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许净洲在沙发上等了好久。
他捧杯酸奶,一眨不眨的盯着钟表秒针转好几圈,眼看距离节目录制时间越来越近,这人翻身从沙发下去,噔噔噔跑到门口。
李青挂断电话,在寒风里冷静半晌,
正准备回头。
被扒着门偷偷瞅他的某人吓个正着。
“我靠,”他惊得一个哆嗦,舌头都有些捋不直,“小洲你什么时候开的门?怎么不出声?”李青想起自己刚才那通电话,心虚,“你听到什么没。”
许净洲缓慢摇头,“没有。”
“跟谁学得扒门偷听的毛病,”李青失笑,看见这人穿得单薄,又赤脚踩地板,心疼起来,“快回去,真难为你一天天换着法作践自己身体。”
许净洲察觉到他是嫌弃自己赤脚,哦一声,歪着身子踩到好远处的毛毯上,较劲跟他解释:“我是跟小啾学的。小啾就总喜欢贴在门外偷听我跟别人讲话,我每次开门都能把它吓得乱飞。”
李青一愣,“小啾是谁?”
“就是那只白毛鹦鹉,”许净洲觉得这样不暖和,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双眼亮着望向他,“青哥刚才是帮我去找鹦鹉了吗?”
李青:“……”
得,又是一遍。
他叹口气,“是,我是去帮你找鹦鹉了,你快起来,地上凉。”
许净洲就又被赶到沙发上,不大高兴,“青哥,你刚才打太久电话,现在距离节目录制只剩半小时,我们得尽快走。”
“啊?”李青假装收拾东西,避开视线,“今天不录了,改天再录。”
许净洲问:“为什么?”
“节目组那边出点意外,导演有急事,所以录制时间改了。”李青随便敷衍个借口,扯开话题,“小洲,我今天在你这里吃饭?”
许净洲也没多想,“好啊。”
李青盯着这人生龙活虎钻进厨房,捣鼓玩具似的捣鼓起那些菜刀刮皮刀,看着就心惊胆战。许净洲根本就不是个会做菜的主。
他倒是兴致不低,吵着要给他做什么巧克力炖青菜。
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这人精神有问题。李青眼神不敢移开他身上,生怕他哪个瞬间突然犯病,拿刀切了自己,便忍不住把人拽过来,“祖宗。”他半拉半拽把人拽回客厅,“您还是歇着吧,您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巧克力炖青菜你是想毒死谁?”
许净洲说:“我跟你开玩笑,我正经给你做菜,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
“我不吃,”李青蹙眉,“你就给我在这好好坐着,中午点两个外卖就行,吃你做的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他的语气有些凶,
许净洲乖起来,哦一声。
李青就又不忍心了,觉得这人跟个小孩似的。
他眼巴巴盼着魏总带人过来,等了大约一小时,门铃才响了。
“外卖!”许净洲跑得比谁都快。
李青没好气把人按回去,“你又不穿鞋,我去开门。”
他有些担心小洲看到魏总后会情绪激动,但眼下也没别的路可走,李青开门的时候还在想,跟魏总说一声,让他不要和小洲吵架。
结果开门以后,却只看到个穿运动装的男人。
“你好,林封。”男人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笑着压低声音,“我是魏准叫来给人看病的,请问病人是?”
“辛苦了。”李青把人带进来,往外看,“魏总呢?”
林封一进屋,就看到穿着睡衣的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酸奶,望向他的眼瞳纯粹干净,这人笑起来时很温顺,嘴角陷入浅浅梨涡。
跟周鲸像,比周鲸要漂亮。
“啊,”他没挪视线,解释说:“魏准说他不想见病人,不肯来。”
李青一愣,“刚才在电话里不还好好的?”
“谁知道,他那个脾气阴晴不定。”林封示意沙发上人,“这位就是?”
“你好,”许净洲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好奇盯向李青,“青哥,这个是你朋友?是要一起吃饭吗?”
李青硬着头皮,“是。”
“饭应该还没好吧?我们随便聊聊,”林封说:“我听他提过,你是叫许净洲对吧?还养了一只鹦鹉,那只鹦鹉呢?”
许净洲低头,“找不到了。”
“是不是死了?”林封若有深意,“小洲,你没想过那只鹦鹉死了吗?”
许净洲经他提醒,想起什么,
他垂眸,扭着手里已经喝完的酸奶空袋,看起来似乎在思考。
林封也很有耐心,等待他给出答复。
几分钟后,许净洲像是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亦或是故意避开某些话题,固执道:“我已经找过一遍,不知道在哪里。”
林封没说话,端起杯子喝水。
“哥哥送我鹦鹉的时候,鹦鹉明明很听话,不会随便乱跑。”许净洲解释说:“它身体也很好,很聪明。”
“哥哥?”林封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追问:“不是魏准送给你的?”
许净洲啊一声,茫然。
他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开始焦急起来,蹙紧眉头要想清楚什么。林封打断他的思路,问:“小洲,你最近是不是正在经历类似的事?”
许净洲开口时已经带上鼻音:“什么事?”
“和鹦鹉一样,明明之前很正常,一切安稳平和,但是突然有天消失了。”林封盯着他,“你是不是遇到过。”
许净洲猛地站起来,矢口否认:“我没有!”
他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像是平时入戏一样猝不及防,喘气时看起来格外用力,憋着一股劲不肯哭似的。
李青连忙过去安抚人,皱眉看向林封,“一定要这样聊?”
“小洲,你别着急,我只是随便说两句,你不要放心上。”林封笑了笑,“鹦鹉当然不会丢。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也不会丢。”
他故作神秘,“我给你看一个惊喜。”
许净洲这才渐渐平稳情绪,眼巴巴瞅他走回门口,像是从屋外拿进来什么。
“这个是我朋友托我带过来的,他说他总在路边捡到小鸟,这次又捡到了,偏巧好像跟上次捡的一模一样,”林封把手里的笼子放到桌上,拉开笼门。
从笼子里立马跳出只浑身雪白的小鹦鹉,黑漆漆的两眼正中挂着抹红。
林封问:“你看,是不是你丢的那只?”
小鹦鹉打眼看到他,像是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往后退。
许净洲眼睛亮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就物归原主。”林封把鹦鹉赶回笼子里,推给他。像是想起什么,神情里带上几分无奈,“既然找回来了,对它可要像以前一样好。”
·
许净洲坚持要留他吃饭。
“不了,今天还有点急事,改天跟我朋友一起来。”林封觉得这人脾气实在倔,笑着自作主张往外走。
许净洲又追过来,“那我送送封哥。”
“真不用小洲。你看着就像是容易感冒的人,送我一趟再发个烧,我得被多少粉丝追着砍。”林封打趣道,拎起玄关外套,“我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许净洲再打招呼。
他关上门,松口气。
“聊什么了,”
从门边右侧的楼梯口传来道声音,男人靠在墙上,羽绒服毛领上沾满雪,他还叼着烟,说话间正低头看手机。
魏准不喜欢戴手套和围巾,双手和鼻尖被冻得通红。
“不是吧,”林封觉得稀奇,“你该不是在这里吹风等了三个钟头吧?”
魏准瞥他一眼,“不行?”
“车就在路边停着,你回车里等不行?”林封走过去,从他烟盒里抽出根烟,笑着说:“人确实不错,长相和性格都比周鲸强太多。”
魏准扯起嘴角,冷笑。
“你要真想见许净洲,现在还来得及,”林封刚想让路。
“我不想见他,”魏准蹙眉,“烦。”
林封:“……”
魏准夹着烟,垂眸,“他病怎么样?”
“嗤,您可真够纠结,前一句还不想见,后一句就关心病情。”林封叹气,“病是挺严重的,也不送医院,就这么拖着,迟早要出事。”
魏准翻手机的动作停顿,连烟都忘了灭。
“结合你跟我说过的那些事,我猜测啊,许净洲前男友的离开很突然,两人先前的感情应该很好,所以他才会放不下。”林封蹙眉,“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没什么胜算,要不就这样吧。”
魏准问:“他的病能治吗?”
“能是能,但是,”林封看他一眼,“这种病的病根在心里,本身治疗就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更别提你要他彻底根治。”
他话音一顿,“除非把根拔了。”
魏准把烟丢到地上,踩灭,
“那就把根拔了。”
林封听见他说这句,冷不丁笑出了声。
魏准不满看他,“你笑什么?”
“我笑魏总你,可能是生意场上太风光了,就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林封挑眉,“我告诉你件事,你可能就改主意了。”
魏准不甚在意,“什么?”
“在我把你那只鹦鹉拿进屋之前,我问了许净洲一个问题。”林封说:“我问他,原来那只鹦鹉是谁送的。”
魏准想也不想,回:“我送的啊,他是幻想症,又不是失忆。”
“他说是哥哥送的。”林封缓慢开口。
新点燃的烟火光微弱,风一吹就摇摇将熄。
魏准盯着火,眸光在眼睫阴翳下化成难以分辨的情绪,今天返寒,凉风倒着从衣领后灌进去,贴着脊骨皮肤刺进去。
明明心口最暖,却仿佛从里透股子冷。
“我听他的语气,应该是说那个叫韩昼的哥哥。”林封望向路边,说:“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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