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临近年关。
期末考试后,高一高二放假,而苦命的高三生还得继续补课。
老杨说了,一中的高三生,不配有寒暑假。
所以学校的安排是上课到除夕夜的前两天,然后初六开学,放假一周。
补课三四天后,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了,翟深的成绩终于突破了五百三十分的大关,他是发现了,越到后来,想要总成绩增加十分就越难。
看着裴征依然屹立不倒的第一名,翟深真是羡慕到头掉。
怎么会有人,能门门课都接近满分呢?尤其是数学,想看他错两题真的太不容易了!
翟深对着最新出炉的排名表,一边为有这样一个牛批的男朋友感到自豪,一边琢磨着自己追上他的步伐还有没有可能。
还好是裴征先喜欢的自己,不然这么优秀的人,他翟深何德何能,怎么可能追得上。
裴征看翟深从讲台前回来一脸有心事的样子,有点好奇,“怎么了,考砸了?”
这回贴排名表之前,他没去过办公室,所以也不知道翟深的成绩。
翟深摇头,“比上回高了七分,算是进步吗?”
裴征点头,“已经接近一本线了,你进步挺大。”
翟深笑了笑说:“我爸估计都想不到他儿子还能有冲一本的机会。”
裴征想想翟深的爸爸对翟深成绩那佛系的态度,也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翟叔叔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翟深能考多少分,而且,翟深以前考两三百分的时候,他好像还特别理解的样子,帮着翟深一起瞒翟妈。
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翟深坐回位置上,他以前的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随时能空出来趴着睡一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桌面上书本越来越多,除去基本的教材,还有数不清的习题卷模拟卷真题卷,另外就是裴征给他的一堆习题书。
说到习题书,裴征这方面的书太多了,随便找两本都有他没写过的题型。
自从高三的学业越来越重以后,裴征兼职的时间就少了许多,据翟深所知,没人给他零花钱,学校免了学费,每个学期给他一笔奖学金,不过这奖学金除了房租和日常所需,剩的也不算多,以前他去书店翻看一下,十分有必要才买。
后来翟妈把裴征的衣服鞋子都买了后,他也不用省这笔钱了,几乎都用来买书,自己看完以后圈出典型的题型,再给翟深做。
而且,裴征的解题习惯是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能看出答案的就直接不填了跳过,所以裴征给他的那些书,好多都是没写两笔的,完全不影响翟深使用。
于是,翟妈给裴征买的衣服鞋子,在裴征这转化为习题书都抛给了翟深,翟深就有日里夜里写不完的题。
太苦了。
“翟叔叔知道后一定很为你高兴。”裴征说。
翟深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爸知道他现在的成绩后,会乐颠颠的去拜年。
要是他有裴征这个成绩,那翟爸都得把他夸到天上去。
可是裴征呢…裴征无论考多少分,他家人都不会夸奖他,他就这么承担了许多年的孤独,所以在面对老师的夸赞和同学的欣羡时,无动于衷。
没谁是冷血的人,可有时候,有的人,就是被现实变成了一个不在意外界看法的人,无论是赞美,还是厌恶。
翟深觉得裴征就是个小可怜,小可怜被翟妈好吃好喝喂了半年了才长五斤肉,不过血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刚转校来时脸色那么苍白,也直接说明了翟妈对投喂还是有效果的。
也不知道以前身体亏空了多少,翟深想想就心疼。
“那当然,我这智商不是随便说说的,不过,没我男朋友厉害,又是全市第一。”翟深凑近裴征说,“那个三中的,全市第二那个,根本争不过你。”
说起这个,裴征沉默了两秒后,说:“他从来没有赢过我。”
翟深:...
有那么一瞬的静默后,翟深反应过来什么,惊讶地问道:“你认识他?”
裴征点头,很坦然道:“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翟深咂嘴,寻思着那个第二名总不能是在裴征走后独孤求败然后又跑来他们市里找虐的吧?
不会吧,不能这么找刺激的吧?
翟深内心的一系列不求实际的猜测没有说出来,只是听裴征这么说以后,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裴征,不愧是他的学霸男朋友。
一直这么到除夕夜的前两天,一中的高三生终于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各科老师的作业也在这个时候不要钱地往下发,堆满了所有人的课桌。
“英语测试卷八有人还没拿到吗?我这怎么多了一张?!”
“数学模拟卷十六谁多拿了一张?”
“都检查一下有没有历史材料题集训。”
“...”
翟深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那把不停到手的试卷往书包里塞,“这哪是学生过年,我看明明是作业过年。”
裴征被翟深这话给逗得勾了勾唇角,徐东奇闻言回头说:“翟哥所言甚是有理,奖励作业大礼包一份。”
翟深大手一挥,“有福同享,送你了。”
“奇哥,初三那天打牌来不来?井岗路的那家KTV。”有人问道。
徐东奇也没在一堆纷乱的人头中找到说话的那个,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去,我带饮料!”
“瑞哥呢,瑞哥去不去?”
“去不了,初三去我姑家,不在本市。”杜瑞回答说。
“年年你都去不了。”那人不满。
杜瑞:“你特么年年都是初三聚!”
“初六老杨也不答应啊!”
杜瑞无话可说。
“翟哥,裴哥,你俩有空吗?”翟深眯着眼找了一圈,这才看清说话的是刘耀楠,七班的文艺委员,也是高三唯一的男生文艺委员。
翟深看了眼裴征,询问他愿不愿意去。
裴征轻轻颔首,然后翟深便冲刘耀楠说,“行,零食我俩包了。”
“那我去。”
“我也去!”
“吃穷翟哥!”
翟深:...
还真是,谢谢你们哦!
翟深无奈地朝裴征看去,裴征抿唇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景。
次日早上,翟深一觉醒来时也就六点多,生物钟早已形成,他也睡不下去了。
打开手机看见的是裴征发给他的消息,没有半分暧昧,就是放假一周的学习任务,让他自由安排。
发送消息的时间是昨天夜里凌晨一点多,想来是学习了到那个时间,才抽出空考虑他自己和翟深的假期任务。
刚放假,翟深昨晚有点懈怠,睡得早了点儿,这么一想,区别就出来了,学霸果然是学霸,放假对他的情绪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似的。
外面还在下雪,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裴征在干什么,翟深发了个早安的表情包就洗漱后下了楼。
翟妈给来家里做饭打扫的阿姨放了长假,此时正在擦拭着橱柜里的那些古玩瓷瓶,翟爸的公司也闲了下来,每天不再忙着去公司或是出差,坐在沙发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报纸。
翟深下了楼,翟爸侧头看了眼,嫌弃道:“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翟深以前假期可都是□□点才起的,今天也就六点多,别人都说放假前两天在家还能当个宝贝的,要被嫌弃也得等到三四天以后,他虽然天天回家,也不至于这么无缝衔接吧?
“爸,你怎么能让妈妈一个人打扫卫生呢?这也太不心疼妈妈了。”翟深嫌弃回去。
翟妈朝着翟爸看了过来,翟爸有那么几秒的不知所措,然后才弱弱说:“老婆,我刚刚还帮你拖地了,你忘了吗?”
翟妈看看地面,亮得反光,她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抹布,“再拖一遍吧!”
翟爸:...
翟深幸灾乐祸。
“厨房里给你留了早餐,吃完去学习,别在这看热闹。”翟妈说。
翟深伸了个懒腰,乖乖回应:“好的妈妈!”
翟妈见翟深这么听话,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给儿子压力了,补充了一句,“趁着这两天把作业写了,除夕和正月再玩。”
翟深感觉自己老妈真是可爱!
翟深端着早餐盘坐在茶几前,打开电视看看时政新闻,翟爸的拖把到了翟深身边,他伸腿踢了踢翟深,“别碍事儿。”
这就是纯属报复了,翟深挪了挪屁股。
没两分钟,翟爸的拖把掉了个头拖回来了,又踢了踢翟深,“让让。”
翟深:爸,你可能有点明显了。
果然,翟妈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你别招惹儿子,让他好好关心时事。”
翟爸不乐意了,“我读报纸不也是在关心时事。”
翟妈说:“儿子明年高考,你高考吗?”
翟爸哑然。
翟深笑眯眯得摇头晃脑,看得翟爸更想打他了。
“儿子,征征回老家了吗?”翟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翟深摇头,“应该没有。”
翟妈一边擦着瓷器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一边说:“他一个小男孩怎么能照顾好自己,你问问他新年回不回老家,不回就接他到咱家来过年,多一个人热闹。”
翟深应了下来,又听翟妈低声说着什么家长才能舍得孩子一个人在外地待着,小孩才多大年纪,这么听话又优秀,怎么不多疼着点。
翟深听得心口有点堵,翟妈不知道,但是翟深却是知道裴征其实没有所谓的家人了,要是有家人,大概也会像翟爸翟妈关心自己一样关心他吧。
毕竟,他的裴征那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