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澍呛了口水,“我在这儿。”
要不是听见荀澍声音,萧澈差点儿就再跳下水去找她了。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才道:“我刚才一直抓着你的手,为什么上来之后就不见你的人在哪儿啊?”
荀澍严肃道:“水下有别的东西,像是个人形,你刚刚抓着的,不是我。我见她没有对你不利,水下又不好提醒你。我猜可能是女鬼,咱们之前听到的哭声说不定也是她发出来的。”
荀澍说得煞有介事,萧澈差一点儿就上当了:“你这样说是吓不到我的。我从小就胆子大,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
他正说着,忽然背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萧澈吓得一激灵,回手带着雄厚的内力就向后拍了过去。
背后那人却轻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自己人!”那人道。说着她拿什么东西点燃了墙上的灯台,整个空间都逐渐亮了起来。
荀澍讶异道:“嫂子,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是母亲的下属?”
“没错。”秦重玉才反应过来荀澍对她的称呼,她笑道:“小丫头还是那么皮。”
萧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你?我早该知道你不只是秦将军的女儿那么简单。”
秦重玉:“吴王说笑了,江陵之时,我也不知徐家公子就是太祖嫡孙,太祖亲自选定的储君。”
萧澈:“储君?你什么意思?”
秦重玉不答,而是直接半跪下,行礼道:“密阁天字门主秦重玉拜见殿下还有少主。”
“少主?”荀澍指了指自己:“嫂子是说我吗?”
秦重玉颔首道:“没错,密阁之中能闯过这道机关道的便有可能是密阁之主。”
荀澍疑惑地瞟了一眼萧澈:“不是每个密阁成员都要走机关道吗?”
“当然不是,这里另有密道可以进来。要不然,人人都像你们这么破坏,这密阁修多少次也修不完啊!”秦重玉笑道:“是荀大人示意,所以副指挥使才让少主走机关道。”
萧澈心虚地笑道:“闯机关道这事儿是令尊告诉我的。”
荀澍心道:就单单从坑孩子这方面上,她的父母还真是心有灵犀。
“父亲是想将密阁交给我?”荀澍颇为无奈:“为什么不交给大哥呢?”
“也不是完全交给你,少主有调兵遣将的权力,但是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告知荀大人同意才行。”秦重玉道:“他只是想让你闯个试试而已,看看你有没有你母亲当年的风采。”
荀澍登时无语。父亲这一句闯个试试可是差点儿让她把小命给送了。
秦重玉笑道:“荀大人原本想要你和你大哥都只做一朝纯臣。不过,从你开始帮助吴王的那刻便越陷越深,不得不入此局了。”
萧澈:“所以,你出现在江陵并非巧合,你是故意留在那里的。你早就已经是密阁成员了吧?你这么年轻,有什么非要反叛的理由啊?”
秦重玉颔首:“我的确很早就是密阁成员了。父兄坚信太祖没有将帝位传给梁帝,因此被梁帝忌惮。后来又被袁相一党陷害,判处诛九族之罪,荀大人几番周折,却只是得了一个流放的结果。二百多人,有我根本连招呼都没打过的长辈,有我送过糖果的垂髫小儿。他们都在流放路上被梁帝派遣来的北斗府密探暗杀了,兄长拼了命才保住了我,他死前还在不断地叮嘱我躲在尸体下面,不要哭出声来。”
秦重玉的声音逐渐抽噎起来,她倒吸了一大口气:“之后,我被荀大人派来的密阁成员所救,也就此入了密阁。”
荀澍刚想要安慰她,她却挥挥手道:“无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想要为父兄报仇。杀了狗皇帝,为我秦家二百余口人命报仇。”
萧澈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刀光剑影、血流漂橹再次冲进他的脑海。
荀澍察觉了他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了?”
萧澈摇头道:“没事。”
荀澍还是觉得他的神情不太对,还要刨根问底,秦重玉道:“我们还是快进密阁吧!”
荀澍与萧澈二人跟着秦重玉一道,先是进入了一间向下的阶梯,接着,两边石壁逐渐展开,场地也变得宽敞了起来。
荀澍发现,这密阁果然如表面那样,是个坟包儿。秦重玉带着他们走到了主墓室,一掌将石制棺材板推开,开始关掉其中的机关。
荀澍心道:还好嫂子过来帮忙,这要是自己闯,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秦重玉一边关掉机关,一边道:“哦,对了,你别多想,荀大人只是怕你把这个入口也拆了,所以才让我来接应你。”
荀澍:……
秦重玉关闭机关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棺材里没有尸体,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阶梯。三人顺着阶梯一路向下,终于看到了密阁的大门。
大门通体朱红色,门前的台基上绘有蟒纹。萧澈拿出钥匙插在门上的一个小孔之上,随着机关转动声,大门开启。
与荀澍想象得不同,没有灰尘扑面,密阁之中灯火通明,门内有木制的假人按照一定的路线在来回搬运卷宗。荀澍一下子被这机关术惊艳住了,假人也并不是自己动的,而是有人在操纵他们。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从密阁里面传来:“谁啊?”
荀澍道:“墨世离?”
墨世离摸了一把蓬乱的白胡子,走了出来:“原来是你这丫头,”墨世离又看到萧澈,惊讶道:“殿下,你也来了?”
萧澈道:“怎么是你,墨叔?这些木制人是你做的?”
墨世离摇头:“不只是我,是我和鲁指挥使一同造的。”
荀澍惊讶道:“墨叔认识家母?”
墨世离又抓了一把胡子:“认识。丫头,不好意思了,当年我在你舅舅手中夺回墨家,导致墨家一分为二,其实是我们二人演给陛下的一出戏。”
荀澍觉得这次密阁之旅将她的三观通通都刷新了一遍。
萧澈似乎也是被蒙在鼓里:“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