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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先帝刚刚殡天不久,全国都在服丧,新皇的登基大典按照惯例应当一切从简,而这一次,却像有人想利用这次大典来证明什么,让国丧期间的登基大典变得意外的隆重。
褚衍一身深色朝服,一只手拉着白珩,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腰带,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武英殿。离大典开始的时辰已经很近了,文武百官早已候在大殿之上,褚衍这一出现几乎汇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却无动于衷,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带着白珩一路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朝着正站在左侧的白懿点头示意:“白大人。”
白懿也点了点头,目光从褚衍身上转到他身旁的白珩脸上,嘴角微微翘了翘:“褚将军果然有本事,这才没几日就把我这小儿子养的精精神神的,跟当日在德阳殿简直算得上判若两人。“
白珩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然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便挪开了视线。
白懿将小儿子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底,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却只是侧开口朝着褚衍笑了一下:“我这个小儿子被我宠坏了。”
褚衍理解似的回以微笑,同时伸手揽过白珩的肩膀,白珩似乎是不满褚衍对白懿的友善,动了动肩膀,甩开了褚衍的手。褚衍也不恼,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顺势在他头顶摸了摸,白珩扭过脸瞪了褚衍一眼,唇角却升起了笑意。
彼时大典还未开始,一众朝臣也都是凑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说着话,褚衍跟白珩的互动也就入了很多人的眼,更入了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白懿的眼。白懿微微翘了一下唇,回过头跟身边的王威对上目光,二人唇畔都露出笑容。
褚衍用眼角的余光将他们的笑意收入眼底,又覆在白珩耳边说了些什么,白珩微微眨了眨眼,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与褚衍的手十指紧握。全然不管自己此刻正在武英殿,登基大典在即,满朝文武都在眼前。
至时,钟鼓齐鸣,原本还有些喧哗的大殿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跪伏在地,伏烈身着赤黄色天子衮服从他们之中走过,冕冠之上的白玉珠串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对新帝表示臣服,听着脚步声与珠串声从他们身边掠过,而后渐远,最后停住,之后传来伏烈仍带着一丝青涩的声音:“众卿平身。”
白珩被褚衍拉起,仰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他与伏烈先前并没有直接的接触,对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印象,只记得他与先帝在容貌上并不怎么相似,倒是与林家人更相近一些。而现在,这个记忆里算得上安静的少年,踩着他父皇与兄弟的鲜血,坐到了那龙椅之上。
白珩垂下眼帘,他忍不住想,如果伏烈见过德阳殿那满地的鲜血,如果他见过他父皇与弟弟惨死的模样,这皇位他是否还能坐的安稳?
纵使已经成了一国之君,伏烈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这样的场面他还是显得有些生涩与紧张,他的视线从大殿之上环过,与站在最前面的白懿对视,看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才清了清喉咙,回头朝着站在身侧的司礼监内侍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大典。
司礼监内侍向前走了一步,还不等开口,原本安静的臣工队伍里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径直冲到了最前面,将已经抬起头的内侍吓了一跳,惊道:“卢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大典在即,您怎能如此没有礼法?”
大理寺卿卢成站在百官面前,仰头看向龙椅之上的伏烈,朗声道:“陛下,在大典开始之前,臣有话要说?”
伏烈显是没有料到在这种时候会出了变故,有些六神无主地看向白懿的方向,白懿面色却如常,唇畔甚至还能带着一点淡笑,语气温和:“卢大人,有什么事不能等大典结束再说?误了时辰可不怎么好。”
卢成淡淡地瞥了白懿一眼,回道:“我要说的话,大概等不到大典结束了。”
白懿微微眯了眯眼,他身侧的王威忍不住喝道:“岂有此理,侍卫何在,岂容这种人干扰大典,冒犯圣驾?还不拿下?”
“王将军。”褚衍侧过身看向他,“你当着陛下的面抢先下令,难道不是冒犯圣驾?依我看,像今天这种日子,见血总不好的,既然卢大人有话要说,不如就让他说完?如若真的是无礼,再行处置也更理所应当,新君登基就虚心纳谏,也是好兆头,陛下意下如何?”说着,他转回视线,朝着伏烈拱了拱手。
褚衍面色平和,唇畔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但却让对上他目光的伏烈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伏烈有些紧张的吞了下口水,他朝着白懿看了一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好开口道:“那,就让卢卿说吧。”
卢成躬身施礼,而后慢慢站直了身子,目光从大殿之上环过,最后在白懿的脸上停了下来,缓缓地开口:“臣要控告当朝太尉魏国公白懿与左翎卫大将军王威逼弑先帝,欺凌幼主,独揽朝政,欺君罔上!”
“满口胡言!我王家世代为将,对圣上忠心耿耿,岂容你几句话就能抹黑?”卢成话落,王威就已经按捺不住冲了出来,伸手指向卢成,“我就说这厮没怀好意,禁卫何在,还不拿下?”
褚衍一步上前,抓住了王威的手腕,唇畔居然还挂着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刚刚根本没听见卢成的话,语气和缓地朝着王威道:“王将军又何必如此激动?空口白牙的难道卢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王将军所言,王家满门忠烈,又何惧卢大人这无畏的指控?你看白大人就淡定的多。”说着,他将王威的手按了下去,“是吧,白大人?”
白懿微微挑起眉,他用考量的目光看向褚衍,显是在思考他的用意,这些时日来,据密探所报,面前这人一直与白珩在将军府厮混,绝对没有机会与这姓卢的勾结。虽然他对这姓褚的一直不能完全放心,但现在这是皇城,皇城的禁卫都在他与王威掌控之中,就算这姓褚的临时变了褂,大不了就连他一起除掉,到时候凉州的那些军队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了。
白懿想着,便开口道:“老臣如今也算的三朝元老,多年前随着高祖南征北讨,先帝在位的时候,老臣也尽心辅佐,自诩问心无愧,卢大人的这种指控,当然无以为惧。不过卢大人,空口无凭就诬告老臣,扰乱朝堂,其心可诛!”
“空口无凭?”卢成发出一声轻笑,“白大人自然敢这么说,因为在白大人心中当日德阳殿的所有可能泄密的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白大人心中自然有底气。只是白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些人命大的很,被你身边的那位王将军当胸刺了两剑,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说着,他转向大殿的尽头,“魏将军,您还不来谢谢王将军吗?”
所有人都顺着卢成所指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守在门口的禁卫突然大步走了进来,等众人看向他的脸时才恍然发现,这人竟是传言因私事休致返乡的右翎卫大将军,魏仓。
魏仓在王威突然苍白的脸色中越走越近,而后站到卢成身边,笑道:“自然是应该谢谢王将军,要不是王将军疏于武艺,那两剑刺偏了位置,我也捡不回这条命。”
如果说刚刚卢成开口王威还只是恼羞成怒的话,那他看见魏仓的这一刻,脸上生出的就是恐惧了,没有什么比一个你原本以为被你亲手杀死的人突然活过来站到你面前更让你觉得惊惧,王威瞪着魏仓看了半天,才终于发出声音:“魏仓,你休要血口喷人。”
“王将军,你送我的那两剑留下的剑疮还在呐,要不要给你看看?”魏仓回视王威,“那一日,你约我到你府里议事,就是要我与你们一起,逼宫弑君,见我不从便拔剑相向,并且从我身上摸走了右翎卫的兵符。你以为我必死无疑,便派人将我的尸首运出府外,毁尸灭迹,但你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你派去毁尸的那个禁卫初入宫时恰好跟在我手下,他不忘旧情,放过我一条性命,我才有今日,站到你面前。”
话说到这儿,魏仓微微垂下眼帘,声音里多了一丝压抑:“只是可怜二皇子与陛下,却没能逃过此劫。这些时日,我东躲西藏的养伤,没有一日不想站到你面前,亲手杀了你,剥皮抽筋,给陛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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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只出现过一个名字的魏将军吧,所以他其实没有背叛伏湛啦,只不过是先着了道。
我没完没了的加班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作息应该能正常了。谢谢还追文的小可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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