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一家偏僻的小菜馆中,两个穿粗布衣服的年轻公子正说着话。
徐彻指了指脸上粘的胡子。
荀澍:“放心,粘好了,没有掉。”
徐彻:“你的。”
荀澍赶紧贴了贴胡子,笑道:“还好这里没几个人。”
徐彻:“嗯。”
荀澍:“徐公子,都过了三天了,你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如今我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岳州城了,不如还是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徐彻摸了摸左肩:“无事,救人要紧。”
荀澍:“不行,还是去看看,我看到那边就有一个医馆。”
徐彻:“我自己去。”
荀澍:“好吧,我在门外等你。”
见徐彻进去了,荀澍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远处一人身上。
一个一手摇钱袋,一手拿牌匾的江湖郎中向医馆这边走来。
荀澍:“谢冰?”
江湖郎中闻声望过来:“这位公子认识我?”
荀澍对着谢冰笑道:“你还记得你之前长的胡子是怎么没的吗?”
谢冰被人戳中痛处,气恼道:“记得,是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怎么,你认识她?”
荀澍:“看来我这伪装还挺好的。”
谢冰突然靠近了些,仔细看着眼前这位公子,“好嘛,是你,臭丫头,你跟你哥说我的医术名不副实,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送上门来了。”
荀澍把谢冰拉到一个角落里:“你不在陈郡,怎么跑到岳州来了?”
谢冰:“还不是我阿姐担心太守大人,让我来帮忙。你说我一个郎中能帮什么忙,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谢钟也来岳州了,家主让我把他带回去。”
谢钟就是当初那个被荀澍捉弄的教书先生。
荀澍:“我还以为谢钟早就回陈郡了。”
谢冰:“没有,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岳州做什么。”
荀澍:“主母和大哥还有那些墨家人都还好吗?”
谢冰调笑道:“怎么,想念阿姐的家法了吧?他们都好,你手下那个叫孟骁的带着墨家人去了襄阳,说是要从军。
诶,你怎么粘上胡子了?女扮男装玩得还不过瘾,还想要长胡子?”
荀澍见徐彻已经从医馆中出来了,就说道:“这件事就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我们先出了岳州城再说。”
见一位面色清冷还有些病态的公子朝他们走来,谢冰没正形地说道:“霍,几年不见我这是都有侄女婿了?”
荀澍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害怕徐彻介意,便赶紧澄清道:“别胡说。这是徐稚老先生家的公子。”
谢冰悻悻然道:“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什么?”谢冰看向徐彻:“原来是徐先生家的公子,果然相貌非凡,不过,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老夫给你诊一诊。”
荀澍知道谢冰是有名的贪财郎中,即使是家里人也要重金求一诊,这是想要敲诈徐彻一笔。
荀澍说道:“老头儿,你可别敲诈我的人啊,他可是刚刚从医馆里出来,用得着你这个江湖郎中吗?”
徐彻刚想说什么,却插不上话。
谢冰:“你的人,你用得着这么护着他吗?我们才是一家人诶。再说了,我是神医,神医,不是江湖郎中。”
荀澍:“行了,行了,别跟我套近乎了,主母和我们是一家人,你这个老财迷才不是。”
谢冰:“……”
荀澍也不去看谢冰气呼呼的样子,转向徐彻:“你的伤还好吗?郎中怎么说?”
徐彻迟疑了一会儿:“没事,皮外伤。”
荀澍:“那就好。”
三人往城外走去,一个身着盔甲的官员正盘查着过往的人。
谢冰道:“谢钟,这老小子当上官了。”谢冰说着就往他那里走,荀澍一把把他拽回来。
荀澍:“他说不定投靠湘王了。”
谢冰不明其意:“那不是挺好的吗?”
荀澍:“湘王叛往北魏了,我们就是去金陵求援的。”
谢冰瞪大了眼睛:“什么?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位贤王呢。谢钟知不知道啊?这家伙活得太糊涂,怎么扯到谋反的队伍里了。”
荀澍:“我想,他应该知道。”
城门那边,一个士兵大喊道:“城门封禁,只许进,不许出。”
谢冰挠头:“这怎么办?现在出不了城了。”
徐彻:“今晚出城。”
荀澍:“对,只能晚上趁人不备翻墙出去。老财迷,你能翻城墙吗?”
谢冰白了荀澍一眼:“你瞧不起谁呢?我可是神医里面武功最高的。”
荀澍将江陵城中的事跟谢冰讲了一遍,谢冰也知晓了前因后果。
夜半三人比着轻功翻城墙。
“那有人!”一个士兵大喊道。徐彻的轻功身法慢了荀澍半个身位,还没翻上城墙,荀澍和谢冰赶紧拉了他一把。
谢冰小声道:“快走!”
荀澍:“没事吧?”
徐彻:“没事,快走。”
几个人赶紧翻出去了。
士兵赶到时用火把四处查看,也没看到任何痕迹。另一个士兵狠敲了他的头盔:“到底是新兵,大惊小怪的,打扰老子的好梦。”
……
三人逃到一处村落,见周围没有士兵,安下心来。
荀澍松了口气:“安全了。”
徐彻:“是,安全了。”说完了这句话他便瘫倒在地。
荀澍:“徐公子,你这功夫还练得不到家啊,才跑了这么一会儿就累瘫了。”
谢冰气喘吁吁道;“你还说呢,我们至少跑了几百里地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着娇小,实则壮的像头牛。”
“徐彻,徐弈尘。”
没有回应……
徐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荀澍赶紧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糟了,他的呼吸怎么这么微弱。”
“啊?”我看看,谢冰给徐彻把脉,“他中毒了。”
天色太暗,荀澍也看不清谢冰的表情,只觉得他玩世不恭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荀澍:“中毒?什么毒?”
谢冰:“销魂锁魄,蚀骨奇寒。其名为‘千山雪’”
荀澍有点不太敢相信:“千山雪?这是毒药的名字吗?这个时候可开不得玩笑。”
谢冰的语气更加低沉;“我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