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便看着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梅生春,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伙的酒量确实还有待打磨。
“你是从哪找来的这个...憨货?”青云同样对于这个江湖出身的梅生春感到些许无奈。
好嘛,自己上来什么都没有说这小子接连自提了两三杯,这酒嘛有这么喝的。
“走江湖的时候遇到了,若是不出所料他所在的宗门已经也与你们天霜山之间存在不浅的渊源,当然真相究竟如何肯定不在他身上。”隋便如实说道。
姚乐闻言没好气地反驳道:“你这样说岂不就是我天霜山已经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意思?”
隋便抬眸瞥了这位身受困在他们这边但心始终在天霜山的姚乐一眼,戏谑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你真以为天霜山的名声很好?”隋便毫不避讳地说道:“若不是因为忌惮你们天霜山强横的底蕴,就你们那座山头,估计早就被人家联手给荡平七八次了。”
听到这番话,姚乐难以置信地看向不动声色的青云,“青云师叔祖,他在污蔑我们天霜山对不对?”
“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这群江湖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甚至在天霜山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只能够低眉顺眼谄媚恭敬。”青云淡淡说道。
隋便接过话去,继续说道:“或许你还不知道现在外边有多少人感激我的所作所为,今日既然会有那对师兄妹不顾一切袭杀于你们,在这之后会有更多的江湖人对天霜山弟子出手。”
隋便深邃的目光落在姚乐身上,“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不管是只身行事还是联手围杀,只要发现你们的踪迹,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出手。”
相信如今整座江湖上已经掀起了围剿天霜山的血雨腥风。
天霜山再也不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端坐云端的天霜山了。
它正在跌落神坛,最终会重重地摔在泥泞中,粉身碎骨。
隋便看着怔怔出神的姚乐,面无表情。
或许大多天霜山皆如他这般,依旧做着醉生梦死的春秋大梦,但很快江湖上掀起的浪潮会重重地将他们拍醒。
“来了。”青云沉声提醒道。
隋便闻言顺着青云的目光望去,果然在那灯火阑珊处有一抹身影正衬着盈盈灯火走来。
“洗云酒庄今日谢客!”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以灵力裹挟在酒庄上空传荡开来。
原本因为之前那场战事酒庄内的客人就已经结账走地七七八八了,如今酒庄之人亲自出面下了“逐客令”,自然没有人不会买账,于是纷纷结伴走出洗云酒庄。
今日能够见到那场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战事,这比喝了八坛子琼浆玉液还要来得带劲!
当洗云酒庄内最后一人离开后,那道曼妙身姿终于是出现在了隋便的眼帘中。
只是那婀娜的身段就让人如痴如醉,更何况那张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娇艳妩媚明眸善睐。
当隋便看清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孔后,微微一笑,原本想起身作揖行礼,但没想到半路却被青云给“截了胡”。
“小师妹,好久不见。”青云起身笑眯眯地说道。
花蝶娘脸色阴沉地看向青云,没好气地说道:“他是你的人?”
说完就抬起那只肤若柔夷的右手,指向了隋便。
“是。”青云依旧满脸笑意地应道,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出自己这个小师妹不善的语气。
“你他娘的承认就行!”花蝶娘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朝青云的脸上扇了过去。
虽然青云双眼皆眼白,但他委实是不瞎,况且他大概也清楚这个小师妹的脾气,所以就在隋便将要听到那清脆掌箍声时,青云抬手就将花蝶娘的皓腕抓在了手中。
“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青云讪讪笑道。
好家伙,这手上的力道还不小。
花蝶娘满脸愠色地质问道:“你都敢带人来砸我场子还好意思舔着脸问我做什么?!”
虽然自己的右手被他遏制住了,但花蝶娘还是毫不客气地朝他使出了一记“撩阴腿”。
隋便看着青云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顿时庆幸自己开口晚了些,不然这一脚指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你听我说啊小师妹,我没有...”青云佝偻着身子,身子因为那份痛楚近乎弓成了一只虾,他右手按在酒桌上强撑着身躯,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花蝶娘又是一脚直接将这位曾在太安城呼风唤雨的目盲道人踹翻在地,“你没有个屁啊,老娘的酒庄差点都被你的人给拆了,你还敢在这给我狡辩!”
隋便见到这一幕后偷偷咽了口口水,这算是自己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彪悍的一位女子了。
在青云几经摧残后,花蝶娘仿佛终于消了胸中的那口恶气,她看着躺在地面上满身脚印青云,长舒一口气,“行了,老娘累了,你起来吧。”
差不多已经“奄奄一息”的青云这才呻吟着爬起身来,然后掸了掸身上的脚印灰尘,揉了揉发酸的腰背,幽怨道:“小师妹,你这脚劲可比先前大多了啊。”
花蝶娘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斜眼看向略显局促的隋便,问道:“怎么?你很怕我?”
隋便见到这怒火烧到自己头上来了,赶忙说道:“没有没有...”
只是不等隋便说完身为洗云酒庄掌柜的她已经嗤笑道:“难怪你敢来砸我的场子。”
隋便刚想要解释,但一阵香风已经扑面而来。
他尚未反应过来,花蝶娘已经屈指弹在了自己额头上。
“见到这副俊朗皮囊老娘着实是下不去狠手啊。”花蝶娘叹了口气,惋惜道。
青云一只手捂着大腿根,心中腹诽道:“师妹,刚才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
“行了,你这笔账我记到他青云的身上了。”花蝶娘冷冷说道。
“花蝶姐姐请放心,我会将洗云酒庄修葺一新。”隋便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到对方答应将修整自己的酒庄,当然像这般年纪轻轻且丰神俊朗的男子喊自己一声姐姐这才是最让她动心之处。
花蝶娘神色一变,立马眉眼微弯,笑容如三月春风拂面道:“酒庄是小事,倒是天霜山那群下手不知轻重的家伙没有伤到你吧?”
花蝶娘一时间这么大的转变竟然让隋便有些不知所措。
“那倒没有。”隋便轻咳两声,说道。
花蝶娘臻首轻点,然后看向青云,说道:“你们来的目的我大致也清楚,虽然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我与他就不对付,但再怎么说天霜山也是从老家伙手上传下来的,我也不会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他。”
“没说让你出手,师妹你只要安安心心做你的甩手掌柜就行了。”青云顺着杆子往上爬,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满脸堆笑地说道。
花蝶娘神色古怪地看向隋便,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此时的鸿云子并不在天霜山上,是在降临太安城那夜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此事与你有关?”
隋便闻言连连摆手否认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些时日应该是杜叔一直缠着他,所以这才没能使他返回天霜山。”
“是那个杜行甲?”花蝶娘听到这个称谓后,猛然起身,神情激动地问道。
“花蝶姐姐连这个都知道?”隋便诧异问道。
要知道他与杜叔连带着杨老先生可是在西洲隐姓埋名已经有十二年。
也就是说在这十二年的中杜叔从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但花蝶娘还是一语中的。
“你别忘了姐姐我吃的就是这碗饭。”花蝶娘略显得意地说道。
隋便闻言脸上露出恍然神色,洗云酒庄存在于江湖上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想要我在这桩事中袖手旁观也不是不可以。”花蝶娘沉吟了片刻,改口说道。
“条件呢?”青云立即问道。
他可清楚自己这位师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能够让她改变主意除非是有什么东西被她记挂到心坎里去了。
“有你什么事?”花蝶娘白了青云一眼,眉眼含煞数落道。
“花蝶姐姐请说,只要隋便能够做得到的,定不会推辞。”隋便拱手说道。
花蝶娘摇摇头,否认道:“这件事你做不来,得让你那个杜叔来。”
“什么?”隋便狐疑问道。
只见这位洗云酒庄的掌柜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在酒桌上,笑眯眯地说道:“事成之后,让你的杜叔来洗云酒庄陪我喝上一顿酒。”
“就只喝酒?”隋便确认问道。
花蝶娘听到他这番话后气极反笑,“怎么?还想着让姐姐我把身子也给了他?”
隋便闻言连连摆手,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真若到了那时就是不知道吃亏的是姐姐我还是你那杜叔了。”花蝶娘笑靥如花地说道。
隋便讪讪一笑,或许杜叔真会吃亏也说定呢。
“怎么样?”花蝶娘问道。
隋便看了眼青云,然后点点头,应道:“行,只是一顿酒而已我替杜叔答应了。”
花蝶娘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那就这般说好了。”
就在距离蜀地万里之遥的南诏境域内,两道一前一后捉对厮杀的人影近乎是在同时打了个喷嚏。
没有人会想到,两位接引境的当世强者,会因为一位洗云酒庄的女掌柜而打了个极不合时宜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