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快速打开了包袱,上面覆着她的衣裳,掀开之后,在中间位置,竟压着一样东西。
“爷,怎么了?”年修慌忙凑近。
内里,竟是一个拨浪鼓。
颜色很新,乃是最寻常不过的小孩子玩意。
“这……”年修诧异,“是督主放的?”
苏幕摇头,“他那样冷血无情之人,你什么时候见他有过这般童心?”
想起了在镇子上,沈东湛说的那些话,年修当下了悟,“奴才明白了,这是沈指挥使赠您的吧?想来也只有他,才会这般费尽心思的,想给您惊喜。”
这东西肯定早就在包袱里了,只是当时他们心内忐忑,其后苏幕重伤在身,哪儿还顾得上留心这些,便也没有在意。
“倒也是真的费心。”苏幕不自觉的扬起唇角,指尖轻轻拂过鼓面,“幼时,我与弟弟争抢不休,谁知道一时不慎,摔断了手柄,以至于这手柄直接扎进了我脖子里,差点让我死在这上头,从那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这东西了。”
年修笑了笑,“他也是因为这脖子上的疤,才能认出来您呢!”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知道吗?那面小鼓是我娘亲手做的,鼓面上的图案是爹亲自画的,原是想当做生辰之礼赠我,谁曾想竟是闹了这么一出。”苏幕叹口气,“世间仅此一枚,真是可惜了……”
年修诧异,“夫人会这些?”
“我也不知道,但那小鼓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鼓面上描着爹亲手画的芙蓉花,色泽很是鲜艳。边上的小坠,用的上好的檀香珠,凑近了很是好闻。”苏幕将小鼓收起,仔细的藏回包袱内,如之前那般用衣裳压着。
年修行至帐门口,瞧了瞧外头的动静,所幸一切如常。
外头,唯有虫鸣鸟语,再无其他。
“爷,那边好像有动静!”年修说的那边,自然是指栾胜那头。
苏幕收拾好了包袱,快速起身行至帐子门口。
果然,有人进了栾胜的帐子。
夜色漆黑,火光缭乱。
对方的速度太快,苏幕也没能瞧清楚,不过这个时辰进帐子,不是探子才怪,“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别是对付沈指挥使吧?”年修随口说了一句。
话一出口,年修便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惹自家爷伤心吗?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年修终是讪讪的闭了嘴,不会说话……干脆就不说了罢,越说越错。
苏幕倒还算沉静,饶是年修如此言语,她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再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保不齐,是殷都来的。”苏幕合上帐门,若有所思的瞧着栾胜那头。
这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稳住她,难道真的是想利用她对付沈东湛?
可依着苏幕对栾胜的了解,他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证明沈东湛对她的在乎,就不会出此下策,栾胜多疑,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盯紧点!”苏幕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估计是有大动作了!”
年修颔首,“您放心,咱都留着心呢!”
只是,不知道沈东湛那边,怎么样了?
夜色沉沉,沈东湛等到了夜深人静,也没能等到苏幕的到来,心里隐约明白了大概。
“爷,怕是出事了!”周南低语。
沈东湛当然知道,苏幕不是爽约之人。
“栾胜!”他能想到的,只有栾胜。
周南沉默了半晌,“爷,若是那老阉狗真的把人带走了,估摸着苏千户凶多吉少,毕竟此前咱们设局劫了客栈,现如今苏千户完好无损,老阉狗必定怀疑苏千户……”
栾胜多疑,疑者必死。
“此行乃是奉了皇命,若苏幕死在半道上,栾胜不好与皇上交代。”沈东湛思虑再三,“我们走,现在就回殷都!”
早一步回到殷都,早一步安排妥当,也许……苏幕还有一线生机!
“是!”周南疾步跟上,“早晚有一天,非得宰了这老阉狗不可!可恶!”
沈东湛没吭声,满脑子都是苏幕血淋淋的样子,袖中手握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