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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可可第二天下了课就乘公交来到秦贝儿家,之前那一场惊魂未定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当年——面对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死亡,秦贝儿也如自己那样失措和无助。
她想:如果秦贝儿就真的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绝对也会如此这般几年十几年的追查下去,直到找到害死她的人绳之以法。所谓过命的交情,便是如此吧。
按照地址找到那一幢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秦贝儿的家在顶层,附赠复式阁楼。
以前她是跟父母住在旧洋房,这处公寓是两年前购置的,还是颜可可第一次上门。
面积不算很大,但装潢的十分温馨而敞亮。
昨晚出事后,凌犀一直不放心秦贝儿的身体状况。最后离开了凌沛的诊所,还是带秦贝儿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确认一切没问题了才把她送回家。
此时,这神经大条的姑娘就跟没事人似的,正倚在床上坐着吃薯片呢。
颜可可一边帮她削苹果,一边多啰嗦了几句:“哎呀,少吃点垃圾食品。你工作时间没规律,平时还要学人家做侦探。好不容易清闲几天,咱们健康养生哈。”
“没事啦,”秦贝儿大咧咧地抹抹嘴:“就是因为差点没命才想吃什么吃什么好了。现在你相信我说的危险了吧?劝你还是乖乖的不要再插手了。”
“差点被杀的是你哎,”颜可可切了一小块苹果给她:“怎么觉得你好像以此为荣似的。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也不算烈士,就是个被害人而已。以后乖乖小心着点的是你才对吧。”
“死就死呗,颜颜在那边等我很久了。”秦贝儿不以为意地咬了一口苹果:“等姐到那边继续带着她祸害天国人民去。”
“闭嘴吧你!瞎说什么呢?”颜可可心里一酸,照她手臂扭了一下:“柯颜早投胎去了,谁还等你。你要是死了,就不想想凌犀么?他得多伤心。”
颜可可往楼上瞅瞅,凌犀还如之前一样守着窗口警惕备岗。
秦贝儿出事第二天,他就辞掉了之前的钟点工,并跟秦贝儿的公司请了长假。
她的身边已经不安全了,凌犀更是彻夜看护,一步不离。
“且,他会伤什么心啊?”秦贝儿揶揄道:“难不成是怕我死了,就没人给他结劳酬的尾款?”
“这么说话多丧良心啊。”颜可可瞄了她一眼:“你出事他急得象什么似的,你真傻还是装傻啊?
从大学算起来,他喜欢你得有十年了吧。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哎?一天不见你被他洗脑了啊。”秦贝儿用纸巾团成团,往颜可可头上一丢:“看不出来,这家伙平时不声不响的,还挺能拉拢统一战线的。能让你这小滑头替他说好话?看他老实巴交,斯文沉默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包子有肉真不在褶上。”
“行了你别贫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凌犀这样的男人真心是靠得住。你也三十岁了,差不多别挑了。”
颜可可把纸巾丢掉,笑着说。
“哎,”秦贝儿的神色暗淡了一下:“我知道他好,也挺靠得住的。只是这几年,从来就没有精力想过这种事。太久没恋爱了,忘了那种心动算不算了。也不记得,在他身边时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就是能过一辈子的。”
“贝儿,”颜可可叫了她一声:“柯颜活着的话也不希望你这样。你想给好姐妹讨个公道这个ok,但是万事过犹不及,一旦毁灭了属于你的一切生活……这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都明白的,就是有时候,你知道吧——干这种事也是上瘾的。”秦贝儿抓过被颜可可抢走的薯片袋子:“就像吃薯片一样停不下来。不过话说——其实我很小心的了。在外面吃饭水杯从来不离手,一旦眼睛看不到,我绝对不会回头吃喝。
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的维生素c换成了头孢成分?”
“凌犀不是说了么?你又不是身居深宫六院,平时接触的人那么多。随便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能把药给你调个包呢。贝儿,我很担心你——”
“算了你也别担心了。”秦贝儿掐了一把她水嫩的笑脸:“我已经觉得去休个长假,下周就飞往国外我父母那。凌犀还会帮我盯着点后续的动向,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可别乱来啊。”
“恩,出去一段时间也好。”颜可可终于舒了口气:“这边你放心,柯颜姐姐的妈妈,我……我会定时去看看她的。”
“那也好,她现在又搬回了疗养院,我是后来听那边医师打电话才知道的。”秦贝儿点点头:“是楚天越的秘书linda出面办理的。唉,管他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反正他花钱。”说话间,她已经倒空的薯片的袋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颜可可:“还有么?”
“没了,冰箱里只有土豆,难不成你要我现场削了烤了再给你啊。”颜可可揶揄了一句。
这时,凌犀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跟颜可可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还真别说,这样的经济适用男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叮当忙碌的炒菜音。
“不错吧,你们这就算是同居了好不好?”颜可可从秦贝儿眨眨眼睛。
“这是试用期。”秦贝儿笑道:“对了对了,你上回都没好好讲讲,跟楚天越去境外那个什么岛上,到底还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没什么呀。”颜可可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情不太好:“反正他这个人越看越觉得精神分裂,搞不懂都在想什么。”
“恩,不仅精神分裂还印堂发黑。”
两个女孩吵吵嚷嚷地八卦着,终于等来凌犀把三菜一汤端上桌。颜可可也不客气地留下来吃饭,一晃混到了天快黑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秦贝儿。
周六一早,校园外就停靠了一辆豪华的大巴士。那是岳子凡家里派出来接朋友们去远郊别墅舞会的。
“小雪好了,快迟到了。”颜可可一边拉着女孩的手,一边催促:“你已经够漂亮的了,不用再照了。”
“不是呀,你觉不觉得我的头发散了一点?”章小雪紧张的就跟要去相亲一样,在颜可可的鼓励下,她今天真的决定要以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向岳子凡告白。
“可以了可以了,我是女人都快要爱上你了。话说这个高跟鞋真是——”颜可可已经记不得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能把高跟鞋踩的那么优雅了,脚和嘴一样,吃惯了舒服的,就不愿意再束缚了。
再漂亮设计再完美再人性化的高跟鞋,也绝对不会比运动鞋舒服。
就在这两只身着华丽紫色礼服,但奔跑起来疯癫的跟鸭子似的女孩冲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笑容优雅的男子走上前来,对她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问哪位是颜可可小姐?”
颜可可眨了眨眼睛:“我是颜可可,你是——”
“你好,我是岳子凡少爷的司机,请颜小姐和——”他的手指向旁边的一辆劳斯莱斯。颜可可当然明白,他这是接到了岳子凡的专门指令,要用豪车送自己过去哩。可能没有提到过身边的章小雪,但这司机一看就是很专业很懂礼数,必然不会要身边这个女孩独自灰溜溜地赶大巴车吧!
“她是我的好姐妹,叫章小雪。”颜可可也不客气地把羞涩的女孩推了上去:“我还好啦,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不方便,麻烦你们把她直接送去舞会场地就行。”
“这——”
“可可,你陪我一起啦。”章小雪毕竟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估计光这辆车的高调外观就足够她咋舌大半天的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肯放开颜可可的手。
“两位小姐,还请一起上车吧。”那司机微笑着点头,为她们打开了车门。
提着裙子钻了进去,颜可可从章小雪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说不要觉得害怕。
“可可,我的裙子歪没歪?”章小雪真的是很紧张,颜可可都担心她一会儿到处找厕所该有多尴尬啊。
“放心啦,你比辛迪瑞拉还好看。”
“奇怪了,你以前参加过舞会么?怎么一点都不怯场的样子。”章小雪大概还没习惯戴隐形眼镜,不停地用手揉来揉去的。
颜可可心想:我以前害怕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一个小小的舞会有什么好怯场的。但她还是耐心地安慰着女孩:“说是安排的很高大上,其实还不都是咱们的那点同学?随便穿几件连衣裙西装什么的,换汤不换药,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是说那是他家的别墅么?”章小雪真心是有够纠结的,再这样下去颜可可都想把她顺窗撇出去了:“你说,他的父母会不会也在场啊?”
颜可可算是明白了,章小雪担心的不是什么舞会排场,她还是惦记着岳子凡啊。生怕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见了人家的父母,一个出身微寒的小姑娘,面对着男神身后的一切高不可攀的势力,紧张成这个样子也属正常。
“哎呀,都说了是他家的远郊别墅,平时都没人住的。那些调酒师啊,提琴手啊都是外面专门的公司雇来过场的。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又不是相亲晚宴——”颜可可攥着女孩冷汗直冒的小手,尽一切可能去稳定她这颗小鹿——哦不,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麋鹿乱撞的心了。
车行大约四十几分钟,终于停在了一处独栋独院的别墅门前。比校门口的迎宾巴士快一些,所以只有她们两人先到。
走过布置低调典雅的花园长廊,就看到衣着西装燕尾的岳子凡正站在门口跟一个仆人说这些什么。
一眼看到颜可可和章小雪踩着不太稳定的高跟鞋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他脸上的神色在三秒钟内由惊艳欣喜转为莫可名状的小失落:“你们好,这礼服——”
“怎么?惊艳吧!”颜可可笑着说:“我们就是要做压倒全场的姐妹花!”其实她心里一瞬间就明白了,从岳子凡的表情来看——章小雪身上那件抹胸的衣裙,才是岳子凡送给自己的。
“恩恩,你们今天好漂亮。”岳子凡不失礼节地点头微笑,向她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先去那边坐一会,同学们很快也要来了。我叫女佣拿饮料给你们——”
“不用那么客气哈。我们自己转转就好了。”颜可可笑道:“有要帮忙的尽管说呢。”
“呵呵,你们肯过来就已经很赏脸了。去逛逛也行,后面的花园还是蛮漂亮的。”岳子凡点头道:“只是——”
“恩?”颜可可回头等他继续说。
“也没什么啦。”岳子凡不好意思道:“只是三楼的露台你们尽量不要过去,那后面是我大伯的房间。他腿脚不好,一直独居在此。”
“啊?”颜可可惊了一下与章小雪面面相觑。
羞涩的女孩终于说出了今天面对着岳子凡的第一句话:“那……我们这么多同学过来开舞会,不是会打扰你大伯休息么?”
“这个呢,之前我爸妈也不同意的。后来大伯说一个人呆在这边久了也很寂寞,孩子们过来闹闹他心情也会好。”岳子凡如是回答:“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到外面找酒店,而是把大家直接安排在这个远郊别墅了。”
大伯?颜可可心想:那天晚上似乎有听岳子凡提到过的呢。好像说是齐岳集团的主要掌控权都在他爸爸的这个大哥手里,会不会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凡是高手都会深藏不漏。
这个大伯?楚天越知不知道呢?颜可可有点走神了,她把提包攥在手里,试图去摸手机——却在接触到贝壳一样质感的按键时骤然停下了动作。
管他娘的知不知道啊!楚天越的混账事,关自己什么事?商人之间都是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玩弄商品市场股票市场资金市场,自己赚得腰包鼓鼓,都是压榨老百姓的。
“啊!巴士已经到了。”岳子凡突然迎了上去,颜可可的思路才算是被打乱。
章小雪的情绪不怎么佳,因为她敏感地发现岳子凡似乎从来就没有往自己这边多看一眼。
“有机会的呀,一会还要跳舞呢。”不忍朋友难受,颜可可轻轻碰碰她:“过去吧,同学们都来了。”
人差不多到齐,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颜可可突然觉得很想笑——那就是,虽然岳子凡把朋友们都聚集到了如此高端的舞会上,但大家的娱乐还是很接地气的。
就像自己之前对章小雪说的那样子——都是自己人嘛,换身衣服而已。平时怎样还不都是怎样?
只不过这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而且管够供应。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高调地停过来一辆银色卡宴。岳子凡的脸色变了变,让开身前的两位同学,径自走了上去。
车门一开,左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大约二十四五,着银色西装,花式衬衫。如此轻佻的打扮本来应该让人产生一股子厌恶气息的,但当颜可可看清了那人的脸,才不由自主地惊叹——原来真的可以有男人生的如此精致英俊!
这一身高调奇怪的打扮放在他的身上竟然毫无违和,他的皮肤很白,不是楚天越的那种苍白,而是白种人的健康白皙。
他的头发短而整齐,乌黑柔软。一双眼睛竟然带着点淡蓝色的基因。
眼眶很深,额头很高,鼻梁很挺,嘴唇十分丰盈。
几乎可以很轻易地判断,他应该是一个混血儿。非常漂亮的混血儿。
除了那张令人惊叹的脸,他同样拥有着令人歆羡的好身材。颀长挺拔,肩膀宽硕,从两侧肩线到胸肌腰腹,以及那张男模般挺直修长的腿——没有一处不透视着完美。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邪魅优雅的笑,这种笑容颜可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生流社会里世家公子脸上最常见的,最让人觉得不可靠的挑逗之笑。
哪里来的花花公子啊。颜可可想:生就这样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就是为了做坏事的吧!
等到她把目光落在挽着那男人手臂的女孩身上时,与她同样惊讶的还有站在身边的章小雪——那女人正是俞佳。那个骄纵跋扈,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校园外跟两人起冲突的娇小姐!
此时她穿着一件玫瑰色的低胸礼服,优雅的长发飘在脑后,用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某品牌发夹松松垮垮地夹着。脸上的妆容掩盖了她实际的年龄,神情又骄傲又成熟。
颜可可心想:是不是长成这样的男人都喜欢先泡这种看起来风骚其实没大脑的姑娘呢?
只看到岳子凡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但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富家子弟,很快就调整出了不失礼节的好态度。他走上前去,与那男人了一个点到为止的礼节性拥抱:“成瑾大哥,好久不见了。”
“唉,叫我danny就好,”俞成瑾拍拍岳子凡的肩膀:“长高了些嘛。听说你很快就要出国了,怎么?半个告别的舞会都不说通知我和佳佳一声?”
“呵呵,都是我的一些同学而已。临走前家父还会再召开宴会的,到时候一定会邀请你们兄妹和俞伯父赏光。”岳子凡回答道。
原来这两只是兄妹啊!颜可可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虽然俞佳也算是个挺漂亮的女孩,但比起她哥哥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而且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非常的像。
“那我们这样子不请自来,是不是有点不速之客的意味?”俞成瑾笑起来的时候,一边的腮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真是勾引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哪里,来了就是客,这边都是年轻人。你们随意就好了。”岳子凡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神情一直很怪异的俞佳。
“佳佳,怎么不说话?”俞成瑾摇了摇妹妹的手:“不是你吵着闹着要来的么?子凡要走了,你也跟他告个别啊。”
俞佳始终没说话,目光渐渐越过岳子凡,在全场游走了一番。颜可可无法判断她能不能认出自己的章小雪,说实话——她一点不想跟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大脑的女孩打交道。
因为一旦起了冲突,不管自己是输是赢都很不光彩。
可惜,俞佳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颜可可和章小雪身上——那吃人般的凶光简直让颜可可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掘了她们家的祖坟了。
只看到俞佳气鼓鼓地甩开了手,一个人跑到香槟台那边张罗酒水饮料去了。
竟然没有冲过来?颜可可觉得搞笑——她都准备好了下旋侧踢后劈腿了。生怕这没脑子的姑娘冲上来就要跟两人算旧账。
这家伙连撞人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
所谓舞会,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无非也就是这样消磨着时间。
同学们在一起没有什么陌生感,大家称兄道弟嬉笑非常。但所谓舞会,总要有几场舞才算是有气氛吧——
水晶吊灯装潢着的大厅里终于传来了萨克斯伴奏的优雅声音,三三两两的同学们high了起来,也不管舞步是否标准,反正都是自己人。
岳子凡终于向颜可可走来,可就在他的眼睛盯住女孩,正要开口相邀的一刹那。颜可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鹌鹑一样羞涩的章小雪推上前面:“哈,岳子凡,想要请我们小雪跳舞早说嘛。不过——小雪已经站了好久,脚都酸了,你可要绅士一点,照顾一点啊。”
“可可!”章小雪涨红了脸:“我……我不会啊……”
“白痴啊你,”颜可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生打鸭子你也得给我上架,自己要是不给力,我可不管你了。”
说着,她就把章小雪的手交到岳子凡手中:“我那个,今天生理期不太方便,去下洗手间哈。你们好好跳,子凡你可别踩了小雪的脚呢。”
颜可可撂下一句话就提着裙子溜了,喝了太多的饮料,她真的觉得自己该去一下洗手间了。
推门的一瞬间,颜可可当场就傻住了。里面一个西装男子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见他的正面,但用脚后跟也应该明白他是在对着便池做什么!
“啊!对……对不起!”颜可可刚想侧出去,那男人猛一回头。
接踵而来的是持续了好几秒钟的尴尬时刻——是他?
颜可可心里抽了一下:他叫什么来着?俞成瑾?
“我——”颜可可大脑顿时缺氧,整张脸像煮熟了的大闸蟹一样腾地窜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牌子!”
她掉头退出来,心想着刚才自己只是看到卫生间的标牌就冲了进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面的男女标识。可是这会儿,她原地转了好几圈——咦?
女洗手间的牌子在哪里啊?
这时,身后哗哗一阵水声,俞成瑾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进去吧。”
“啥?”颜可可登时一怔。
“这是居家的洗手间,你见过谁家的洗手间还分男女?”俞成瑾笑,笑得招牌又桃花,看的颜可可浑身发毛。
“话……话是没错,可……”颜可可突然反驳道:“可是你为什么不锁门啊!”
“我也想,只是大概因为地处边角,连佣人都不常使用,外面的锁坏掉了也没有人发现。”俞成瑾无辜地耸了耸肩肩膀:“不过里面的马桶隔间应该没问题,你可以放心使用。”
颜可可虽然大囧,但还是三急比较重要。她只能摆个礼貌的尴尬的笑容,冲男人点了点头。
等到她走出洗手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出来后,一眼看到俞成瑾正靠在走廊的窗前吸烟!
登时又是一阵窘迫,颜可可睁目结舌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啊。”俞成瑾若无其事地笑笑,颜可可觉得自己不能再盯着他看。因为这个男人虽然帅到很没安全感,但有时就会有一种魔力,让人盯他盯久了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颜可可想:这种男人是不是最适合做牛郎啊。
“小姐你贵姓?”
看起来像是个情场老手,搭讪起来却那么中规中矩。颜可可犹豫了一下,告诉他说:“我叫颜可可。”
“颜可可,楚楚可怜的可,还是和蔼可亲的可?”
这不一个字么!颜可可心想:果然勾搭女人的水平有够冷笑话的。她不客气的回敬道:“适可而止的可……”
“哈,颜小姐很有趣嘛。”俞成瑾掐灭了烟蒂,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如果不喜欢那些小孩子胡闹的场面,我们两人说说话好了。”
“不好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说我的同学和朋友们——是小孩子胡闹么?”颜可可觉得他长得很帅,但这不影响自己讨厌他。
尤其是知道他是俞佳的哥哥,人家都说买猪要看猪圈。能培养出俞佳那么骄纵跋扈的女孩,她的哥哥又能是什么好货色呢。
“颜小姐好像对我有点敌意。”不是俞成瑾敏锐,而是人性本如此。
常常有人说,一个人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你自己的第一手判断向来是十分精准的。
所以不存在暗恋不懂心意,对方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因为他没那么喜欢你。
也不存在误解和多心,因为一个人如果对你有防备和警惕,那更是会表现的十分明显。
颜可可也不愿掩饰什么,她耸耸肩膀,表示说自己只是来上洗手间的,还要回去陪朋友们呢。
“你跟她们不太一样,”俞成瑾的声音从颜可可身后传来:“我说的没错吧。从我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你和这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
“孩子?呵呵,好像你比我们大多少似的。”颜可可冷笑一声,回过头来:“既然俞先生觉得我不一样,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个不一样?”
“你的眼睛里,有一种很无所谓的情绪,就好像看透了生死,没有执念。”俞成瑾慢慢走上前去,与颜可可的距离开始呈现亲密的旖旎。
“哈,别逗了。你觉得我无所谓——那是因为我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顶着高考的压力。”颜可可噗嗤一声笑了:“我是特招生,转了年就要去警校报道了。
当然,我上一句话里还透露出了一个信息——我是要成为警察的人,我有比你想象中更敏锐的理性思维和逻辑能力。所以,不要用你那英俊的脸和蹩脚的搭讪来试图哄骗我。”
“你觉得我很英俊?”
“是。”颜可可哼笑一声,却是毫不避讳地回答:“英俊是一个没有感**彩的形容词,我也是很客观的表达出——我认为俞先生拥有着十分端庄的五官和身材而已。”
“那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啊。”俞成瑾哦了一声,挺直腰背。
“啊?”
“因为我也觉得我很英俊,这……算不算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共同点?”俞成瑾持续靠近,深蓝的眼眸稳稳落在颜可可的视线里,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一片蔚蓝的贝壳海滩。
这一生一世,上一生一世,除了楚天越以外,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专心地望过一个男人的眼睛。
但是很快的,被调戏的愠怒感骤然涌上了颜可可的心绪。她后退了一步,眉头微微挑起来:“俞先生,我们的对话还能再没有意义一点么?”
“颜小姐缺乏幽默感么?”俞成瑾笑:“适当的幽默感会让淑女显得更加大方随和,比起那些精美的花瓶瓷娃娃,更会让绅士有靠近的冲动。”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让绅士对我有靠近的冲动。”颜可可冷冷地回敬:“俞先生如果有这个闲心,可以找机会把这些讨人喜欢的招式教给令妹。让她不要再用开车撞人这种秀逗的伎俩,来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她彻底失望。”
“哈!原来你就是上次佳佳跟我说的——”俞成瑾抬起手臂压在墙上,拦住了颜可可的去路:“呵呵呵,难怪你看到我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不好意思,炸了毛的是令妹才是。被楚氏集团的当家人亲自教训一番,想必能让她受益匪浅。”颜可可妙语连珠,丝毫不让。这半会儿大概是已经从洗手间尴尬中缓和了过来,技能得到解冻。
“能让楚先生亲自出手教训的,想必是佳佳顽劣在先了。你放心,我们家人都是懂道理的。不管她当时叫嚣的有多么委屈,我们心里明白这事多半是她不对在先——所以颜小姐,我在这里替佳佳跟你们道歉了。”
颜可可嘴上说不用客气,心里可一点没觉得他很真诚——什么道歉?还不是你们俞信集团生怕得罪了楚氏,恨不能登门道歉装孙子吧。
当时若不是楚天越冲出来,俞佳那个小王八蛋保不齐真敢开车往上撞。自己和章小雪还能不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个未知数呢。
看颜可可不说话,俞成瑾倒是很不客气地以为她这就算是解开心结了。竟然厚颜无耻地上前来了一步:“颜小姐,要不要去上面的天台透透气?”
颜可可沿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立马摇头:“那里不行,岳子凡说过,那是他大伯的房间。”
“你不敢去?”俞成瑾笑道:“怎么?难道你不好奇?齐岳集团背后的真正当家人,是个怎样神秘的角色?”
“你也是侦探?”颜可可觉得他很无聊,但有关齐岳有关楚氏和正科,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多问了一句。
“我是个律师。”俞成瑾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颜可可:“什么离婚财产纠纷,商业信贷诈骗,邻居装修扰民,都可以找我——当然,我收费很贵的。”
颜可可看着手里这张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名片,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你找错人了,我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夫无子,生活节奏简单,背景清白,考试次次第一名,乘公交车回回给老人让座——没有什么需要打官司的可能。”
“你可能没懂我的意思。”俞成瑾笑道:“给你名片,其实就是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你。颜小姐,赏个脸回电?”
他低下眼睛,看了看颜可可手包里的那款手机。
“不好意思,手机容量太小,不存垃圾。”颜可可实在对他毫无好感可言,说起话来也更是不客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哒哒地高跟鞋声,听这节奏就有点气急败坏。从俞成瑾深蓝的眼眸里,颜可可看到一抹飘然的酒红色。
“佳佳?你怎么过来了?”俞成瑾绕过颜可可,冲妹妹招招手。
“哥!不是这个啦!”俞佳满眼厌恶地瞄了颜可可一眼,二话不说就把俞成瑾揪走。
“干嘛呀,你这是要去哪?”俞成瑾一边对颜可可不好意思地赔笑,一边被任性的妹妹拖着走。
“回家!”
颜可可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想:这傻丫头不会连自己哥哥的醋都要吃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谢谢她的不靠谱帮自己解了围。
一个人是奇葩,那他的家人多少也有些奇葩的基因。奇葩的方向可能各有各的不同,但本质都差不多。颜可可觉得,还是不要跟这个俞成瑾惹上什么关系才是。
站在空荡荡的回廊里,颜可可把目光投向对面三楼的露台。天色渐渐晚了,她看看手机,距离晚宴还有半小时左右。
对面的房间只有一间亮起了灯,那应该就是岳子凡大伯所居的地方吧。
齐岳产业背后真正运筹帷幄的大当家人?
他究竟为什么那么神秘呢。而这个神秘的人,他……究竟是楚天越的敌人还是友人?他……危险么?
我呸呸呸!为什么又在为楚天越担心,颜可可你贱死了贱死了!
颜可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手抓着栏杆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就在这时,她发现对面露台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自己摇着轮椅走出来。他——戴着墨镜?
天色都快暗了,戴着墨镜是为了装酷么?颜可可觉得很奇怪。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距离大约有十二三米。她看不清老人的具体相貌,但可以从身形轮廓中判断——他的气质的确很非凡,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颜可可盯着盯着,突然发现他垂下了头,视线虽然已经被墨镜全然挡住,但颜可可还是怀疑他此时也正盯着自己!
心脏偷停一瞬间,颜可可甩身藏在墙边!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地凑过去瞄了几眼——咦?老人已经回房了。露台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尚未卷好的窗帘随着晚风飘零。
颜可可重重得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神经病了——什么楚氏集团,正科集团,齐岳产业,哦对,再加上这个俞信产业。
跟自己有毛线关系啊!世事沉浮,多少旗子竖起来又倒,掐来掐去的都是市场规律。谁是好人,谁又是敌人呢?不过都是在利益里迷失了真性情罢了。
颜可可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回到宴会正厅那边。
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的一刹那,发现楼下一个人影突然闪过那熟悉的院子。
那是一个女人,高挑的身影,坚稳的步伐,行色匆匆。看样子,她是刚刚从对面楼里出来的,整栋楼,除了三楼那间屋子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是一抹黑。
她必然是跟那个老人接触过。颜可可想。
那女人似乎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建筑里,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没有伪装,没有鬼祟。就好像一个常规来访的客人,但是她——并没有从正门走出去,而是往边门去了。
就在拐角处与自己直线距离最近的一刹那,颜可可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林洛紫!
她怎么会在这?她怎么会与岳家神秘的大伯有交集?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颜可可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如潮的蹊跷淹死了。
她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脑中构思出来一张简易的关系网。
林洛紫,是楚天越的人。她爱他,可以为他做一切——那么,像林殊一样为了楚天越打入齐岳集团的内部……应该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只是……这个老人既然堪称神秘,为何却连林洛紫这样的女人都能轻易接近呢?
是不是难度系数也太不符合逻辑了一点?颜可可怎么都想不通。
她捏着手里的提包,一次又一次地翻找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了前世今生的姓名,她是有多么想要按下去。
咬了咬牙,挣扎再挣扎。最终还是自尊占了上风——她怕自己听到楚天越冷冷的声音,告诉她——洛紫是我派去的,她能为楚氏带来有利的消息。
她怕楚天越说——林洛紫才是他真正需要的那种,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人。
颜可可,你的自信……其实远远没有你想像中那样,随着这具小小的身体复活回来呢。
咬着唇,颜可可最后还是拨通了秦贝儿的电话:“贝儿姐……”
“喂?”秦贝儿的声音懒洋洋的:“什么事啊,我在收拾东西呢,周一就出国去我爸妈那儿了。”
“贝儿姐,我跟你说——”颜可可刚要出声,只觉得自己的肩背被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抚了两下!
她猛地一个机灵回头,差点吓得喊出声来——那个老人!戴着墨镜,坐着轮椅的老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后!!!
“小姐,你是子凡的朋友么?”老人的声音暗哑的很,但是语气平稳,声调礼貌,让颜可可对自己刚才惊恐的状态很愧疚。任何人都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鬼吧。
“没……没什么,我等会儿打给你啊!”颜可可挂了秦贝儿的电话,定了定神,微笑地冲老人说:“您好,您是岳子凡的伯父吧。我是子凡的同学。”
“他们都在正厅里玩,你怎么不过去呀。”老人倒是和蔼的很,但那一双标识着冰冷距离的墨镜让颜可可全然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呵呵,我去下洗手间,顺便跟姐姐打个电话。”颜可可极力压制着镇定,她观察眼前的老人,墨镜下面的左半边脸似乎有点伤疤,那伤疤一直延伸到耳朵附近。看起来……像火烧,或者爆炸。
他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双手粗糙有力,可以自己转动轮椅。颜可可想,刚才光顾着发呆,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从对面的阁楼绕到这边的宴会厅的。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希望你们在这里玩的愉快。”老人说。
“是啊,今天我们这么多人来贵邸,真是多有打扰了。”颜可可礼貌地向老人点头示意:“谢谢您的款待。”
“不要那么客气,你们都是子凡的朋友,就是我们岳家的客人。我老人家在这里独居,已经很久都没有那么热闹了。”老人说的很诚恳,这让颜可可之前对他的种种警惕和戒备不由自主地减少了一小半。
一个能在背后总揽全局运筹帷幄的人,除了特有的深谋远虑,应该也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成功人士吧。
老人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想必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颜可可主动上前,推起老人的轮椅:“伯父您也要用晚饭了吧,要不要跟我们大家在一起?您不是说——好久都没那么热闹了么?”
“哈哈,你们年轻人还是自己玩吧。我只是在楼上看到你在这边站了很久,以为你是个受了欺负的可怜姑娘。”老人笑道:“一时多事,想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既然没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呃……我没事啊,我就是不大会跳舞,出来站一会呵呵。”颜可可松开手,看着老人独自熟练地把轮椅推走。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突然回头问。这一转头的角度,脸上露出了很大一块狰狞可怖的伤疤。
“颜可可。”
“颜……可可?”老人默念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挺可爱的名字,恩,以后常来玩啊。”
望着那机械的动作慢慢移动出长廊的拐角,颜可可竟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死过一次一般难受。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为什么,在这个老人面前,自己的心思就好像无所遁形,自己的谎言也会变得苍白无力。
颜可可想,以前看过一本书,说是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做王者的料。他们身上有一种磁场,可以让人在靠近的瞬间就会手脚发麻,甘愿低下一等。
岳子凡的伯父,难道就是这样一种人?虽然他残疾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却总觉得他的气焰能够窜起自己一头高,压得她连挺直身子都很费劲。
摸了摸冰凉的脸颊,颜可可叹口气往宴会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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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佳佳,你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拜托做个决定好么?”俞成瑾无奈地把双手压在方向盘上,对着已经熄火很久的车不停想撞墙:“人家里面在吃饭,你把我逼到外面的车里,还敞篷的——是要喂蚊子么?”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俞佳狠狠地扁着小嘴:“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用啊,都跟你使眼色了,不是这个,是那个——那个高个子的,瘦的跟麻花似的。也不知道岳子凡到底是什么品位,那女的一看就是一脸愁苦悲催的土包子相,扭扭捏捏的一点大场面都没见过。
叫什么章小雪来着?你听听这名字,一看爹妈就没文化!那件米凯拉的抹胸礼服穿在她身上,简直就是糟蹋设计师的灵魂!子凡还陪着她跳舞,你看她跳的那两步,简直跟斗鸡似的。这种土里土气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哎呀,你不懂男人的心。”俞成瑾宠溺地摸摸俞佳的头:“女人想尽办法穿漂亮的衣服来勾引男人,其实男人最想看的是不穿衣服的女人。
不要拿你的眼光去衡量岳子凡嘛,说不定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在别的地方很技高一筹呢?”
“得了吧,穿上衣服脱了衣服还不都是那个德行!”俞佳气得跺脚:“你是没看到,她不化妆的时候带着那么个又厚又重的大眼睛,就跟公共厕所门口收费的大妈一样!”
“噗嗤——”俞成瑾一下就笑了:“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嘴巴也学得这么毒啊!我看回去跟爸说,让你也当律师得了。”
“才不要!”俞佳瞥了他一眼:“诶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去勾引那个土包子嘛,你怎么跟她那个一样讨厌的朋友在一起聊得欢?”
“呃……”俞成瑾挠了挠头:“我比较好那口。”
俞佳气得挥起拳头就擂他:“我是让你来帮我的,不是让你泡妞的!不过——反正她俩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随便你糟蹋。”
“什么话啊?我又不是种马,好歹有自己的品位和底线——”俞成瑾很是受伤:“就凭你哥这条件,怎么也不能用糟蹋形容吧。那叫福泽,扶贫……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好不好?”
“行了吧你,赶紧开车回去。”俞佳皱着眉头拉上安全带:“指望你这重色轻友的压根没用,等本小姐亲自去教训教训那个什么章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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