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角落里,突然窜出了两个人。
他们摁着简如约的胳膊,从简念恩的身边扯了过来,死死的挟制着她。
简念恩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盯着简如约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阴笑,“带走吧!”
“简念恩……你死定了……”高远在不远处大喊。
“高特助,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简念恩像个指挥着身后的保镖,将简如约绑了起来,然后扔在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上。
“姐姐,接下来,就由我亲自送你一个地方吧!”
简如约嘴巴上贴着胶布,无法开口。
“真是抱歉呢,姐姐!”简念恩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对车内的另外两个人说,“去把高远解决掉,简如约交给我!”
那两个人不动。
“怎么,不相信我?”简念恩笑,“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恨简如约的人!”
“滚!”
那两个人被简念恩赶下去之后,简念恩就重重的踩下了油门,启动了车子。
车子在大片的杂草中狂奔,简如约的身体在车内撞来撞去,身上的伤在反复的跌撞间,鲜血不止。
现在车上只有她和简念恩,是个逃脱的好时机。
可她的双手帮着后背,打成了死结。
“我亲爱的姐姐,别折腾了,没用的,车子被我锁死了,除非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但车子拐上大路之后,简念恩开的十分小心谨慎。
不用想,她是怕引人注意。
简如约刚刚不仅后背受伤了,其他地方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口,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
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不能睡着。
终于,半个小时后,简念恩将车子停在了【匆匆那年】酒吧的后门。
她的车子刚停下,就对后面撞的快要吐出来的简如约说,“姐姐,这里你应该记得把?”
这时,简如约才看清了【匆匆那边】几个大字,当年的那些记忆翻涌而来。
看她面露痛苦,简念恩得意的挑眉,“今天我带你回味一下当年的销魂!”
语毕,她打了个电话。
“人带来了,开门!”
挂下电话不到两分钟,门口出来了两位彪形大汉。
“带到楼上去!”
不顾简如约的挣扎,那两人拎起了简如约,将她扔在了当年那间包厢里。
包厢内,灯光昏暗,沙发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戴着半张金色的面具,遮住了眼睛。
可露出来的半边脸,却叫简如约浑身一怔。
那半张脸,太像段郁承的了。
“段……唔……”
他在地上挣扎,那人终于看了过来,冲简如约轻轻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和段郁承如出一辙。
不可能!
不可能是段郁承的!
简如约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
但这时,站在门口的简念恩战战兢兢的开口,“主人,人已经带到了!”
“既然知道我是主人,为什么我的话却不听,她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语落,那人走到简念恩的身边,啪啪啪甩下了三个耳光,之前还盛气凌人的简念恩,这会儿低垂着脑袋,似乎连他的脸都不敢看一下。
可这时,简如约却震惊的连呼吸都停了。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段郁承?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
察觉到她的注释,那人缓缓的俯下了身子,蹲在简如约的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简如约在里面看到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深情。
但转瞬即逝。
她错愕的眨了眨眼睛。
那人却已经松开了手。
“唔唔唔唔……”简如约瞪着眼睛看他,但那人再也没有低头看过她一眼。
“去把简小姐好好的清理一下,待会我们可以要去见她的老情人呢!”
简念恩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主人!”
简念恩要带简如约离开,男人却一把扯开了简如约嘴巴上的脚步,本能的,简如约大口吸气。
而那人却趁机往她嘴里丢了一颗粉色的药丸。
简如约囫囵吞了下去,却咳个不停。
“弄干净,不要再让我看到血!”
“你……咳……你到底……是谁?”简如约紧拧着头,嘶哑着喉咙问。
“我亲爱的姐姐,如果不想死就闭嘴!”在这种关键时刻,简念恩却提醒她。
“告诉我,你是谁?”
“简小姐,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带下去!”
“是!”
这一次,不管简如约如何挣扎,她都被简念恩的人带了下去。
或许是刚才那个药丸的原因,她明明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身体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
几分钟以后,简如约被简念恩带到了一间客房。
她叫来了两个外国女人,用英语说,“把她弄干净,不能看出来有伤,床头的衣服,给她穿上!”
那两个女人低着头称是。
简念恩却没有离开,一直盯着她。
“我亲爱的姐姐,你如果还想活着,待会就好好表现,主人如果开心了……你或许还有几乎去活着见段郁承!”
听到段郁承的名字,简如约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恍惚,“这个人是谁?”
“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简如约忍着痛,猛的起身,凑到简念恩的面前,有些疯狂执拗的开口,“他到底是谁?”
但她还没有靠近简念恩,就被身后那两个外国女人拽了回去。
“是谁?”
简念恩刚刚已经换过了衣服,这会儿穿着一条深红色的裙子,那血色的裙子陪着她的表情,更显阴郁。
她咧着嘴柔柔的笑了,“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像段郁承?”
简如约眼神执拗,紧紧的盯着她。
“不过,我已经替你试过了……他根本就不是,毕竟段郁承怎么会和我上床呢?”
怕简如约不相信,简念恩拿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她和金面上床的视频。
粗词浪语,很快就充斥在了逼仄的洗手间内,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他在床上可是无敌的勇猛呢!”简念恩一脸的回味,“姐姐,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段郁承呢?”
“简念恩,不许你碰他!”
“哈哈哈……姐姐,你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简念恩莞尔一笑,不屑的敛眉,“看在我们曾经姐妹过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主人啊叫玉面,不过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你要是不想死,也不要触他的逆鳞。”
“给我把她收拾干净了,快点,主人还等着呢!”
简念恩狐假虎威,丢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而简如约被那两个女人强硬的塞进浴缸的时候,眼神里猛的划过一丝亮光。
玉面……
她第一次在表演过的独舞就叫做惊鸿一面。
这,真的只是巧合?
半个小时后,简如约终于收拾好了。
简念恩看到换装后的简如约,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姐姐,这么多年你除了瘸了一条腿,倒是没怎么变!”
她轻飘飘的开口,话里难掩羡慕嫉妒和怨恨。
“但不过,很快……你就会变的和我一样的脏!”
简如约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几分钟后,简如约被带到了玉面的面前。
玉面也换了一套衣服,暗红色真丝西装,上面是花纹繁复的手工刺绣。
巧的是,简如约也穿着暗红色的丝绸旗袍。
如果不是简如约对眼前这人的身份保留怀疑,她真的要以为这就是段郁承,不然他们为什么穿的像是情侣装。
“简小姐,再看下去……眼睛可就不保了!”玉面低声警告。
简如约愣了一下。
旁边的简念恩却难掩喜色。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玉面走在中间,他的前面是两个保镖。
简如约和简念恩跟在他的身后,后面跟着四哥保镖。
前面的保镖步履如飞。
但几分钟之后,简如约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细汗。
虽然刚才已经处理过她背上的伤口,但这么快的速度……她有些吃不消。
“可不可以……慢一点!”
简如约小声的开口。
前面的玉面停了下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似乎在辩驳她话里的真假。
简如约粉白的唇翕动,刚要开口辩解,一把枪抵在了她的脑门。
而握枪的人就是玉面。
“简小姐,你可以选择和我们走,当然……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说罢,他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喀嚓一声,像是打在了简如约的心上。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倔强的眼神里露出了几分难过。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段郁承,他也舍得这么做?
但她不敢赌。
如果这个人不是段郁承,那么段郁承的所在地一定和他有关联。
简如约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开口,“不好意思。”
之后,她一声不吭,紧紧的跟在了玉面的身后。
却不知道玉面的脚步在无声中渐渐的慢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他们到了【匆匆那年】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足足有一个篮球场这么大。
但只亮着一个灯泡,而且灯泡的上面还戴着一个灯罩,于是,亮光的地方只有灯泡下面的那张桌子。
玉面看了一眼那张空着的桌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神微微一凛。
旁边的简念恩却有点急,“主人,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玉面心不在焉的点了一下头,问旁边的保镖说,“华严的合同带了吗?”
“带了,主人。”
保镖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玉面。
简如约的神经却因为一句“华严”再次紧绷了起来。
这个玉面到底要见谁,他们这次是要做什么?
但在这空旷而又安静的地下室,除了玉面翻动文件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声音。
简如约无声的挪动了一下脚步,但她还没有凑到玉面的身边,那把之前抵在她脑门的枪再次怼了上来,“简小姐,我从来不开玩笑!”
看着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简如约的心莫名的一跳,她抿了抿唇,刚想要说话,旁边传来了简念恩欢喜的声音,“主人,人来了!”
玉面面色阴沉的收回了枪。
简如约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刚才也听到了电梯的声音,顺着响声望了过去,一个透明的电梯降了下来。
而郁封河就在里面,其中还有郑万辜。
仅仅是看到这两个人,简如约心里的仇恨就被点燃了。
但玉面却微微动了一下,恰好挡在了她的面前,慢慢的走了几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阻隔了简如约的视线。
“好久不见!”郁封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对玉面微微一笑。
下一秒,他脑袋微微一偏,看到了玉面身后的简如约。
“简简,你怎么在这里?”
“郁总,真是好巧!”简如约面无表情的说。
郁封河干笑了两声,看向玉面,“送给我的?”
玉面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郁封河,“给不给你,那要看你拿什么换了!”
“哈哈哈……这么多年,你还真是老样子!”
说罢,郁封河不怕死的揭过了玉面脸上的金色的面具,面具下面的右边脸,全是丑陋的伤疤。
除了简如约,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郁封河却说,“要不是你这脸上的伤,我都要怀疑你就是我那个七弟了!”
面具被揭了下来,玉面也没有任何得不自在,仍旧一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模样,“这话郁总说了三年了。”
“哈哈哈……只是好奇,只不过今天我比较好奇你身后的这位简小姐,比起别人拱手相让的女人,我更喜欢这种呛口小辣椒!”
“随便。”
玉面那随便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垃圾。
简如约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已经冷静了不少。
早在玉面说把她洗干净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自己的下场,这会儿倒没有什么不适感。
她在暗处攥了一下手心,越过玉面走到了郁封河的对面。
莹亮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郁封河,柔柔的开口,“郁总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让我跟了你?”
“不然呢?”
“愚蠢!”简如约妩媚的笑了,“像郁总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顿了顿,简如约修长的手指暧昧的抚向郁封河的领口,压低了声音开口,“郁总不就是想利用我试探一下对面那位到底是不是段郁承!”
她嫣然一笑,看了一眼玉面说,“好巧,我也想试一试!”
简如约挑衅的看了一眼郁封河,“郁总,敢不敢?”
“简简都这么主动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郁封河伸手,揽住了简如约的腰,手指在她的后背撩着,但脸上一派正经模样,“玉面先生,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那我谢过玉面先生了!”
语毕,郁封河就将简如约压在了桌子上。
郁封河的手指在简如约旗袍的盘口上巡梭,眼睛却在不断的观察这玉面的表情。
就在他的手指揭开了简如约两个扣子的时候。
郑万辜的手机响了。
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郑万辜对郁封河的说,“郁总,长通那边已经收网了。”
闻言,郁封河轻轻的挑眉,从简如约的身上起来,看着玉面的眼神多了几分信任,“ok,这次是我多疑了!”
玉面仍旧面无表情,把手里的文件拿了出来,“郁总,你的呢?”
“拿过来!”郁封河对郑万辜说。
“是!”
玉面微微抬眸扫了一眼郑万辜拿过来的东西,神色不变,但出口的话却有些冷,“郁总,配方呢?”
“我还有个条件。”郁封河说。
玉面想也没想,收起了自己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简如约,对简念恩说,“把人带着,走!”
“玉面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郁封河急了。
“郁总,我没工夫和你玩猜猜猜的游戏,更不想你拖拖拉拉把警察引过来,我晚上飞越南的飞机,合作……我们下次再谈!”
“先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国家,向来最注重礼仪,我怎么可能让你空手而来呢!”
语落,地下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了十多个保镖,他们手里都带着枪。
一时间,剑拔弩张。
简如约扶着那张唯一的桌子站直了身体,看着郁封河问,“郁封河,你这是做什么?”
“你疯了,你让这些人带枪?”
“简简,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郁封河一把将简如约拎在了自己的怀里,像个神经病一样的盯着她问,“段郁承没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
“谷安素呀。”郁封河很轻的笑了一下,“你当初不是调查过吗?现在装什么傻?”
“但那和你持枪是两回事。”简如约尽量的空着自己的紧张,“这里要是出事了,你出去了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到简简这么关心我?”突然,郁封河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简简,你是不是也觉得对面那个就是段郁承!”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做个游戏!”
郁封河将简如约提溜在了自己的身前,指着简如约,看着玉面说,“我的条件是,你冲这里开一枪,不管死没死……我们马上签合同!”
简如约被郁封河这突如其来的疯魔吓的连呼吸都停了。
但她没有说话。
除非对面的人是段郁承,不然她今天很难活着走出这里。
只是,她还没来及抬眼看向玉面,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脸颊钉在了身上的电梯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玻璃门哗啦一声,碎的满地都是。
玉面举着枪,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我不打女人!”
语落,“爱签不签!”
简如约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身体软的差点栽倒在地。
倒是郁封河,松开了她,啪啪啪开始鼓掌。
“先生好枪法,好,签约!”
签约的过程很快。
不到两分钟,简如约就看到玉面将华严转让给了郁封河,她却连一句质问都说不出口。
签约完成后。
郁封河一把将简如约拢在了怀里,对玉面说,“那简简,我也带走了!”
玉面眼皮子掀都没有掀,说,“随便!”
几分钟后,郁封河带着简如约从那间破了门的电梯上去。
而玉面从原路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简如约的错觉,她看到玉面在离开的时候,背影透着悲凉。
他们在低下二楼,想要到地面需要上两层。
可在负一楼的时候,电梯突然黑了,几乎是瞬间,天地哐当一声,极速下降。
简如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电梯掉在电梯井的最下面。
她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摔断了,尤其是后背,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或许是经历过抑郁的那段时间,她对黑暗的适应性要快一些。
模模糊糊,在距离自己半米的距离,她看到了郁封河,被摔的猛了。
逃……
现在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可在最初的麻木之后,这会儿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
她咬着唇,托着伤腿慢慢的爬了起来,想要找一找哪里有出口。
可这里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复杂的了链子和电缆,简如约不知道从哪里可以爬上去。
绝望占据了大脑。
但下一秒,她的脑子里都是小西瓜的笑声,还有她离开时说的那句“妈妈,我等你回来我们去找爸爸”。
小西瓜那软软的声音,给简如约的身体注入了生的能量。
终于,她在这些复杂的结构中摸到了爬梯。
踩上爬梯的第一步,简如约仿佛看到小西瓜就在眼前。
但她身上有伤,就算拼尽全力……也爬不快。
就在她爬了一米多的时候,坑底突然传来了郁封河阴狠的咒骂,“段郁承!”
本就精神紧张,听到这三个字,简如约差点踩空。
可她本来爬的就不高,只要郁封河站起来,就能把她拽下去。
下面,仿佛有催命的鬼。
简如约心跳如擂鼓,拼命的往上爬,但人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差错。
但不到两分钟,她的脚踝就被郁封河用力的握住了。
他猛的用力,将简如约拽了下去。
身体跌落的瞬间,简如约的脑子一片空白,最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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