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1 / 1)

这日天气正好,大殷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准备花神宴,今年也不例外。

释无机本提出了辞的话,可是被殷太后把话堵回去了。

殷怀见状也假模假样的劝了句,“国师不必多礼,春日风光大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不去看岂不可惜。”

释无机看了他眼,微微怔,随即淡淡垂眼,没有说话。

但是众人也心知他这是默认的意思,

花神宴设在避暑胜地蓬莱洲上,说是洲其实是个小岛,四面环水,从殷都出发顺水路而下便可以到达。

下了船来到了蓬莱州,四周水面长满了碧绿接天的荷叶。只是还未到盛夏,黛粉荷苞还未绽开。

宴席设在水榭之上,周围花团锦簇,争奇夺艳,四周纱幔随风飞舞,水边的湿气氤氲,十分清凉。

殷怀坐高位之上,听殷太后照例说场面话。自己也跟说了句,群臣也连忙举杯敬酒。

开宴之前有宫人鱼贯而入,手里持方托盘,里面放干净的笔墨纸砚,需在场人画出自己心仪的花,来选花神。

柳泽接过纸砚,朝宫娥微微笑,笑得如春风和煦。

“多谢。”

宫娥红了红脸。

寻常人近不了释无机的身,托盘还未呈到他跟前,便被他身边的神侍拦了下来,转而由自己来呈。

只有殷誉北漫不经心的单手支颐,眼皮微阖,身边有宫娥走进,他却连眼皮子也未抬下,手里心不在焉的摩挲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看就是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玉泽透亮,光滑圆润。

“誉王殿下,请....”

说完这句话后,宫娥乎是逃似的飞快离开。

殷誉北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露出那双漆黑冷冽的眼。

殷怀猝不及防,便和他视线撞了个满怀。

不知为何,这回却是殷誉北率先移开视线,他垂眸看自己面前的是酒盏,神色不。

周围人已经开始提笔画,他却坐动不动,久久不提笔。

直到有人低声催促,他这才冷冷淡淡的瞟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他视线又微微垂下,落在面前摆放的雪白宣纸上。

毛笔上蘸了墨,然后便在雪白宣纸上淡淡晕染开,神情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搁下画笔,铺平宣纸然后用砚台压住。

殷怀不会画画,是这个时候索性拿出派头,不做声也不动笔,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宴上众人终画完了画,需由殷怀点评。

殷怀点评的相当敷衍,但是别人当然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还得附和他声。

柳泽画的是兰花,不愧是状元郎出身,墨功底非般人能比。

他敷衍的夸了他句,“传闻柳相素善画艺,果然是不虚传。”

柳泽温温笑,“谢陛下夸奖。”

殷怀又将视线落在殷誉北的画上,不由微微怔,只见纸上红梅栩栩如生,傲立枝头。

他随即下意识的往长善望去。

是巧合吗?

他画的刚好是长善喜欢的红梅,当初因为长善喜梅,殷誉北便下令将满宫栽满红梅,派专人看管,只为博得她笑。

果然这个人已经有了纠葛了吗。

想到这里殷怀微微皱眉,那长善现在应该不喜欢自己吧。

他们人连交流都乎未有过,长善在他面前也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像是对他有意的样子。

是他缓声试探道:“没想到誉王喜欢红梅。”

殷誉北眉眼微敛,沉声道:“只是觉得它和其余花不同。”

听到这种意味不的回答,殷怀微微皱眉。

宴席从来千篇律,唯值得提的就是这中央舞姬的婀娜风姿。

十三个舞姬代表十三时节的花,足下轻巧,翩然起舞,神态各异,有的媚眼如丝,有的清冷自持。

殷怀的注意力被其中个红衣女吸引了。

现在气温如此炎热,她却穿水红披风,眉间贴艳丽花钿,手持梅花,应该装扮得是红梅仙子。

仙子不仙子殷怀不知道,他只觉得敬业。

看来自己还是觉悟不够,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这个狗皇帝当得还不够敬业。

殷太后察觉到了殷怀的注意力,眼神闪,面上不动声色,等曲舞毕,笑吟吟的朝殷怀道:“算算日子,怀今年该成年了吧,娶后纳妃事倒不必急,可到底还是需要个体己人陪。”

此话出,场中都似安静了片刻。

殷誉北手上举杯动微微顿,抬眼直直地望了过去,眼神意味不。

殷怀听这话额角直抽,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下秒太后便招那位舞女上前,笑吟吟玩问道:“好孩子,是叫什么字?”

“奴婢凝春,是芳姑姑跟前学舞的。”

“长得确实漂亮,不怪怀多看了眼。”

殷怀微微睁大了眼,觉得冤枉,可殷太后根本没有他什么说话的机会,直接拍板定就要把事情决定了下来。

殷怀心中警铃大,此事绝对有猫腻,殷太后向都是不愿自己和别人有染,恨不得到死都是个雏,免得又生下个什么皇子,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态度大转弯,说是好心他是打死也不信。

“不了,她虽长得出众,可非臣心中所好。”

殷太后柳眉微蹙,语气已经有了不悦,“那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殷怀叹了口气,拉过平喜的手,上下摸了摸,又捏了捏,语气暧昧不,“哎,母后也不是不知。”

听到这番话殷太后面色铁青,被握手的平喜也脸色铁青。

下座的柳泽垂眼啜了口酒,唇角噙浅浅的笑意,虽然也是笑,不过和之前的似乎有哪里不样。

殷怀旁边有个官员,朝旁边同僚感慨道:“太后的眼光确实不错,方才那女子手持红梅,当真是含雪红梅化出的仙子似的。”

殷誉北面色冷冷淡淡,视线轻飘飘的朝那个方向扫。

那个官员便顿时怔,他以为是殷誉北不赞同他的话,是小心翼翼的道:“莫非是王爷见过更美的吗?”

殷誉北垂眼把玩酒盏,脑海中莫浮现了那人站在红梅树下的场景。

他接过自己递过的梅枝,哈出的白气氤氲了他稠丽的面庞。

只双漂亮的桃花眼,正亮晶晶的望自己。

想到这里,殷誉北拧了拧眉,像是不白自己为何会忽然想到这幕。

“王爷?”

见殷誉北默不声,旁边人又唤了声,“到底如何?”

殷誉北回过神来,不冷不热的收回了视线,“不可相提论。”

不过是云泥之别罢了。

蓬莱洲上专门修葺有供达官贵族暂歇的小筑水榭,殷怀住的更不般,位正中央的阁楼,便是他小住的住所。

蓬莱洲上面积不小,就在殷怀居住的阁楼周围百花齐放,不远处又有大片树林,树林中央有大片碧湖。

是夜,殷怀便出来散心,身边只跟重苍人,因为白日里他的所所为,平喜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重苍最近不知为何,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老是在发呆出神,而且殷怀注意到了,他有意无意的在避开与自己的接触。

距离湖畔不远处有四角高楼,飞檐斗拱,掩映在密林之中,比起其余人的住所,显得格外偏僻静谧。

听到楼下湖畔传来的动静,正坐在窗边独自对弈的殷誉北视线淡淡扫过,当看到殷怀的身影时,不由微微怔

“....公子,公子请留步。”

殷怀走在湖中游廊上,便听到身后有道急迫的呼喊声。

他不由怔,转头看,便看见位穿华服锦裘的公子哥,正急吼吼的追上自己,拦在他的面前。

殷怀心中狐疑,“是谁?”

既然能在这里,就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想必是哪家朝廷官员带上来的弟弟或者子之类的。

莫云度咽了咽口水,只觉心跳如雷,难掩欣喜激动。

眼前人披深色披风,更衬的肤白胜雪,乌发垂落至腰间,整个人如同天上瑶池中幻化的妖物般,乍看分不清是妖还是仙。

正是那日在禅寺中见到的年,想到这里他眼神流露出丝狂热痴迷

“公子,找了好久....”

重苍早在他伸手要的那刹那,便势将殷怀护在身后,面色冰冷。

莫云度却连丝毫眼神都没分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好不容易寻到的年。

自从那日碰见了他后,他便魂不守舍,都要让他险些怀疑那日在寺中见到的年,是幻化出人形的精怪,不过转念又想,那可是佛堂所在的地方,就算是,也是仙,而非妖。

因为不知他姓,是他每日都跑到寺庙中去等他,搞得他父亲还以为他看上了寺庙中的秃驴。

他满心欢喜地期待能够看上他眼,见上他面,若是能够和他说说话,就是让他当场死掉他也心甘情愿。

没想到老天怜悯他,在今天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真的又遇见了他。

“......”

他们人立在湖畔,没有察觉到这幕被不远处高楼上的人影尽收眼底。

殷怀眨了眨眼,有些迷惘,因为他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相的印象。

“是谁带来的。”

“家父莫侍郎。”

殷怀哦了声,原来他就是莫侍郎的子,不过之前的宴席怎么没见到他。

“有什么事?”

殷怀眼神流露出丝不耐,就差把“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朕就砍了的脑袋”写在脸上了。

莫云度却无知无觉,因为他没去参加宴席,他父亲说他这张嘴去了也是他惹事,所以便让他待在休息的地方,这个时候他才被放出来。

所以他压根不知道殷怀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了寻常人家养在身边的小绾。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张英俊的脸恰到好处的红,嗓子没来由的有些发颤。

只见他眼神飘忽,起初不敢往他身上落。最后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这才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不无热忱道:“.........跟了吧。”

殷怀闻言怔,随即面上轻声笑:“好大的胆子。”

可当他不笑时,又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旁的重苍听到了莫云度的话,身子显紧绷,眼神死死的盯他。

“是真心的,会对好的,就算要天边的月亮也会摘下来。”

这个走向是殷怀没有料到的,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下。

“....朕没有断袖之癖。”

“........”

听到“朕”这个称呼莫云度的表情显放空,他怔住了,然后艰难的用眼神扫视殷怀身上的衣服,透过厚厚的披风遮掩,依稀能够看见袍子上微风赫赫的金纹。

他的小脸阵青阵紫,最后变成片惨白。

只听他讷讷道:“.....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终回过神来,脸色十分难看。

“陛下饶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殷怀觉得有必要他父亲打下小报告,依莫侍郎的性子,他不被打断腿才怪。

望莫云度失魂落魄的背影,殷怀微微皱了皱眉,从刚才起他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总感觉有道若有若无的冰冷视线环绕在周遭。

“陛下。”

身后的重苍叫了他声,殷怀回过神来,转头望去。

重苍的五官轮廓笼罩在月光中,静静的站在那,看不分脸上的神色。

殷怀不白他瞧自己干什么,只照常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们回去吧。”

没想到他的手却被重苍反手握住,他微微垂下眼,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怀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却发现他力度之大,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了?”

重苍望他,漆黑的眼眸中隐隐泛漂亮的蓝色,如同草原上的孤狼,亮得出奇。

“陛下曾经许过个承诺。”

殷怀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手,“是害怕朕食言?放心,朕没有必要对撒这种慌,只要在朕能力范围内,自然会允诺。”

重苍却没有说话,时间气氛陷入了凝滞。

高楼之上。

江伯仔细的窥殷誉北的脸色,屏气凝神的指挥下人收拾地上散落的棋子。

殷誉北面色阴沉,目光径直落在那道黄身影之上。

那种被人注视的不舒服感又来了。

殷怀微微拧眉,想要搞清楚这种感觉的源头,四处张望,最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上方望去。

待看清后便是愣。

只见殷誉北站在高楼之上,正居高临下的望他的方向望来。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和重苍交握的手上,神色晦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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