但总的来说,由宫归艳率领的暗宫虽财大气粗了些,弟子人数多了些,行为不端庄了些。
可也不至于闹到天怒人怨。虽然暗宫在北边的名声不太好,但在宫归艳迁徙来南边之后就没见他做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儿。
私以为暗宫那德行操守,却是比我派要强得多的。
就不知为何武林人士专挑那暗宫攻。
“既然当初没去武林大会,本尊似乎也不该去讨伐大会趟这趟浑水。”我蹙眉,良知在心脏处抓挠着,时刻提想着我,不该落井下石。
诚然,宫归艳虽惹得我十分的不痛快。但也只是我与他一人的恩怨。没必要拖累他派里上上下下的弟子枉送性命。就好比,某只疯犬咬了你,撒欢跑了。待你下次偶尔在小道上瞅见它时,不巧它正伤着捅入水里,予以残酷的报复。你只许在远远地看着,即可。倘若还跑去,踹它一脚,就委实不厚道。
反正是将将要死的,既然有人代劳。
又何必有让自个儿手上沾上血污,不是。
“不去?”
“不去。”
“当真不去?”
“唔,当真不去。”我悠哉悠哉,老神在在。
“这则消息本是最为寻常的江湖消息,只怕过几日大街小巷都能传开了。”化蝶眼底浮现玩味的光芒,“勾栏内没必要用派隼紧急来送,还用的是金筒红绳,我想这其中定是含了特别的蕴意,恐怕这讨伐大会很不简单。”化蝶微微眯着,手指蹭过着那纸卷,认真思忖的模样。
咦,这般说来……
我微微斜一眼,看向薛凰寐。
他捧着茶,慢悠悠地饮着,放下杯子的同时,修长如玉的手指动了动,轮椅扶手上多出了一圈水渍。
让我十分的憧憬。
“这般大事,鸣剑山庄怎能缺席。”
第二十三章狐绥十八式
薛凰寐的暗示,我是看懂了的。
恁谁家没有一两点闺趣密话不是。
但凡女人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是不方便伺候相公的。当初薛凰寐还是尊上那会儿,身边可是不缺会伺候又疼人的伴儿。所以我需一边静卧养身,还一边紧着头皮防着狐媚儿,不分公母。
所以那几日将将过去,只要薛凰寐挨着我,一边抚弄着,眼神微眯,气息不稳以声询问时。
我都会拿指扣入茶内,沾染水渍,不多不少画一个圈。
乃——
可行,乞求同榻,与君共登极乐的意思。
如今薛凰寐此举是说讨伐大会之事可行,并求同行,并非求欢的意思。
虽知晓其意,但我胸腹仍腾起一股满足感。
可不是满足么。
薛尊上也有颠倒过来压低身份画圈的时候。
伟岸如吾般小人也有照顾薛兄的日子,实乃大快人心。
“如此也好。”白少鹫望向我愈发笑得灿烂的眼,也跟着微微勾起唇,“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