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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宋淋瞥他一眼,跟面前人碰杯,“林封,平时你忙得连医院的门都出不来,这两天怎么有时间了?”
他啧声,“还是只陪魏准有时间?”
“说什么呢。”林封没好气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咱们魏总为情所困,我实在看不过去,才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帮忙。”
他一抬酒杯,示意魏准,“他可是要掏钱的。”
魏准面无表情盯眼酒杯,再盯眼他。
“所以魏准,”林封接道:“刚才小淋问你,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大清早,酒吧里都没几个人。
前台刚上班的小妹一直往这边看,窃窃私语笑,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魏准忘了买烟,指间空荡,垂眸安静把玩高脚杯。
“我没有在考虑,”他平静道:“许净洲我肯定会放弃,但不是现在。”
林封嗤笑,“那是什么时候?魏总可从来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你也是医生,”魏准冷眸看他,“医者仁心,你就忍心看许净洲这样?”
“别,您可别给我戴这种高帽子。当初学医我就是看中高工资饭碗稳,纯粹是为混口饭,没什么职业精神在里面。”林封不接他这茬,“况且退一万步,就算我医者仁心,许净洲的病我来负责,跟你没关系吧?”
“我现在走太不是人,”魏准失去耐心,“等他病好。”
林封叹气,“那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现在也不管他。”魏准也不知道自己在辩解个什么劲,只是觉得好像不说两句,心里就像是堵着棉花,
他蹙眉,“把公司的事收拾收拾,最近就走。”
他这话说出口,林封才抬眼看他。
三人间的逗趣就到嘴边,气氛突然僵滞下来,连酒吧的音乐都显得格外尴尬。
没人出声。
林封拿起酒,默不作声帮他续酒,
“都是朋友,我和宋淋也是为你好。”他放下酒瓶,说:“我是学什么的?能看出许净洲的病,看不出你心里怎么想的?”
魏准瞥他一眼。
“你要是真喜欢许净洲,别说逃出国,哪怕你买艘飞船逃到太空里,你该惦记还是会惦记。躲是没用的。”林封说:“你要么断干净,要么坦然接受。”
“为你好,是因为许净洲是个痴情的,你落到他手里,最后未必能得个好果子吃,不值得。”他叹口气,“但如果你也放不下,就别逼自己了,挺难受的。”
痴情两个字,魏准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在许净洲身上。
他从前没想过有今天,翻来覆去的品这两个字,硬是把满心口都品出了苦涩味,这两天嘴里的苦味就没散过,不知道是不是烟抽多了。
魏准想半晌,又抬手揉太阳穴。
这两天林封记不清看他做这动作多少次,太阳穴都要揉穿了。
“好,”这人喉间吐出的声音发涩,又哑,“我知道了。一个人而已,我又不是什么恋爱脑,这两天过去就把许净洲忘了。”
林封也不去跟他争,收回视线,“你能放下就行,别折磨自己。”
一锤定音后,这场酒就散了。
林封还要回医院上班,临走前跟魏准说,如果许净洲有需要,可以安排到他那里就诊。尽量还是把人送到医院,接触外界很容易造成病人情绪不稳定。
魏准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敷衍似的应了声。
宋淋也要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两个人一道走了。
魏准自己在酒吧门口站着。
他打开手机,看到一连串未接来电。全是李青的。
魏准盯着那行未接来电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上次收到这么多的未接,还是许净洲打给他的。当时许净洲嘴馋,每天都要催他买路口的煎饼。
他当时总想不明白,一个被包的货,怎么总能厚着脸皮求金主做这种事?
魏准脑子里装着杂七杂八的念头,手上也漫无目的的翻着,等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再翻找什么,
许净洲上次给他打电话,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
当时寒雪漫天,天气预报发布蓝色预警,许多私企都停了工作,放假。
他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听到音孔那边的青年声线低冷,像是推开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似的,毫无感情的对他开口,
“魏总。”他说:“我们不熟。”
·
公司的事被他前段时间一口气处理完,最近确实没什么事。
员工险些以为公司要破产,自家老板这么拼命,莫不是在吊着口气力挽狂澜。有的人连下路都准备好了,才吃到人事一颗定心丸。
魏准没地方去,还是去了公司。
路上本来想打开商业新闻,但该死的大数据却自动给他推送了娱乐新闻的内容,还根据他的特关,贴心的推送许净洲相关。
“节目直播现场大打出手,许净洲和周鲸之间的爱恨情仇。”
魏准:“……”
他差点被这个标题直接雷过去,
想着又是什么唬人的自媒体文章,他本来没打算点,但视线在“打”那个字上停留半晌,最终还是放心不下。
倒是出乎意料,是那个一向很乖的人先动手。
李青也已经作出澄清,这篇文章就是用来推广的。
“本来小编也以为是许净洲和周鲸,以及魏家私生子魏准之间的三角恋,导致了这场直播车祸的发生。”
“但事实是,全程只是周鲸一个人的狂欢?”
“许净洲当天带了只鹦鹉过去,节目组很多人都知道,鹦鹉是人家男朋友送的。意义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了吧?但人家周鲸偏偏要借着戏的机会,专门拿石头砸人家的宝贝鹦鹉!还给砸出了病!”
“现场监控如下,那团到处乱蹦的白球就是鹦鹉。”
“说实话,我要是许净洲我也动手,而且我都等不到导演喊卡,直接抡起拳头就砸上去了!周鲸你这干的也是人事??”
魏准蹙起眉,
虽然李青的澄清确实起到作用,毕竟监控不会骗人,周鲸也因此受到了一轮唾骂,粉丝陆陆续续掉了几万。
但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他想起一件事,给助理发条消息,询问先前吩咐过的一件事是否准备充分。
就算不为许净洲,为他自己。
周鲸也欠他
够多了。
发完消息后,魏准下意识后翻,去看评论区的热评,
眼底神情迅速淡下,
【听许净洲自己说过,鹦鹉是他男朋友送的,不是魏准,他自己否认了。】
【呜呜呜好羡慕洲的男朋友,我也想和洲谈恋爱。】
【许净洲够强,就冲他赶在直播里上手锤周鲸这事,我粉他了。】
前面的红绿灯变灯,他本来该继续往前开,
魏准打过方向盘,调转方向。
·
“小洲,你给自己看病都没这么主动过。”李青打哈欠,困得路都看不太清,“今天好不容易没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心疼你青哥。”
“对不起青哥。”许净洲蹙眉,“可是昨晚鹦鹉也没进食,状态实在太差,这种小东西耽搁不了太久,你也知道,很容易会死。”
李青听他这句话,愣是眼皮一跳,清醒了。
他睁大眼,“嗯,确实,不过你这只肯定不会死,你放心。”
车开到附近的一家宠物店。
是魏总先前私下告诉他的,如果鹦鹉有什么问题,可以带来这里看。李青一直没把这事告诉许净洲,现在也没勇气开口。
许净洲带着鹦鹉进去,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你好,”他小心翼翼问:“我想给一只鹦鹉看病,请问哪位是医生?”
女人回头看他,笑了笑。
“你是许净洲吧?”对方看起来对他很熟悉,很热络的招待他,“叫我赵姐就行,先前魏总好几次跟我说你,今天总算见到人了。”
她抬头,好好欣赏面前人,夸赞:“长得真漂亮。”
许净洲听她提起某个人,低垂视线。
他把笼子递过去,解释:“是昨天受了惊,然后就一直蔫巴着,我担心它被吓出什么毛病,就带它来看看。”
“啊,”赵姐笑笑,“你对小宠物可真好,现在不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许净洲一愣,“我这样?”
“对,放在我这一辈,什么猫猫狗狗,小鸟小雀生病,都不会有人管的,死了都没什么。”赵姐说:“但我这两天见不少因为宠物死了,精神恍惚的年轻人。”
她只顾着低头看鹦鹉,也没留意面前青年的神情,
“这种小东西确实,养出了感情,就容易当成朋友甚至亲人。我还见过有的主人,死了一只京巴,将近两年没敢再养狗。”她啧声,“我其实挺不理解他。”
面前人语气有些弱,“赵姐为什么不理解?”
“这份感情放在哪里不好?非要拧巴成执念,多难受啊。”她感慨:“就比如说,你对这鹦鹉喜欢,结果它死了。”
许净洲眼睫轻颤。
“你非要把这份喜欢放在心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喜欢就会长成刺,扎进心里,想□□都难。”赵姐看完鹦鹉,开始往表上做记录,
“但你要老老实实的,把这份喜欢随着鹦鹉一起埋进土里,它就永远都是份值得深藏的喜欢,多美好?不比扎在心里美好吗?”她笑笑,“我觉得对主人和宠物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嘛。”
许净洲接过记录表,低着头,没说话。
“鹦鹉没什么问题呀,但应该是受惊了,回去缓缓就好。”赵姐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嘀咕一句:“上次好像不是这只。”
许净洲拎起笼子往外走。
李青把车停在路的另一边,需要过个十字路口。
他也没急着过去,就拎着笼子找块空地,蹲下来,盯着笼子里的鹦鹉出神。
清早的冷劲过去,出了太阳。
日光将雪照得发亮,也渐渐融化,上面覆盖着一层亮晶水珠,很好看。
许净洲盯着这样的场景看半晌,记不清过多久。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面前多了一个人。
魏准垂眸看他,
似乎只是几天没见,似乎又很久没见。
这人跟先前相比,又瘦了,脸侧清瘦干净的线条拉直,本来正合适的棉服穿到身上又大了一号,空荡荡的,肯定往里钻风。
他一忍再忍,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捂好围巾。
许净洲也没在意他这些小动作,眼神平静,“魏总怎么来了?”
魏准没接他的话。
他蹲下身,也盯向笼子里的鹦鹉,问:“在想什么?”
明明也是他买来的鹦鹉,但比上只就是凶了不少。
在笼子里还不安稳的啄他的手,甚至往后扑,又冲上来用力叨他。一次两次还没什么感觉,第三次的时候,这鹦鹉愣是把他的手叨出了血,
他在默不作声中等待这人的回答。
这人也终于开了口,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仿佛之前没有那场激烈的争吵,也没有那段荒诞无比的经历,仿佛他只是和他初次见面:
“我在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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