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道:“虽然那份诏书是假的,但是王襄手中的那份却是真的。所以我想或许当时他在场。我们找到他,也许就……”
醉翁冷冷打断道:“不,他早就选择了陵王,禁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陆敬控制,分明是他受到陵王的授意,故意让陆敬掌控禁军。当初昭平拿刀刺向我,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发现。而且……云起是被他和贺老鬼联手杀死的。”
萧澈听到萧云起的名字,不禁站出来问道:“父亲,你怎么知道萧叔叔是怎么死的,你当时明明不在场。”
醉翁道:“不,我当时在场。”醉翁的喘息加重,“他亲手杀掉了萧云起,我在皇室之中唯一的兄弟。”
……
林侯看着府中一张劲弓,弓的两端镶着云纹的青铜,他轻轻抚摸着青铜花纹的纹路,此弓名唤“惊云”,穿林打叶,一箭惊云。林匡看着惊云弓,用布轻轻拭去浮尘。
林双跪在林匡身后,林匡怒道:“你这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将平康王藏在你的辖区之内,你身为云林军少帅怎能做出这样违逆圣意的事情呢?”
“陛下圣明,已经知道萧澈就在你的辖区之内,现在命令你立刻秘密抓捕他。”林匡回过头来看着林双,虽然他跪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之感,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林匡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林双道:“父亲,你知道平康王所犯何罪吗?既然陛下说是寻找失踪的平康王,也未对平康王府中人有任何行动,为何又要让我们去抓捕他?”
林侯道:“你不必问为什么,陛下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对了。这便是忠诚,”
林双道:“可是如果至亲死在陛下手中呢?”
林侯冷冷道:“你知道了?”
林双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早就知道婉秋姑姑是死在陛下和袁氏手中?”
林侯道:“是,不过她不是死在陛下手中,而是自杀了。你从袁柏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荀澍救出邵阳郡主。婉秋她看到了椒房殿下北斗密牢之中血肉模糊的邵阳郡主。她原本与邵阳交好,怎么能看得了这种场面,她要求陛下放了邵阳,陛下自然不会同意,她便自杀以明志。”林侯叹息道:“此事袁家才是罪魁祸首,北斗密牢怎么可能那么好进?是袁敬忠故意用那些宫人的死吸引婉秋的注意,她才会去闯密牢,北斗府的人又不敢真的去拦皇后,才会导致她的死。”
林双冷哼道:“父亲为何不肯承认是陛下错了,是他害死了婉秋姑姑、害死了对您有知遇栽培之恩的萧云起,还有很多很多人。原本皇位就是昭明太子的,如今他给自己的兄长追赠个皇帝的称号就可以泯灭他所做过的事情了吗?恕儿子不明白您和荀巍叔的忠诚。”林双心一横:“这个少帅,小爷不做也罢!”
林侯厉声道:“今日是陛下给我们林家的考验,如果你不交出平康王,我们林家就会跟着一起陪葬!你要亲手毁了林家吗?”
林双也不再跪着了,他站起身道:“父亲,我们林家是如何成就今日的一切,难道您不知道吗?”
林侯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林家是如何走到今日的世家大族的?并不是陛下的提携,而是萧云起亲手带出了他这位常胜将领。这也是为什么云林军没有统领,只有副统领林匡,因为在林匡心中云林军统领只有萧云起一人。
这是每个云林士兵都明白的事情,萧云起的忠诚侠义是云林军的魂,若是没了这四个字,云林军也将不复存在。
林侯爷在辩论此道上都是马齿徒增,他知道自己输给自己的儿子了,他气道:“你不去,我自己去,你不当少帅,我再生一个儿子当。”
一旁的林家小妹原本担心他们吵起来才过来看着,听父亲冒出这么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侯冷哼道:“笑什么笑,你爹有那么好笑吗?”
林家小妹赶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好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林侯皱眉道:“我听说袁柏到了京城,你这臭丫头没和他见面吧?”
林家小妹一惊:“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到的,住在哪?”
林侯道:“不许去!”
小妹没想到父亲教训完哥哥,又把怒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她赶紧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林侯带着副将出去了,留着几人看着林双,但是却没人注意到林家小妹不见了。
……
多日来,荀澍一直被关在祠堂里,除了谢冰时常来跟她说一些皇室的野史密辛,她谁都不会见,千山音初受了很重的伤,鉴于梁帝与千山派贺老鬼不清不楚的关系,荀澍也不敢让她继续住在荀家。
荀湛拿着北斗玉衡的腰牌,感觉有些郁闷,他对父亲荀巍道:“父亲,我们做的是对的吗?”
荀巍拿着天纵剑,这把剑就是当年他一剑贯穿女玉衡心脉的剑,他苦笑道:“湛儿,我们荀家所忠于的并非是梁帝一人,我们所忠于的是整个大梁。外御强敌,止息内乱。”
荀湛道:“但是……”
荀巍道:“我知道你想说澍儿是性情中人,她重感情,不会理解我如此选择的意义。她也不会真心忠于梁帝那样的性情凉薄之人,不过,以后她会明白的。”
荀巍道:“走,我们也去玄武湖。”
谢冰照常去祠堂里寻找荀澍,却见荀澍在看着祖先的画像,那一幅好像是荀老太爷在京城找得最好的画师画的画像,当时谢冰还觉得这样太不吉利了,但是老爷子好不容易来趟京城,还是想弄点儿纪念品玩玩。
荀澍看着画像,“什么画师,还没有我画得好,不如让我来给添上几笔。”
谢冰倒是从未听过荀澍还会画技,当即进去看她画的画,谢冰看着那几笔飘逸的胡子,和拱起的将军肚,不禁笑出了声。这分明就是把自己的爷爷画成了一个肥猪,像是印证他的画,她又给荀老太爷添了两个巨大的鼻孔。
荀澍拍拍手上的灰,满意道:“气性那么大,留个大些的出气孔才好消气。”
荀澍早就注意到谢冰来了,头也不转地说道:“怎么样?”
谢冰道:“你是不想在荀家继续呆下去了吗?”
荀澍道:“你别说,我还真不想再做荀家人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荀家只要站对了队伍就是忠诚,但是,这不是我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