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梦到了许多她和褚嘉遇年轻时候在一起的画面,以及朵朵出生时的啼哭声。
她的朵朵——
悠悠从撕心裂肺的梦境中醒来,程鸢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不其意的看到了房间里的人影,不禁得心中大骇。
“是谁在那里?”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程鸢稍微安心了些,按下开关,灯光在房间里亮了起来,秦飞扬的人也就无所遁形了。
“三哥?不是说你明天才到吗?”
从床上坐起来,程鸢问道。
秦飞扬拉了椅子在门口的地方坐下,“白天就到了,不过有些事没能过来这么快,现在其他事情处理完了,就提前过来了。”
“原来如此。”程鸢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薄外套,“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出去外面说吧!”
秦飞扬几乎一秒就猜出了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很快就跟着程鸢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楼下客厅。
“我听说,褚嘉遇找到你和宸宸了。”
没等程鸢问,秦飞扬就主动提起褚嘉遇。
程鸢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想到可能是秦月透露的消息,如此也就不意外了。
“是啊!丽莎把宸宸带出去撞上褚嘉遇了,他们父子俩长得那么像,褚嘉遇又不是蠢的,就跟着孩子回来了。”
“他能在F国找到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程鸢看着他,想起来过去的那些事,淡淡的开口问,“三哥,当初是你让催眠师把我跟褚嘉遇的记忆全部都抹掉的,对不对?”
当初她是同意去催眠,却并没有同意要抹去记忆,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却是她连最重要的女儿朵朵都忘记了,想来也是秦飞扬的手笔。
“那是为了你好。”秦飞扬并没有否认,“程鸢,你应该知道当时的你有多颓废,如果不是那样做的话,你根本就走不出来。”
“但是我也因此而忘记了朵朵。”程鸢对上秦飞扬的眼睛,“三哥,你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遗忘了,是一件多么让人心痛的事情吗?”
尤其在她离开后朵朵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生了那么重的病。
程鸢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因为要逃离程家而去找了褚嘉遇,朵朵会不会因为没有及时获得适合的配型而未能得到救治失去性命?
如果朵朵真的因为白血病走了,她现在该如何自处?
怕不是铺天而来的后悔自责。
一想到这些程鸢的眼眶就红了。
“这世间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两母女明明近在咫尺却不相识。”
她吸着鼻子,“最可怕的是,我明明可以有那么多时间跟那个孩子相处,却总是想让她远离,就因为我一直误会她是别的女人生的,可她就是我的女儿啊!”
程鸢万分庆幸,那个时候褚嘉遇疼爱朵朵才没有把她送走,若是他因为她的不同意而把朵朵送走了,现在的她怕是要以死谢罪也无法弥补那个孩子。
秦飞扬看着程鸢哭泣,眉头狠狠的紧蹙起来。
“程鸢,对于我来说,我只想把你从深渊中拖上来,在这个过程中我只在乎你,别人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
他说得也没错,程鸢一时竟无言以对。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程鸢,作为你哥我想说句心里话。”秦飞扬面色严肃。
“我从来都不赞成你跟褚嘉遇在一起,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但凡他在乎你就不会把你扔下一个人孤怜怜的去寻死,而他却跑到了国外!”
秦飞扬无法想象,如果当初他去得再晚一点的话,程鸢会不会真的抱着朵朵从楼顶跳下来了?
正是因为这种后怕,褚嘉遇在他的心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可秦飞扬万万没想到,才时隔三年,程鸢居然又再一次跑去找了褚嘉遇,而这一次竟还领证结婚了。
而褚嘉遇也再一次辜负了程鸢——
“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是想为褚嘉遇说话,而是只有程鸢自己清楚,当时严重抑郁的她是多么的不可理喻,任何理智对于一个处在近乎神经病的人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她当时,与神经病仅有一线之隔。
“算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不会想一直跟我谈褚嘉遇吧?”
秦飞扬很不悦。
他来不是为了听程鸢提褚嘉遇的。
程鸢抬眼,唇边微笑。
“三哥,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我和褚嘉遇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我自己可以解决。”
这两年秦飞扬如何抹去她的信息避免让褚嘉遇找到她,这些程鸢都是清楚的,甚至他们在生意上恶意竞争她也清楚。
以前程鸢想的是不愿意再跟褚嘉遇有任何瓜葛,所以秦飞扬做的这些她并没有阻止。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还有个女儿在褚嘉遇身边生活,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斩断得干净,为了女儿,程鸢也不可能跟褚嘉遇当仇人,所以她也不愿意秦飞扬跟褚嘉遇闹得太僵了。
程鸢起身,“很晚了,休息吧!”
目送着她上楼,秦飞扬的眼神逐渐变冷。
——
程鸢终于定了回江城的机票,下个周日的航班。
秦飞扬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就离开了,秦月因为临时有个工作需要到邻市去出差三天也在一大早走了,现在家里就只有程鸢母子俩和几个下人。
乔安打来电话,约她出去喝咖啡,程鸢答应了。
“我要带宸宸出去,家里没什么事情也给你们几个放个假吧!”
临出门前程鸢给家里的下人放了假。
“麻麻,玩?”换衣服的时候宸宸跟在身后问。
程鸢低头看了眼儿子,唇边漾起笑容,“妈妈带宸宸去见一个阿姨,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换了一身张扬的红裙子,程鸢找来儿童车正式带着儿子出了门。
经过左边隔壁邻居家时看到邻居正在搬家,母子俩热情的与邻居打了招呼。
“玛丽亚太太,住得好好的怎么搬家了?”
玛丽亚太太是个F国当地的土著居民,和善的回以笑容。
“房子卖了,也是卖给你们C国人。”
程鸢愣了一下。
之前没听说玛丽亚有卖房子的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