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风跪在地上,只觉得上方凉飕飕的,可见栾胜是动了气,也许是动了杀意,是以他不敢抬头,只能跪地上禀,“督主恕罪!”
“只恕罪就成了吗?杂家让你看着人,太子纵然有心,却也该吊着,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她跟后宫那些死了的小太监有什么区别?”栾胜很是清楚太子的秉性,“将希望放在太子身上,就是自掘坟墓!”
奈风知道,所以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东宫的火,怎么回事?”栾胜问。
奈风急忙应声,“说是风吹着灯笼,燃起了落叶所致,火势蔓延至旁边的殿宇,好在及时被人发现,太子处置了看守不利的宫人。其后,顺子偷偷的请了刘太医。”
“刘太医是咱们的人。”栾胜知道这事。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明白,苏幕出了事,虽说地上的衣裳已被收拾干净,可依旧能看见床榻上的血迹,还有屋内的凌乱。
“有人进了太子寝殿,你们居然都没有发现?”栾胜低眉瞧着奈风,幽幽的眯起眸子,“后院起火,人丢了……”
奈风一怔。
“能制住苏幕,肯定是太子做了什么。”栾胜缓步往前走,心下沉沉,“既是制住了,说明她无法行动自如。那,后院的火是怎么回事?”
奈风忽然就明白了,“督主的意思是,有人救走了苏千户?”
“走!”栾胜骤然冷色。
奈风不敢言语,赶紧跟上,也不知督主要去往何处?
直到……
“督主?”奈风愣怔,“这是沈指挥使的休息殿。”
底下人自然不会让栾胜进去,纵然栾胜是东厂提督,奈何东厂和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到了皇帝跟前,栾胜也得跟沈东湛几分薄面。
所以,拦着栾胜实属应当。
“沈指挥使在里面吗?”栾胜问,“通报一声,就说杂家要见他。”
底下人可不敢乱说,只行了礼,“咱们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什么时候会来,只能帮着进去看看,若是大人在内,定然为督主通报!”
栾胜也不着急,就在外头候着。
东厂是东厂,锦衣卫是锦衣卫。
皇帝在上头搁着,谁也不能先动手,否则就是理亏。
周南叩响房门,“爷!栾督主来了,此刻人就在殿外头,等着要见您!”
闻言,沈东湛瞧了一眼怀中的苏幕。
苏幕抖着手想推开他,却是把自己推得往后仰,直挺挺的躺在了床榻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撑起上半身,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沈东湛,气息微喘。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藏在衣柜里。”沈东湛立在床边,“你这义父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这好不容易捡着机会,可劲儿欣赏你的狼狈模样,他倒是紧赶着来捡你。”
苏幕望向门口,“义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我此番逃出太子寝殿,只怕是触怒了义父。”
“再给你一顿鞭子,教你做人?”沈东湛问。
苏幕没说话,羽睫微垂,掩去眸底沉冷。
周南还在外头叩门,“爷?”
叹口气,沈东湛行至门口,开门瞧着外头的周南。
“爷,栾胜来了,这会已经在外头,卑职想着……可能是冲着苏千户来的。”周南低声说,“若是让他进来,怕是要露馅。”
沈东湛瞧着他,“你有能耐,把他挡在门外?”
“卑职……”周南抿唇,“不敢!”
栾胜那是什么人?
一个喜怒无常的阉人,比之苏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幕这一身的功夫,都是栾胜手把手教的。
“不敢还想逞能?嫌命太长?”沈东湛立在檐下,若有所思的瞧着不远处的殿门,“跑是不可能了,我前脚窜出去,他后脚就能逮着我!”
周南连连点头,“据说这老东西,功夫极高,虽然咱没瞧见他出手,只看过苏千户便可知一二,绝对不好惹!”
万一被当场抓包,那可就糟了!
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抱着苏千户窜宫墙,被东厂提督抓个正着,哎呦,这叫什么事儿?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沈东湛自然没那么蠢,指着边上的偏殿,“备酒菜。”
“是!”周南颔首。
想了想,沈东湛又道,“回来!”
周南都迈开步子了,又赶紧跑回来,“爷,还有什么吩咐?”
沈东湛凑过去,伏在他耳畔低语两声。
“听明白了吗?”
“明白!”
须臾。
栾胜进门。
“沈指挥使倒是有雅兴,这个时辰了,还在殿内喝酒?”栾胜环顾四周,瞧着边上的寝殿,眸色沉了一下。
沈东湛拂袖落座,“请!”
“东宫走水,沈指挥使不知道吗?”栾胜坐定。
沈东湛眉心微蹙,“栾督主不是知道了吗?这种事,需要东厂和锦衣卫联手,才能摆平?你敢,我还不敢呢!到了皇上跟前,又得把我爹往外搬,免得皇上劈头盖脸的训一顿。我这人,脸皮薄,受不住这些!”
栾胜轻呵,“沈指挥使说笑了,不过是一点火势罢了,没什么大碍,何需东厂和锦衣卫齐齐出手。”
“这不就结了!”沈东湛笑着斟酒,“不说各自的身份,且说年岁,你为长,我为晚辈,总归还是要礼让一番,所以……干脆躲起来喝酒!”
栾胜皮笑肉不笑,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