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的皇帝轻轻咳了咳,对徐兴为说道:“徐侍郎,公主已经来了,你再说一遍。”
徐兴为手拿着折子,厚重眼皮下的眼睛瞟了吴澜一眼,对着前方,沉声说道:“臣发现,公主与谢家公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澜嗤笑一声,果然那日在城北时归雨发现的人,就是他。
“徐侍郎且说清楚些,什么叫做不可告人得秘密?”她边说边看着周围人的神情,意外发现吴烨华赫然站在其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只是那冷漠之下,他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自得与轻蔑。
吴澜看得真切,却不动声色。
谢淮愤怒的目光几乎能杀人,他没想到那日在城北见到的徐侍郎,会在今日对皇上上折子,还是这样的一个理由。
徐兴为冷哼一声,说道:“公主行为不检点,婚后了仍然与其他男子单独一室,简直是败坏皇室威严。”
吴澜听着徐兴为头头是道的说法,不免笑了出来,“敢问徐侍郎是如何而知本宫伤风败俗?”
徐兴为没有预料到吴澜竟然如此厚脸皮,当众还问出了这等羞耻的问题。
“公主做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徐侍郎显然并不想过多去讨论吴澜如何伤风败俗的事情,仿佛他极为不屑,多说一句都要污了自己的口。
谢淮终是忍耐不住,厉声问道:“徐侍郎,你身为朝廷之臣,可知造谣诽谤之罪?公主的事情可不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一段话下来,极为维护吴澜的名声,就连坐在首位一脸面无表情的皇帝眼中对他也产生了一丝赞赏。
徐兴为可不怕谢淮这般的怒火,他可是还有更大的筹码还在后头的。
“臣自然是有所依据,痛彻心扉,不忍看到将军被公主欺瞒至此,这才豁出了性命向皇上坦言。”徐兴为信誓旦旦地说道,看起来是为裴越泽和皇家威严所着想,哪怕被惩罚,也要说出真相。
吴澜听得好笑,可一旁的侯爷裴弘文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他从来没听说过公主竟然还认识谢家公子,甚至还经常出去幽会,倘若让裴越泽知道了,这是何等的受伤。
“你且说说,证据是什么?”吴澜问道。
“证据便是,谢公子如今手下管理的城北之地,他利用职权将地都私自卖给了你,已经超出了他的范围,可谓是滥用职权,糊弄皇上。”
徐兴为最后一句加上了皇帝,就是想要激起皇帝的怒火,到时候好将二人直接一网打尽,到时候他便是那坐得渔翁之利之人。
谁知龙椅上的皇帝突然笑了起来,欢愉的笑声响彻整个议事殿,绕梁许久,久久不能消散。
徐兴为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这是气极反笑?难不成公主的行为已经让皇上忍无可忍了?
徐兴为心中莫名激动,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他目光如炬,盯着皇上,渴望着他能说出令他满意的惩罚。
只是在皇帝笑过之后,他忽然沉了脸色,对着徐兴为说道:“徐侍郎这一天天的,是太闲了么?公主做了什么都在你的监控之下?”
徐兴为腿一抖,顿时跪在地上,委屈道:“皇上,微臣是不不经意间撞见的,并非是有意探查公主行踪啊,请皇上明查!”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好像隐隐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徐兴为往吴烨华那儿瞄了一眼,却发现他转开了头,似乎此事他并不知情。
吴澜算是明白徐兴为所谓的信心从何而来了,无非就是认为谢淮不经皇帝的同意,就擅自将城北之地过给了她,这是他们暗度陈仓的证据。
否则两人毫无关系,为何谢淮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动用城北之地,那可是皇上近几年来最为在意的事情了,京城内新划分的市井,皇上可是拉着他们那群大臣们经常探讨的,可谓是对着这些极为上心。
如今谢淮瞒着皇帝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和嫁了人的公主有染,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只是徐兴为想得倒是很美很天真,吴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让大殿上的众人更加不能理解。
要说皇上气极反笑便罢了,这个公主难不成是放弃了辩解,承认她和谢淮有首尾的事实了。
徐兴为心底略有些许不安,但是之前徐敏惠与他说的清楚,这件事情,二殿下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出错的,于是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还请皇上明查,微臣定不会无缘无故找公主麻烦,只因微臣实在看不过眼,不忍心大家被公主瞒在鼓里。”
他语气坚定,仿佛这件事情他亲眼所见一般。
吴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终于停了下来之后,说道:“徐侍郎如此信誓旦旦,不如我们赌一赌如何?”
徐兴为心中冷笑,正合他此意,到时候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赌什么?”
“若是徐侍郎冤枉了本宫,就罚徐侍郎散尽家财,帮助京城内无家可归之人有个安稳之处,若是徐侍郎说得属实,本宫任你处置,如何?”吴澜勾着唇角,胸有成竹说道。
徐兴为见不得吴澜这般自信的模样,明明是她犯错了,为何如今还如此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任何畏惧的神情,莫不是他真的猜错了?
徐兴为稍稍迟疑了一会,便听到了不远处二殿下的微咳声,显然是极为不满此时纠结犹豫的他。
徐兴为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倘若他说得都是真的便罢了,可如今公主非但没有感到害怕,求饶,甚至还和皇上一般在众人面前大笑出来,反应着实不正常。
“徐侍郎,怎么了?不敢赌吗?”吴澜再次问道。
“谁说的!”徐兴为捏了捏拳头,说道:“只是这赌注过大,影响不好,如今还是在朝廷之上,有损皇家颜面。”
说到底,徐兴为还是不自信。
吴澜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徐侍郎不愿意赌那么大,那就换成半数家财,如何?”
“好c好。”徐兴为这会儿再不答应,估计众人都要以为他这今日这是就是专门来找公主的茬,而不是所谓的为了皇室颜面了。
吴澜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她转过头对着皇上说道:“父皇,您说,城北之地是不是谢公子滥用职权,私下给予儿臣便利,甚至还将地赠与儿臣,瞒着您?”
吴澜本就是皇上最为喜欢的孩子,对于她在大殿上与徐侍郎的赌注,他并没有打断,而是在吴澜说完之后,他才登场为吴澜洗刷冤屈,因为至始至终,皇上都不曾怀疑过吴澜。
这是身为吴澜和皇上之间的默契,无人可知,也无人能知。
皇上之前将城北之地赠与吴澜时,并没有广而告之,原因无非就是让下面的人无区别对待,安安心心做这事,无论是公主的市井还是皇上的市井,都应该一视同仁。
这也就造成了误会,徐侍郎这般引以为傲的证据,在吴澜和皇上眼中,确实是闹剧一场。
“城北之地是朕赠与公主的,你们有何意见?她与将军凯旋归来,这便是朕对她的赏赐。”皇上正色道,俨然没有开始了的笑意。
徐兴为脸色顿时一白,他听到了什么?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甚至还默认了他和公主在大殿上的赌注,并不曾打断他们。
摆明了就是想要惩罚他!
为什么,二殿下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这可是二殿下让徐敏惠来通知他的啊。
徐兴为刚想转身去质问吴烨华,转过头时,却发现吴烨华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他所站立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定是发现事情败露,想要脱身而出。
徐兴为内心惨笑,倘若不是徐敏惠是吴烨华的侧妃,他险些都要怀疑二殿下是不是与公主合作,联合来设计他了。
这般拙劣的证据,在他们二人来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吧。
徐兴为跪在地上,低着头,久久不能说出话来,显然他自己也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
皇上解释过后,也没有要惩罚徐兴为的打算,只是说道:“徐侍郎愿赌服输便好,这事也怪朕,没有把事情给你们说清楚,引起了误会。”
徐兴为闻言,怒火中烧,皇上这个意思就是让他当替罪羊,刚刚估计不提醒他打赌的事情,就是为了如今他愿赌服输,说不准这就是公主和皇上的阴谋!
想要谋划他徐府的家产!
不可能!
徐兴为猛的抬起头,扬言道:“微臣甘愿愿赌服输,散进半数家财,只是微臣曾亲眼见过公主和谢公子独处一室,密谋着事情,无论如何看来,公主的行为不检点,乃是事实。”
吴澜笑道:“徐侍郎看到的就是真的?眼见都不一定为实,谁知你是不是故意捏造虚假信息,就是为了污蔑本宫?”
“皇上,臣说得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假话,愿意天打雷劈啊!”徐兴为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