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愣了愣,咬住奶茶吸管,虚声道:“你让我发邮件了...吗?”
“少跟我装傻充愣!是谁吵着要当代表,死活要自己交作业!”司泽明眼底几欲喷火:“我在飞机上跟你说了多少遍,那老古董规定今天上午发,你他妈跑哪鬼混去了?!”
鬼混是真的在鬼混。
江画没法回嘴,咬着吸管不吭声,心想上午自己人都颠三倒四的,哪有余心去发什么邮件。
再说下午发能怎么样,司泽明还骂教授老古董,明明自己就是个死正经。
他们所读的是艺术高校,国外的校风不算严谨,顶多就是被批评几句罢了。
见屏幕里江画一声不吭委屈巴巴的样子,司泽明扶额,竟多少有些习惯了:“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这白痴,把东西发给我...”
人一冷静,视野便会跟着明朗。
话音过半,司泽明呼吸一滞,终于察觉到江画不同寻常的状态。
视频那端依旧绮丽又干净的小脸,只不过现下眼尾擦红,透着股娇慵的疲惫和清媚,视线下移,是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袍,雪白的脖颈裸露在外,红痕斑驳。
司泽明脑子嗡得一声,耳尖瞬间滚烫,想移开眼,目光却不听使唤般定在江画锁骨上的红印上。
几秒后,他艰涩问:“你在哪?”
“我在C市,还没回家呢,就一不小心...把邮件忘了。”江画尴尬讪笑,水盈盈的桃花眼弯得恰到好处:“放心,我马上就发!我保证!”
司泽明语气更僵,逼问道:“我问你在哪儿!你不是回家了么。”
今天的死正经怪怪的,这会儿明明没骂人,却让江画更瘆得慌。
他心里暗骂阴沉的家伙,还是越歌笑眯眯的比较讨喜。
脑中一对比,他又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越歌。
越歌好似一直专注看新闻,因此才被拽回心神,抬起手臂,虚虚揽住他,还在他发顶上摸了摸,像是在安抚,又像在让他别乱动。
没等司泽明消化屏幕里突然出现的手是谁,越歌便懒洋洋偏向江画,俊秀的五官曝光在屏幕里。
他只是淡淡瞥了司泽明一眼,便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江画仰头,眨巴眨巴眼睛:“没,我作业忘记交了。”
“发邮件?”
“嗯。”
越歌点头,也没多问什么,起身说:“等等,我去拿电脑。”
五星级的宾馆设备齐全,不管台式还是笔记本电脑都有配备,用来发个邮件不是问题。
不到半分钟,越歌便拿了电脑过来,见江画的手机还在通话中,他表情不变,坐回原处说:“不要总是麻烦同学,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着仔细点,别什么都马马虎虎的不放在心上。”
和被司泽明指责时的反应不一样,江画虽然仍不太服,却不再是那个气焰嚣张的小狮子。
“还不是怪你么,要不是你昨天晚上...”
越歌不紧不慢地捂住他的嘴,又朝屏幕里石化的司泽明的瞥了眼,低声道:“注意点,别乱说。”
江画后知后觉,脸一红,扯开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一出打情骂俏。
越歌接着意味深长:“不要总是麻烦同学,如果你记不住,把学校安排的内容发给我,我来提醒你,不过要收点报酬。”
江画:“...?”
越歌的声音温润悦耳,隔着屏幕都透着温暖人心的余韵,犹如三月拂面的春风,听得司泽明脸色变幻,徒自沉浸关于两人亲密关系的联想中,并没注意到江画表情同样不对劲,宛若见鬼了一样。
“你不嫌麻烦?”江画问:“你怎么了你?突然白莲花?我害怕。”
越歌笑容不变,纤长睫毛挡不住眼底的柔光:“你的事我怎么会嫌麻烦呢。”
江画打了个激灵,想摸摸越歌发没发烧,手机嗡得一声,通话先掐断了。
碍人的脸一消失,越歌余光收回,嘴角有些轻蔑地扯了下,将刚开机开到一半的电脑递给江画,接着看新闻去了。
“你不信我?那自己弄吧。”
江画顾不上电话,急忙道:“别,我信!”
越歌:“我不信,自己做。”
江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假白莲比他还懒,平白无故不会这么好心!
江画忿忿抱过电脑,无比怀念当初那朵交往过的真善美白莲花,现在这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他要是再撒撒娇,装装虚弱,越歌八成还是会帮他的,但江画瞄了眼越歌没表情的侧脸,隐约感觉越歌心情貌似不太好,就没再求他。
反正就是发个邮件的事。
几下解决完邮件,他又给司泽明发去汇报,大功告成后丢开电脑,注意力回到沉默看电视的越歌身上。
江画蜷在沙发上,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睡袍外,他想了想,搭上越歌的腿。
越歌瞥了他一眼,接着看电视。
安分没多久,江画纳闷问:“你是不是饿了?”
越歌嘴角一抽,反问:“不是刚吃过么,你又饿了?”
“有点。”
“吃太多又不运动,这样会积食。”
“可我想吃东西。”
两人对视僵持半晌,越歌叹了口气,起身去打电话:“别吃了,我帮你叫份水果。”
江画眨着眼睛盯他,估计着好像也不算太生气,等他打完电话回来,直接问:“你不开心了?”
没等越歌回答,江画脸色一变,有点结巴:“你、你该不会还没尽兴吧?!”
沉积在胸口的憋闷瞬间溃散,越歌呢喃了句‘傻子’,无奈又好笑:“你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江画感觉受到冒犯,想也没想,收紧睡袍,摆出副抵死不从的姿态:“别的都好说,这个不行,你还是接着不开心吧,我累死了。”
越歌也不废话,将他压在沙发上算账:“别的都好说?那咱们说说别的。”
即便亲密过无数次了,突如其来的靠近还是让江画面上发热,他使劲往后缩:“说什么?”
“说说你的搭档,他好像很关心你。”
“屁!他可烦我了,天天骂我!不带重样的。”
“是么。”越歌眸色一暗,话音转了个弯,状似嗔怒道:“我都没骂过你,他却敢骂你,我当然不开心了。”
江画刚刚还义愤填膺,恨不得咬死讨人厌的司泽明,一听越歌这么说,表情却骤然一僵。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忘了越歌这家伙特别小心眼,总算反应过来,越歌不开心,肯定是因为吃醋了。
江画默默腹诽,连个同学的醋都吃,真不是人,与此同时莫名又有那么点小雀跃。
他清清嗓子,故作不以为意道:“不用了吧,他就是嘴巴臭,人其实还不错的。”
犹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越歌闻言,眼神更凉了,隐约竟还带着一点控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江画几乎要掩饰不住得意,两条手臂环上越歌的腰,犹豫半晌,又钻出来去勾越歌的脖子:“他就是我同学,又没你好看,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啊!”
越歌嗤笑:“你没资格说我。”
江画皱起鼻子狡辩:“那不一样,我就是问问,你呢,一肚子坏水,指不定会干什么。”
越歌看着他,没说话。
江画心惊:“...你不会真打算干坏事吧?!别闹了!”
越歌问:“你这算求我么?”
江画:“求个屁!”
越歌又不说话了。
江画气得直咬牙:“...好,算我求你。”
“那我要报酬。”越歌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你接电话时叫他什么来着。”
江画努力回忆,半晌后试探道:“大哥?...可我那是感叹句,贬义的。”
越歌冷笑:“是么,那用不用数数你在外面有几个好哥哥?”
江画:“...”
他无法反驳,是真的有很多,除了苏闻和乔修远之外,圈子里相熟的同辈基本都比他大,称呼一声哥也不是多大罪过吧。
现在越歌却好像很在意似的,但也不排除是故意找他麻烦,江画被压得动弹不得,无奈问:“那你想怎么样?”
越歌:“我也比你大。”
江画木着脸:“好,越哥。”
越歌:“听不出差别。”
江画:“...”
越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江画虽然哥哥一大堆,但让他不带名字称呼的却一个没有。
越哥和哥哥的意思相同,可后者话到嘴边,他就是觉得羞耻的不行。
有点色情,像个不正经的称呼似的,让人口干舌燥。
越歌眼神微动,威胁道:“你要不叫,我就接着尽兴了。”
没给他多少纠结的时间,越歌作势就要扯开睡袍袋子,吓得江画更加环紧对方的脖子,脱口就是一句:“哥哥。”
两个字说完,他闭上眼,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