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真的兵分两路。
好在,栾胜没有轻举妄动,沈东湛亦没有。
队伍不急不缓的走着,临近殷都之前,沈东湛终是与东厂的队伍撞上了。
毕竟,进殷都也就这么一条路。
一家客栈,住两帮人,势均力敌,剑拔弩张。
大堂内,沈东湛冷眼睨着不远处的栾胜,眼角余光悄悄的落在苏幕身上,别的不说,没缺胳膊没缺腿,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此,他便也放了心。
“我道东厂脚程快,插上翅膀就飞了,没成想居然还在这里逗留?”周南剥着花生,笑得凉凉的,“爷,可见咱们的脚程也不赖!”
沈东湛没说话,鼻尖一声低哼。
“都是替皇上办差,何来的先后之分?”奈风回答。
周南横了他一眼,心头暗骂:阉狗!
掌柜的瑟瑟发抖,东厂和锦衣卫,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谁也招惹不起,只能一个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免得到时候打起来,拆了他这客栈。
“掌柜的?”伙计窝在小厨房里,“一边是黑无常,一边是白无常,这可怎么好?”
掌柜偷摸着往帘外瞧了一眼,“还能怎么着?谁敢把人往外赶?你去?还是我去?好在他们就住一晚上,明儿就走了!”
“今晚……”伙计喉间滚动,“真是难熬。”
掌柜又何尝不是呢?
“再难熬也得伺候着,这两尊阎王爷,谁也得罪不起,瞧见人家手里的刀子没有?惹毛了,咔擦一下,脑袋就没了!”掌柜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谁让咱是这儿最大的一家客栈,唉……但愿菩、萨保佑,列祖列宗报应!”
伙计赶紧双手合十,保佑保佑,大吉大利,一夜无事。
一夜无事……
可这世上的事,你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大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伙计麻溜的上了菜,就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厨房里待着,谁都没敢往外探头,生怕一探头……脑袋便丢了。
苏幕坐在栾胜身侧,客栈内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东厂蕃子,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吃吧!”栾胜往苏幕碗里夹菜,“吃饱了,待会有力气看戏。”
苏幕垂在桌案下的手,微微蜷起。
看戏?
什么戏?
“是!”苏幕不敢多问。
食不言,寝不语。
周南狐疑的瞧着这一幕,“爷,您说这阉狗玩什么花样?卑职瞧着,他待苏千户不错,一点都没有苛刻的样子?”
想想之前,栾胜怀疑苏幕,将她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浑身血淋淋的关在囚笼里,周南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这对比、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沈东湛面无表情。
周南敛神,赶紧低头扒饭。
大堂内,安静得出奇。
从始至终,苏幕都没敢去看沈东湛,栾胜就在身边,稍有不慎,就会惹来他的怀疑,她好不容易活到了今日,可不敢再冒不必要的风险。
栾胜又往她碗里夹菜,但始终一言不发。
“多谢义父!”苏幕吃着碗里的饭,心里越发的不踏实。
这一路上,栾胜行为古怪,待她倒也不错,恐怕又要她去办什么生死大事吧?
须臾,奈风出去了一趟。
饭毕,栾胜便带着苏幕去了后院。
客栈的后院是马棚,算是较为宽敞,夜里掌了灯,依旧暗沉沉的。
栾胜一抬手,登时火光明亮。
明晃晃的火把将后院照亮,宛如白昼。
后门打开,蕃子们押解着一群人进来,这些人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得严严实实,进来的时候,只剩下低哑的呜咽声。
沈东湛行至后院,狐疑的望着这一切。
“爷,东厂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周南是愈发看不明白了。
这老阉狗身子残缺,脑子也残得厉害啊!
“苏幕?”栾胜忽然开口。
苏幕心头一颤,当下行礼,“义父有何吩咐?”
“你过来!”栾胜望着她。
他不喜欢,她离他太远,哪怕只是两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