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叫做打不过就加入啊,我难道是那种人吗?”
输人不输阵,杨亦然心中想的是一回事,但是嘴上说的又是一回事。
“我也只是随便猜猜而已。”白子潇说道。
四个人边往里面走边聊,倒是没有了刚才紧张的氛围。
走过长长的狭窄走廊后,总算看到了真正的“洞房”
红烛自然而然燃起来,在黑暗中无声地落下蜡泪。
而在阴森的房间中,有一个大大的木床,床上面放着一个棺材,而在床下面,则整整齐齐摆着七个棺材。
“这算什么,集齐七个普通棺材可以召唤一个高级棺材吗?”
白子潇先是吐槽了一句,而后伸手碰了一下那个木床,敲了敲摸了摸,简单做了一个判断,
“做这些东西的木材最起码也是三百年以上的老槐木。”
墨老陷入了沉思。
“三百年的老槐木啊这个木头可不吉利,而且你看这棺材的摆法,上面棺材里的死人处于高位,压迫着下面七个棺材,阴气全都聚集在了上面棺材上,这是要起大凶啊。”
下面那七个棺材被压制着,还诞生出来六个鬼新娘怨灵,那最上面的那个棺材吸收了这么长时间的阴气,岂不是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那个后果,一时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仿佛是在映衬着墨老的话语,在他说完的下一秒,上面那个棺材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而且抖得还越来越厉害,到了后期,还能明显听见里面传来长长的指甲挠木板的声音。
“嘭——”的一声,那块放了千年的老槐木棺材,就这么在众人眼前炸成了碎片。
“坏了坏了,一定是我们的阳气刺激到了里面的阴气,大尸尸变了——哎呦——”
墨老碎碎念中,就被白子潇提着脖子,一把塞进了床下的一个空棺材中,下一刻,墨小鱼也被塞了进去。
棺材虽然不大,但放下一个瘦削的老人和一个少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下面的七个棺材,六个装着鬼新娘的真实尸体,一个装着一套已经被取走的空嫁衣,而墨老和墨小鱼被塞进去的,就是最后那一副棺材。
“他刚刚从棺材里出来,前面又是咱们两个阳气充足的男人,想必不会去注意躲在棺材里的墨老他们。”
白子潇一脚就将装着两人的棺材踢到了角落中,警惕地看着从床上跳下来的一抹血影。
就和白子潇想的一样,那个血尸先是愤怒地仰天大吼一声,而后直接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闯过来。
白子潇微微眯眸,手中的手电筒转了个圈,而后他整个人跳起,合金做的手电筒就直接死死敲在了血尸脑袋上。
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他在空中调换方向,稳稳落在了木床上。
手电筒敲击的“铛——”一声还在回响,而那个血尸的脑袋都凹下去三分之一。
大量的血液蔓延,再搭配上凹下去的脑袋,怎么看怎么瘆人。
血尸摇摇晃晃站起来,而没有了身前白子潇的遮挡,那张恐怖的脸,完完全全展示进了还在发愣的杨亦然的眼中。
“你你别过来”杨亦然后退了一步,虽说他倒斗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事情,但是这么恐怖的血尸还是第一次见。
不行,我不能在后辈面前露出这么怯弱的一面!
杨亦然这样想着,手里拿着一块棺材板挡在了面前。
刚才那血尸炸开棺材的时候,正好有一块飞到了他这里,干脆就拿来抵挡一下。
事实证明,这块木板还在棺材上的时候,就没能阻止这个血尸炸棺而出,此刻到了杨亦然手中,依旧阻挡不了这个血尸。
杨亦然看着面前穿过木板的那只干枯的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就当血尸继续往前冲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那长长的头发,直接就把血尸扯了回去。
“真是奇怪啊”
白子潇一只手把那个血尸扯回来,一边疑惑地挠挠脸颊。
正常来说,他肯定要比常年盗墓的对方阳气旺盛,而又在这个血尸刚刚醒来的时候给了他一闷棍,甚至还直接踩到了人家的婚床上,那为什么血尸不来追自己呢?
而杨亦然看着远离自己的血尸,狠狠松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放弃了逞强的打算,把木板竖在了自己面前,悄悄摸摸躲到了角落中。
白子潇也没空去管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盯着那个被自己拽头发拽倒的血尸。
只见对方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又不甘地怒吼了一声,居然还是义无反顾去找躲在角落里的某人,看也不看白子潇一眼。
“嘶,难道我的魅力就这么小吗?”
白子潇没忍住吐槽了一声,右手手掌一翻,里面正好有六根长长的铁钉。
在微弱红烛的照耀下,十厘米长的铁钉散发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在细长的钉身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比小米粒还要小的不知名文字。
“嗖”
几道破空声划破墓室的寂静,锵锵两声,那几根铁钉直接刺入了血尸的身体中。
白子潇甩出去的时候,是用了这具身体最大的力气,那小小的铁钉穿过血尸的脑袋,居然带着整具血尸飞起来,一下子钉在了墙上,还震下来不少脆弱的墙皮。
大量的鲜血顺着被钉子钉过的地方流淌下来,流淌过血尸的皮肤后,一点点蔓延在了墙壁上,染红了墙上画着的红双喜。
有点恐怖,也有点讽刺。
白子潇悄无声息地从木床上跳下来,剩余的两根铁钉在他手中转了两圈,随后干脆利落地被扔了出去。
又是两声刺入身体的声音,那两根铁钉,完完整整没入了血尸的双眼。
不过这血尸的身体倒是真的坚硬,光听着声音就知道,这要是个普通人,这两根铁钉差不多会完全地穿过颅骨,然后没入墙中一米左右。
而现在这个铁钉,连颅骨也没有穿透,只是留在了脑袋中。
白子潇心中将血尸和普通人的身体做了个对比,对它们的能力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而躲在棺材木板后面的杨亦然看着沉思的白子潇和被钉在墙上的血尸,又默默往墙角缩了一下。
总感觉,后辈比恐怖的血尸更恐怖呢。
而白子潇的这番举动,也彻底激怒了血尸,使得对方的注意力总算从墙角藏着的人上面转移到了白子潇身上。
只见血尸又是一声怒吼,大量的血液涌出,借着血水,居然将钉子全都给排了出去。
“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了。”
白子潇挑眉,倒是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手中的合金手电筒被暴力拆开,露出里面锋利的刃,一下子就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手电筒,变成了两把类似于匕首的武器。
“锵——”
合金匕首狠狠刺入了血尸的眼眶,与血尸脸上的皮肤相互摩擦碰撞,激起来一系列的火花。
这tm也太硬了吧。
白子潇心中吐槽了一下,躲开血尸的攻击,一个后空翻就落在了蜡烛后面。
在燃烧着的蜡烛旁边,放着一双金子做的筷子,上面同样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文字。
白子潇眼睛一转,果断放弃了手中的合金匕首,转身就拿起了那双金筷子。
“噗呲——”
金子做的筷子轻而易举就穿透了血尸的脑袋。
果然,这种刻着不知名文字的东西,反而要比坚硬的合金更能伤到这种东西。
白子潇当下也不迟疑,手中的筷子快稳狠地攻过去,而那血尸见敌不过,居然直接放弃和白子潇对打,直直冲着墙角的杨亦然冲过去。
“难不成这就是主角光环?必定会吸引最大火力?可我在里面不也是个主角吗?”
白子潇简直无语,同时飞身赶上,可就在这时,床底下原本安安静静的六个棺材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愣神了一瞬。
就这一下的时间,血尸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杨亦然面前,张开了一张血淋淋的嘴。
嘴里面的牙龈已经风干成了黑褐色的一小块,显得牙齿特别大,而且里面还有不断涌出来的鲜血,看上去惊悚又恶心。
杨亦然完全被吓蒙了,一方面是因为这恐怖至极的场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血尸不像是来攻击他的,反而像是来强x他的。
青年抱着手中的木板,背贴着墙,死死闭上了眼。
“嘭——”
“哗啦——”
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后是大量液体飞溅的声音。
杨亦然茫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大片血红色。
冰冷的血液浇了他一身,此刻还有不少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又经过那长长的睫毛,最后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杨亦然不是没接触过尸体的血,但这么多、这么凉的尸血还是第一次碰见。
而这些血液的源头,此刻已经黏在了地上,变成肉泥一样,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四肢哪个是躯干。
在完全瘪下去的脑袋上面,一只靴子缓慢而又用力地碾过去,丝毫不在意那溅上去的鲜血。
昏暗的烛光在背后照耀着,杨亦然记忆中那俊美的五官被大片阴影笼罩着,看不清任何神色,只看见对方那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着沾染了鲜血的金色筷子。
以及那冷淡的声音:
“动我可以,但是动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咕咚”
杨亦然看着面前的人,狠狠咽了口口水。
卧槽,这个男人,也太tm帅了。
他这样想着,就对上了白子潇的眼神。
“那个多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空的话,请你吃饭呃好像没什么诚意,我家里有个大墓你要不要来看一看,好几千年的,全世界都没多少人见识过。”
杨亦然看着白子潇望过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说话也坑坑巴巴,完全没有平时口若悬河的样子。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事,与其现在想这个,还不如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
白子潇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烛光下,那身华丽的婚服显出一种瑰丽又阴森的血红色,婚服上面的金色绣线折射不出来一点点光芒,显得死气沉沉。
“脱脱衣服?等等,你要干嘛,咳,要是你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杨亦然说着说着,就看见对方背对着自己,将身上的外套扔过来。
“你快一点,不然到时候那六个鬼新娘的尸体出来,第一个找的肯定还是你。”
白子潇已经没空去管杨亦然的状况,此刻紧紧盯着还在颤动的六个棺材。
杨亦然抱着白子潇的外套,整个人都不可置信:“你是说,刚才那个血尸一直找我,就是因为我身上的衣服?”
“对啊,你穿了人家白月光的婚服,不找你才怪。”
白子潇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杨亦然直接拿衣服捂脸。
我草啊,他刚刚说了啥,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草,这种虎狼之词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被衣服捂着的脸颊开始变红,也不知道是羞恼自己更多一点,还是感到尴尬更多一点。
杨亦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外面还有未知的敌人,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情绪中。
然而他忘了很关键的一点,他是用白子潇扔过来的外套捂住的脸。
于是这么一吸气,只感觉对方衣服上的那种气息,完完全全都充盈在了自己身旁。
刚刚战斗过的一丝血腥味,以及一小部分金属的气息,还有蹭过木板时木头留下来的木香。
更为重要的是,在血腥味下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柚子香气,明明是很温和的一种气息,却生生压住了血腥味和铁锈味,显露出一种霸道来。
完了。
杨亦然想,这谁能冷静下来啊。
为了分散心思,他站在阴影中,火速将身上那件血红的婚服给脱了,换上了白子潇的外套。
血色婚服很冰冷,但杨亦然拿着跟烫手一样,于是他毫不犹豫就把婚服扔到了角落中。
然后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心理因素,原本就带着人家体温的外套,杨亦然穿在身上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淡淡的柚子香气混着一丝血气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笼罩起来,密不透风,逃无可逃。
原本只是想忽略掉这件事,但明显适得其反。
“你怎么了?”白子潇听着身后的动静,转头问道。
由于那六个棺材只是在颤动,一直动啊动,就是不出来,所以白子潇也等得无聊起来。
或许是六具尸体的阴气全都被那个血尸吸走,又或许是她们好不容易形成的怨灵都在外面,所以即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些尸体还没能出来。
“我我没事。”杨亦然抬起头,掩饰性地朝着白子潇笑笑。
“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哪里受伤然后感染了?”白子潇皱眉,刚刚的战斗太混乱,他也没注意对方的情况。
这要是感染发炎可就麻烦了,谁知道这种古墓里面有没有什么奇特的病菌。
于是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对方的额头,却被闪电般躲了过去。
“我真的没事,我脸红是因为对是因为那个光照的,我现在看你的脸,也被照得特别红。”杨亦然看着白子潇狐疑的眼神,急中生智,解释道。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
白子潇想着对方刚才躲开的动作,怎么看都是很健康的样子,也就收回了手。
但他没有想到,他把手收回去后,某人居然凑了过来。
“对了,刚刚你提到受伤感染,我倒是没有伤口,但你脸上有个划痕。”
杨亦然认真说道,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面铜镜,
“喏,你看。”
光滑的铜镜清晰地反射出那一小小小小点划痕。
“可能是躲血尸的爪子时,不小心被碰了一点。”
白子潇耸肩,他倒是无所谓,几乎都没有任何痛觉的伤口罢了。
“不行,我跟你说,你还是倒斗时间太短了,这可是非常严重一件事,要知道在墓穴中,就连一点伤口都没有也容易中招,更别提你这还破皮流血,而且你这要是感染了,那可不是外面普通的病毒,可能就是尸毒、尸蛾的粉末和幼虫、尸蘑的孢子,必须严肃对待。”
杨亦然这个时候倒是摆出了前辈的样子,在白子潇疑惑的眼神中,距离他越来越近。
“呃好像是挺危险的,那有什么处理办法吗?”
“有,只不过大多都要上去弄,现在我们在地下,也只有一种办法了,你要记得保密。”
杨亦然又凑近了一点,和白子潇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压低声音缓慢而又神秘道。
青年温热的吐息顺着空气传过来,冲散了刚刚血尸带来的血腥和阴冷。
白子潇心中一动,问道:“哦?什么方法?”
杨亦然小声又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就是我身体里的液体能解毒。”
白子潇挑眉:“所以你要为了我放血吗?”
杨亦然抿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有些犹豫:“可是我有点怕疼”
白子潇无所谓:“那就不用了,我觉得这点小伤不至于那么严重。”
再说了,以他身份的特殊性,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阴沟里翻船。
“要是不放血呢?”杨亦然又凑过来一点,长长的睫毛几乎要碰到白子潇的侧脸。
“什么?”白子潇眨了眨眼,然而下一刻,那六个棺材同时炸开,六个血色身影站了起来,和外面鬼新娘的怨灵一模一样。
顿时白子潇也顾不上刚才那个对话,一把将人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六个尸体。
然而那六个血尸就和没看见白子潇两人一样,径直走到了已经变成血泥的新郎血尸旁边,开始重重地踩踏着。
随着她们的动作,那垂下来的血红盖头大幅度摇晃,可见踩得是有多用力。
白子潇松了一口气,不是朝着他们来就成。
嗯,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一群好姑娘。
白子潇收回目光,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感觉到,侧脸被一抹柔软给贴上,同时有什么湿润且温暖的软软触感,划过刚才受伤的地方。
“其实只要是体内产生的液体,都有解毒作用。”
杨亦然听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用故作冷静但其实已经紧张到颤抖的声音道。
脸颊脖子和耳根的温度已经变得滚烫,他看着完全愣住了的白子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亲了上去。
反正都做了第一次,那顺便再来第二次也无所谓吧。
“嘭”
微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墨老和墨小鱼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停止后,艰难地从棺材中爬出来。
“小白,我刚刚听我爹说,不要碰棺材上面刻着往生咒经文的钉子,不然棺材里的新娘会诈尸,可以用桌子上刻着经文的餐具和烛台攻击新郎血尸,可以——”
墨小鱼紧张又急促地提醒道,声音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却戛然而止。
在她的左边,一群新娘尸体正在踩着一滩可以打马赛克的东西,看上去暴力恐怖又血腥,像是黑帮来寻仇的。
在她的右面,刚刚认识的两个人贴在了一起,在暖黄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浪漫又朦胧的美感,像是来演偶像剧的。
墨小鱼整个人都茫然了。
谁能告诉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真的是盗墓应该发生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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