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恐怖的是,此时的花宿命如同被魔鬼附体了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更是絮絮叨叨着什么“连夜跑了·······没用的东西·······可怜的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字眼,听得篱落云里雾里。
但“连夜跑了”这几个字她猜也许说的是她,当时兄长就是带着她连夜离开兴城的。
因为兄长和身边的几名随扈都受伤了,他们担心再遇上刺客恐怕性命不保,遂决定先回北凉再做定夺。
至于花宿命嘴里的其他话,她则有听没有懂。
但花家人显然都听懂了,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甚至连花热血都莫名红了眼眶,若不是波叔公一掌把女人给打晕了,怕是会一直念叨个没完。
其实篱落猜对了,他们确实听懂了花宿命话里的意思。
七年前那几个男弟子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虽说当时整个花家堡都沉浸在皓阳被蛇咬的恐慌和愁云惨雾中,但对于突然受了重伤的弟子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是当时他们说是在山下“花落谁家”的擂台上受的伤,因此没有多加询问。
毕竟擂台赛可不是一般的比武场,花家堡弟子偶有伤亡也在所难免,所以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弟子居然是去追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怎能不令人震惊。
唯有波叔公好似早已料到,满脸皆是懊恼和沮丧。
其实在皓阳说到七年前的事的时候他其实隐约想到了这个,尤其在望月听篱落说起被人追杀的事后就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猜到了这事可能是花宿命所为。
因为那时正值北方战乱频发多国又蠢蠢欲动之时,老祖宗早已忙得分身乏术。而他和花小鱼也忙得焦头烂额,着手准备召集花家军的事宜,因此那段时间的花家堡最是疏于管理,又碰上皓阳遭蛇咬,因此更是乱成一团,所以当时很多事都交给了花宿命。
如今想来这事确实挺蹊跷,怪只怪他们当时失察才会让这事拖了七年之久。
只是七年前阿篱姑娘被追杀的事到底与花怜影的死有没有关系,这让大家依然难以断定。
毕竟花怜妩始终不愿开口,哪怕奄奄一息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弄得老祖宗实在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松了手。
只是在松手之际差点一个踉跄,若不是花和尚搀了一把怕是已经栽倒在地了。
毕竟花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一家之主怎能不痛心,因此肉眼所见的苍老了许多。
篱落不忍看老人佝偻的背影,更不敢看地上花宿命和花怜妩的惨状,只能暗暗压下心头的惊魂未定。
而就在这时,在屋内一片死寂,除了花怜妩的偶尔咳嗽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的时候,戴将军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爷,抓到几个自称是花家堡弟子的人。”男人的声音很响,穿门而来如同振奋人心的号角,立马点燃了秦夜冕的眼眸。
只见他嘴角一勾,看了老祖宗一眼。
那眼神里的灼灼光华老人一看便知其中意思,于是立刻抬手命花小鱼将花宿命扛入内室,其他人则都回了位置。
虽然脸色稍显难看,但好歹都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很快都恢复了镇定,只有花怜妩躺在地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门外,戴将军静静等待着。
而他的身后此时正跪着几个身穿花家堡弟子服饰的男子,他们正被五花大绑着,而这些人就是刚才在山下抓到的。
他们满身是血,显然经过了一番激烈打斗,四个已经不省人事了,唯独一个还算清醒。
话说这些人是如何被抓到的?
这事说来也巧,女弟子被戴猛带走之后不堪重刑之下说出了实情。
她说这几日她要给二公子送饭,因此花怜妩找到了她,她将“追情散”给了她,让她下在花糖王的饭菜里。
刚开始她不敢答应,最后实在无法拒绝她的哭哭啼啼,而她又再三保证不会害自己的兄长才勉强答应。
当时她并不知道“追情散”是什么东西,直到事后找花怜妩复命才偷听到她与一个男子的对话,这才知道这药原来如此可怕。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阿篱姑娘说要将她与男子关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惊恐的原因。再说她本就有一个相好的男弟子,因此才会情急之下说出“她不行”那句话。
不过她说她当时并未瞧见花怜妩屋里的男子是谁,只知道那人身穿花家堡弟子服饰。
所以戴猛立刻命人去后山查找,结果发现少了几个人。
而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好消息,说有几名花家堡弟子正鬼鬼祟祟要闯关卡,结果被抓住了。
“带进来。”
屋内很快传来主子的声音,并未让戴猛等太久,于是立即将人押了进来。
秦夜冕挥了挥手让他将昏迷的人带下去,只留下那个清醒的。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引。
虽受了伤,但穿着花家弟子服饰的他看起来还算冷静。
只是才二十五岁年纪的人却显得有些苍老,两鬓白发如上了年纪的人一样,与同岁的花热血相比简直如同差了一辈人似的让人不禁唏嘘。
“花引?不,赤魂,别来无恙啊?”秦夜冕最先开口,任谁都听得出话语里的调侃。
他故意没有戴面具,神情也没有往日来的冰冷,甚至刻意将自己的表情定格在七年前勾着嘴,挑着眉,温文尔雅且如沐春风的模样,给人一种极容易亲近的错觉。
“呵呵呵·······。”花引看了他一眼,呵呵冷笑了两声。
他没有说话,而是环视一周后将视线定在了篱落身上。
那眼神带着探究,又带着好奇,若不是阿菁往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怕是会一直盯着她不放。
篱落猜他大概是疑惑她的身份,毕竟在花花世界的时候她还是男子装扮,如今突然一身女装,他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