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你就这么自信?”秦袁文看着球桌上散落的各色筹码,眼神一闪。
“你知不知道要是这局你输了,那一刀——”
“直接发牌吧。”沈寂淡淡道,“是生是死看这张牌不就好了。”
服务员小哥正要发下一张明牌,被秦袁文打断了。
“慢着!”
“既然沈总这么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秦袁文微笑,“我要再次加注。”
“加注多少?”
“我所拥有的所有的筹码。”秦袁文含笑道,“如果这局你赢了,那么那枚钻戒你拿去,如果我赢了……”
他目光慢慢冷了下来。
“那就多加一刀。”
沈寂盯着他,唇角一扯。
“行。”
服务员小哥没听懂两人说的“多加一刀”是什么意思,但看着面前的情势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发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张牌滑向给秦袁文,秦袁文翻开。
“黑桃9。”
同时,秦袁文也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翻开。
他手气还算不错,凑了一条四条。
只要沈寂这张明牌,不是红桃Q,那他的牌型就绝对赢不过他。
秦袁文统计过,在一副牌里出现同花顺的几率是%,而出现杂牌的概率是%。
他笃定沈寂拿不到红桃Q。
秦袁文微笑着看向沈寂。
沈寂垂眼,翻开最后一张明牌。
正是一张红桃Q!
与此同时,他迅速抽出自己的底牌。
一张红桃J。
他手中的五张牌连起来,就是扑克牌里最大的一组同花大顺!
有人已经惊呼出声了。
秦袁文的脸色一变又变。
“你作弊了。”秦袁文几乎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牌从开局到现在都没有经过我的手,而且洗牌的这个服务员也是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牌,我怎么作弊?”
这一番话问得秦袁文哑然。
可是,可是他不相信沈寂难道真是凭运气。
可他在加注的时候那么自信!仿佛是开了透视一样!
沈寂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有时候,大脑比任何科技手段都要靠谱。”
他前面那些场数都是故意输的,一方面秦袁文虽然自负但终究狡猾,他一边去迷惑秦袁文降低他对自己的戒备心,一边将每张到手的牌都记下这张牌的磨损程度,和某些地方和其他牌是否有差别。
因为在游轮上,扑克牌肯定也是有人玩,既然有人玩,就肯定会出现一定的磨损。
在刚刚发最后一张明牌的时候,他看到那张牌边角,就知道了发给他的牌一定是红桃Q。
所以他敢将手里的筹码全部推出去。
秦袁文好胜心太强,看到他不仅敢跟注还敢加注,自然不会放过压过他风头的机会,肯定会再次加注。
直接一局定了胜负。
秦袁文面色从青转向白,又从白转向了青。
过了很久,他深深看了一眼沈寂。
他一字一句道。
“是我低估你了。”
“我输了。”
“绝了。”在旁边看热闹的贺初柚爆出一句脏话,“沈寂,这赢得也太险了,他运气怎么这么好?”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靠运气赢的。
阮青怜看了眼台上的沈寂,赢了这场赌局的沈寂唇角一扯,勾出一抹散漫的笑容。
他还是那个自信又强大的沈寂。
阮青怜转开目光,跟贺初柚说。
“拍卖会也结束了,游轮也靠岸了,我们走吧。”
阮青怜刚下游轮,就看到周泽的身影。
“青怜姐!”周泽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冲她招了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阮青怜走过去,有些讶异。
周泽微笑看了眼她身后的贺初柚,贺初柚摸了摸鼻子。
阮青怜瞬间明白了。
“是初柚告诉你的。”
贺初柚跟阮青怜解释:“阮阮,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情,现在得去西郊那边一趟,我朋友都等着我呢,就没时间送你回家,正巧周泽今天没什么事,就把他喊过来了。”
“周泽,那你就负责把我们阮阮好好送回家啊,我先走了啊?”
贺初柚也是个人精,看到周泽出现立即就闪人,绝不会留下来做发光的电灯泡。
贺初柚溜得太快,阮青怜还没反应过来,贺初柚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脚一踩油门,人和车都不见了。
留下阮青怜和周泽两人面面相觑。
周泽拉开车门,对阮青怜笑着说。
“青怜姐,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阮青怜现在要是喊宋菲菲来接她的话,估计也要在路上堵个半个小时。
阮青怜便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就在阮青怜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沈寂从游轮上下来了。
最后那枚“蓝色之泪”以亿的人民币成交价被沈寂拿下了。
“蓝色之泪”被放在包装昂贵的礼品盒里,这是沈寂要求的,他想立即就送给阮青怜。
可当他出来一看,阮青怜已经不在了。
他一路追了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画面——阮青怜上了周泽的车。
沈寂微抿着唇,眼神像是浸润在深潭里的月亮,一寸寸沉了下去。
周泽开着他那辆红色惹眼的迈巴赫,汇入车流中。
他没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卡宴一直跟在他后面。
周泽车刚停在阮青怜公寓楼下,那边他的经纪人白姐就打电话过来了。
周泽一接电话,就是白姐劈头盖脸一阵盘问。
“你现在在哪里。”
周泽下意识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阮青怜,微微咳嗽了一声。
“我在我朋友家这边。”
白姐语气焦急。
“那你先在你朋友家待一会,先别回家。”
周泽脑子一懵:“为什么?白姐。”
“你的私生饭也不知道从哪搞到你家的住址,现在你家这边蹲了好几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的私生粉在这里。”
“总之你先别回家,我处理好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白姐那边还有事,匆匆叮嘱完就挂了电话。
周泽放下手机,目光哀求地看向了阮青怜。
“青怜姐……我……”
“贺初柚去她朋友家了,我大部分朋友都在美国,我出门也没带身份证,现在也去不了酒店……”
周泽恳求地看着阮青怜,少年的眼皮下垂,看起来像是一双狗狗眼。
“我……可以现在你家待一会儿吗?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阮青怜也听到了周泽经纪人刚刚说的那番话。
阮青怜说:“你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吧。”
阮青怜知道毕竟自己和周泽是明星,虽然周泽是没办法才要待在她家一会儿,可是要是被别人拍到的话,也的确麻烦。
周泽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
他知道阮青怜这是默许他可以去她家里了。
周泽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点头。
“好。”
周泽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阮青怜当初买这个公寓的时候,送了个车位,不过阮青怜不会开车,这个车位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倒正好让周泽停车了。
进了屋子,阮青怜先把灯打开。
“不用换鞋子。”阮青怜回头,说,“我这里没有男士鞋。”
周泽点头:“好。”
听到这句话,周泽心里同时也涌上一丝甜意来。
阮青怜的这句话意思不就是,没有男人来过她的家?
他是第一个来她家的异性!
正当周泽胡思乱想的时候,阮青怜提着电热水壶装满了凉水,然后放在底座上。
她一边烧热水,一边轻声说。
“遥控器就在电视机旁边,你想看电视可以看。”
周泽点头:“好。”
外面开始刮起了风,阮青怜看了一眼外面,将窗户关上了。
“可能要下雨了。”阮青怜在心里想。
这边周泽把电视打开了,她听到一个很耳熟的综艺节目男主持人的声音,阮青怜看了过去,周泽抱着一袋薯片问她。
“青怜姐,这包薯片可以吃吗?”
这薯片还是上次宋菲菲来她家和她一起看电影,留下的。
阮青怜笑了笑:“可以。”
周泽立即拆了那包薯片。
本来还安静毫无人气的公寓里充满了综艺节目的搞笑声,和少年卡擦擦啃薯片的声音,周泽一边啃一边看向阮青怜。
“青怜姐,你不和我一起看电视吗?”
阮青怜:“你先看吧,我去洗把脸。”
周泽根本无心看电视,只不过他怕阮青怜和他单独相处的有些不适,所以才把电视打开了活跃气氛。
那包薯片也是在阮青怜在的时候,他才吃了几片。
他根本不爱吃这种油腻的油炸食物。
过了一会儿,阮青怜出来了。
她脸上的淡妆被卸掉了,皮肤白皙润泽,唇色像是浸润过水色的樱桃,饱满而嫣红。
周泽目光无意识下移,落在阮青怜的锁骨上。
那双漂亮的锁骨那么纤细,浅浅的肩窝看起来都那么诱人。
周泽心里一烫,掌心愈发灼热干燥。
阮青怜一双琉璃似的眼珠盯着他,有些困惑面前的周泽怎么走神了。
她轻声唤他:“周泽?”
沈寂在下面站了很久。
他看到周泽的车进了车库,然后再也没有开出来。
他看着属于阮青怜那间客厅亮了起来。
可周泽一直都没有出来。
他心里涌起一丝慌乱,他想去找阮青怜,可是下面的保安却拦住了他。
沈寂只能站在下面,望着阮青怜那间客厅。
雨渐渐落了下来,除了他站的那块地方是干燥,其余的地方被雨淋湿了。
周泽终于出来了。
沈寂看到他身影时,脸色难看的很,正要上去盘问,却看见周泽往不远处的要点走去。
他为什么去药店?
沈寂一怔。
周泽进了药店很快就出来了,他似乎很急,双手揣在衣袋里,衣袋里应该是放了他买的东西。
周泽正要回公寓,然而沈寂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了他。
“你去药店买了什么?”沈寂紧紧盯着他。
周泽看了眼沈寂停在不远处的卡宴。
“你跟踪我们?”
看沈寂这幅样子,周泽不用猜都知道沈寂肯定一直在下面站着。
沈寂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周泽又问了一遍。
他说:“你去药店买了什么?”
周泽看着面前的沈寂,沈寂一双向来淡漠的眼睛里此刻浮上血丝,他衣领都湿透了,看起来难得有几分狼狈。
周泽忽然就笑了。
他说:“你觉得这时候我去药店能买什么?”
这一句话让沈寂的脸色霍然一变。
沈寂揪住他的衣领。
“你!”
周泽偏过头,他脖颈处一片暧昧的红瞬间刺痛了沈寂的双眼。
沈寂手指一松。
周泽趁这个时候挣脱开,他怜悯地看了沈寂一眼。
“她还在上面等我,我先上去了。”
周泽当着他的面走了。
沈寂盯着周泽的背影,忽然往药店走了过去。
快凌晨了,上了一天班的药店营业员正在和来接班的同事聊天。
“哎呀,我跟你说,现在的年轻小伙子啊,别看一个个的长那么帅,都不靠谱,刚刚就来了一个男孩子,在我这里买紧急避孕药呢!”
同事说:“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女孩子不懂得保护自己,被男孩子一两句就哄骗的上了床……我外甥女就是,才大二就被别人搞大了肚子,你说说这女孩子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两人正聊的起劲,营业员终于发现面前站着的男人了。
他应该是刚刚淋了雨,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但依旧能看出来长相很显眼。
“您好,你要买什么药吗?”营业员问。
面前的人像是终于惊醒了一样,沈寂盯着她,突然问。
“你刚刚说的买紧急避孕药的那个……是一个穿着黑卫衣的男人吗?”
他声音有些哑。
营业员点头。
“对啊……你怎么知道?……”
她就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一瞬间惨白。
“哎……你不要买药了吗?”
男人游魂似的走了,营业员冲着他大喊了一句。
“真奇怪,这人怎么回事啊?”营业员皱眉道。
旁边同事打了个哈欠:“管那么干嘛呢,你快下班吧。”
沈寂走在雨幕里。
雨越下越大,他浑身湿透。
沈寂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突然浑身一颤,跪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望向了阮青怜的房间。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
卧室的灯却开了。
阮青怜……她现在在哪呢?是不是躺在周泽的身下?她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是不是雾气朦朦一片,带着湿润的水意望向另外一个男人?她怕疼一弄就爱哭,那现在呢,是不是周泽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心一阵阵钝痛起来,像是有一把刀插入心口,狠狠搅弄起来。
他躺在地上,痛的浑身蜷缩起来,五指深深地抓紧了心口,突然身体颤抖起来。
太痛了……痛到他无法呼吸。
他要窒息了。
他另一只手抠住了翘起的地板,指尖被磨烂了,殷红的血水又被雨迅速冲淡。
雨越来越大,沈寂突然干呕了起来,他呕的那么厉害,仿佛要将浑身的血都呕出来。
呕到最后,沈寂突然将脸埋在手心里。
他终于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