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瞬间,原本安静的【匆匆那年】突然冲出来的一群人,朝着站在楼梯间的人喊了一声“队长。”
“去找人了吗?”
“是!”
玉面一把撕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大步往电梯那边跑去,他边走边对身后的人说,“去联系一下高远,向楠来没有?”
“来了!”
几分钟过后,玉面,应该说是段郁承在负一楼的电梯口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简如约。
她浑身是伤,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好的。
段郁承小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他眼睛红的滴血,将简如约捞了起来快速的往外面跑去。
“给我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不要让郁封河离开!”
“是!”
他抱着简如约狂奔,恨不得自己会飞。
抱着简如约出了酒吧的后门,就看到向楠的车子来了。
她把简如约抱上了车,对向楠说,“我不管你用任何的方式,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我知道,你……”
“这一次,我不能让他跑了!”
只要他一天还没有退伍,就不能因为私人的感情影响任务的进行。
段郁承俯身,在简如约满脸血污的脸上亲了亲,“小尾巴,对不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
他恋恋不舍的亲着简如约,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对讲里是副队的声音,“队长,人往码头去了!”
“我马上就来!”
段郁承擦了一下眼泪,对向楠郑重的开口,“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语落,他决绝的跳下了车,根本没有看到简如约蜷曲翘起的手指。
半个小时后,段郁承追上了郁封河的车。
他拨通了郁封河的手机。
郁封河接通了。
“小七……你果然长大了,但四哥这一次,不会让着你了!”
“四哥……你逃不掉的,停车吧!”
郁封河压了压自己腹部被简如约用玻璃碎片扎破的伤口,对前面开车的保镖说,“再快一点!”
“不可能的!”
他和段郁承同是郁家的孩子。
可他不管表现的多么优秀,人脉多么的好,那些和他一起玩的朋友在背地里却称他为倒插门的孩子。
说他父亲是小白莲,是郁家花钱买来生儿子的机器。
很小的时候,郁封河不懂。
但随着年纪渐长,那些话就像是扎在他自尊心上的刀。
直到他父亲去世之后,这样的话变本加厉。
就连郁辛元都嫌弃他。
说他父亲为人不检点,他做儿子的肯定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犯了大罪一样。
仇恨的火苗,在一点点的滋长中开始疯狂的抽条。
既然郁辛元说他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那他就让段岑芳,他最心爱的女人也脏了。
郁封河花了点钱,找人搜罗一些段岑芳婚前的黑料,然后散步到了郁辛元的耳朵里,暗指郁臣安不是他的儿子。
那时,郁辛元的一个女秘书一直在勾搭郁辛元。
郁封河找到母亲郁芝兰,母子两一合计,暗地里找了女秘书。
最后,郁辛元在酒醉的时候和女秘书上了床,而郁封河也拿到了郁辛元的把柄。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家里的女佣因为乱放了东西导致郁臣安变哑巴,郁辛元都没有追究的原因。
从这一次开始,郁封河就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算计别人,别人却奈何不了的感觉。
所以,十三年前。
郁封河从郑万辜的口中得知郁辛元欲将段郁承安排为继承人的时候,在酒吧算计了他。
只是,谁知道简如约走错了房间,他安排的女人没有用上。
之后,郁封河将计就计。
将简家拉下水。
毕竟当时的华严如日中天,如果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自然是最好不过。
郁封河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望日益渐长,最后他搭上了长通这一条线。
但谷安素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于是暗地里,他又将郁辛元悄悄算计了进去。
北南即使他得不到,他也不会让他属于别人。
要怪,就怪郁辛元的私心和贪婪。
“小七,四哥最讨厌的人你已经送进了大牢,所以别再追着我了……你停下来,四哥放你一条生路!”
“四哥,到底是谁放谁的生路还不一定呢?”段郁承一脚踏下油门,拧眉道,“不,我应该叫你灰鼠……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费劲了心力找的人就是你,四哥……”
“你身为被男的人,把毒品当做药品卖,难道你不觉得愧疚吗?”
“哈哈哈哈……小七啊小七,你真是当兵当傻了,你忘了,元叔也进去了,你在北南分的红可不就是用那些卖毒品的钱,哈哈哈……你们不是缉毒特警吗?”
“哼,感觉怎么样?”
“小七,这就是被至亲之人算计和背叛的感觉!”
郁封河挂断了电话。
突然一排车,挡在了段郁承的前面,都没有车牌,和郁辛元的那辆一模一样。
段郁承气的想砸方向盘。
“郁封河在哪一辆?”
“三点钟方向!”
段郁承踩着油门,直接怼了上去,但很快,其他的车子也怼了过来。
“其他人呢?都他妈的快点!”
段郁承气的只爆粗口。
“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这就意味着段郁承要一个人撑五分钟。
车子再次撞过来的时候,段郁承一个疾速飘逸,插进了两辆车的缝隙里,冲了过去。
很快……车子上了跨江大桥。
周围都是警笛的声音。
郁封河几乎是被逼在了死路里。
段郁承就在他的左手边,打开了窗户喊,“四哥,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证据我已经拿到手了,你今天逃不走了!”
这些年,六年……郁封河都在刀尖上舔血。
但他乐此不彼。
直到六年前,段郁承退伍。
郁封河见到了简如约。
其实,他没有骗过简如约,他是喜欢她的。
但她不相信。
之前在电梯坑里,他把简如约拽下去之后,想一枪解决了她。
但最后,他却没有下手。
甚至打算把她背上去。
但昏迷间的简如约在他背起他的瞬间,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猛的刺向了他的腹部。
“郁封河,你为什么要算计我们华严,为什么?”
她眼神疯狂,仿佛要将郁封河置之死地。
“我说送你的,你会信吗?”
郁封河当时说完这句话,简如约微微一怔,郁封河却趁机一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颈。
“简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爱你……你怎么会信……”
郁封河嗤笑了一声,捂着腹部的伤从电梯坑爬了上去。
他上去的时候,手下问他,“简如约呢?”
“死了!”他说。
在这前后左右围堵的桥上,郁封河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简如约在半山的盘山公路上,也是这样被人围堵的。
可那天,他为了让郁辛元相信他的忠心,什么都没有做。
郁封河突然发现,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却又什么都没有。
“你下去!”
郁封河忍着痛,跳到驾驶座,打开车门,一脚将司机踢了下去,然后紧紧的关上了车门。
他快速的转动着方向盘,当车头对着段郁承的时候,将油门踩到了底。
简简,原谅我……我就是这么自私。
你不属于我,我也不要你属于别人!
嗙——
一声巨响,郁封河操控的车子撞向段郁承的车子。
两辆车子都在极速行使,在桥边上一段刺耳的滑行之后,双双冲破桥边的护栏掉进了江水里。
车子坠落的瞬间,郁封河的脑袋里闪过的是华严的天台上,他不经意间的那个强吻。
但那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里。
郁封河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生而骄傲,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简如约是三天后醒来的。
不知道是窗帘拉的太严密还是已经到了晚上,她浑身疼的厉害,就连抬手摁铃就疼了满头的汗。
很快,医生就来了。
是向楠。
他开了一盏比较暗的灯,问简如约,“感觉怎么样?”
“还好,段郁承呢?”
“我先给你检查一下,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向楠仿佛没有听到简如约的话,径自安排护士给简如约做检查。
简如约却不配合,“段郁承呢?”
“简小姐,你想要听什么样的回答?”向楠推了推眼镜,一脸的严肃。
“我想听事实。”简如约说。
向楠合上了手中的笔盖,说,“好,他回部队做报告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简如约真相爆粗口。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隔天上午,她给席初原打了电话、
下午,席初原就到了,他带着小西瓜。
小西瓜一看到简如约身上的伤,就扁着嘴巴哭了出来,简如约哄了半天才哄睡着。
小西瓜睡着后,席初原之前还算平和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简如约,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搭给段郁承才罢休?”
“这一次,是我鲁莽了!”
“你哪一次不鲁莽?”席初原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也管不了你了,以后随你的便!”
“初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个月初去洛杉矶进修去!”
下个月?
“今天已经二十号了呀。”简如约小声的说,言语间都是不舍。
席初原看了一眼简如约,低叹了一声,“你的病早就好了,你现在也不需要我……而我也总要过自己的生活!”
如果听到前半句,简如约还有脸要去席初原留下来。
可听到后半句,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原,对不起!”
“行了,老说对不起烦不烦!”席初原打量了一下病房,问简如约,“段郁承呢?”
简如约沉默来了两秒说,“回部队了!”
回答他的是席初原的一记冷哼。
随后,他愤恨不平的开口,“这种男人不离婚还要留着过年吗?”
“离不离都一样!”
简如约低声说。
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走了。
小艾两年前去找暗恋了许久的大哥哥,而西野跟着纪伯寒去了海城。
现在连席初原都要走了。
她身边好像总是留不住人。
她的身体渐渐好转,赶在席初原出国之前出院了。
席初原走的这一天,她抱着小西瓜去送的他。
席初原看着最近消瘦了不少的简如约,紧紧的抱了一下她,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再等你一年,如果你……可以来洛杉矶找我!”
听到这句话,简如约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咬了咬唇,说,“好!”
如果没有小西瓜,亦或者他走的不是这么突然,简如约或许真的就跟着他走了。
但现在,还有一摊子的事情。
小西瓜抱着席初原哭了好一会儿才放人。
“初原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们说话的间隙,简如约看到了路征和程柏翎。
程柏翎也看到了她。
“简简,你要出国啊?”
简如约还没有回答,小西瓜说,“对,我们要和初原叔叔去洛杉矶!”
程柏翎看了一眼简如约,眼神里带着怀疑,“简简,你真的要……”
“孩子闹着玩的!”
虽然她这么说,可程柏翎还是有点不相信,悄悄的碰了一下路征的胳膊。
路征心领神会。
“你们先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路征一走开,就给段郁承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段郁承才接通。
“你媳妇要跟人跑了,你在干吗?”
“在哪里?”段郁承今天才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联系简如约就听到了这么爆炸性的一个消息。
“在机场啊,还能在哪里?”
“我给你把人盯着,你慢点来!”
路征不知道段郁承受伤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段郁承凭自己的力气可能来不了机场。
“好。”段郁承说。
路征挂了电话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老婆一个人站在那里。
“简如约呢?”
程柏翎瞪了他一眼,指着检票口的人说,“那儿呢!”
“不会吧,真要跟着人走!”
“胡说,送人的!”
路征顿时松了一口气。
简如约送完了人,发现程柏翎和路征还在那里等着她。
“家里有车子,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谢谢翎翎姐,管家开车过来的。”
“那好。”程柏翎凭女人的第六感觉得简如约和段郁承之间肯定有问题,于是说,“过两天周末,西野也会来了,带着小西瓜来家里吃饭啊!”
“好,谢谢翎翎姐!”
他们在机场分别,上车后,路征又给段郁承打了个电话,“人没走,现在估计回家去,我给你找人盯着!”
“好,谢谢!”
段郁承挂了电话,那种慌乱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两天后,西野的电话来了。
“简简,我回来了……来抱春啊!”
这两天,简如约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吴婶也想让她出去散散心。
况且她好几没有见西野了,所以就答应了西野的邀约。
【抱春】还是老样子。
虽然好几年没来,但一进来,还是有一种久违的熟悉,可这种熟悉里带着陌生。
八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几年,简如约几乎没去过酒吧,所以还有些不习惯。
舞池中摇曳的人群,吧台边,卡座里卖笑,亦或者勾引……以前司空见惯的事情,现在却觉得无趣。
她的到来无疑勾起了一些男人的兴趣,他们就像盯着猎物的猎人一样,只要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完全卸下矜持和防备的上去搭讪。
“hello,美女,一个人吗?”
简如约听到声音,便看到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脸上荡着自以为迷倒众生的笑容,只不过满身油腻。
简如约淡淡的笑了笑,视线越过男人,看到了西野。
西野说,“抱歉,这是我朋友!”
“不好意思!”
短短的四个字,在男人顺着简如约的视线看到自己身后的路西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谁都知道西野是抱春的老板,所以他的朋友,谁也不敢动。
简如约刚走过去,西野就忍不住的损他,“哎哟,这才刚进门呢,就已经把别人迷得不着四六了。”
“几年不见,胡说八道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这不是想你嘛,来来来,抱一个!”
西野给了简如约一个大大的拥抱,简如约心里觉得温暖。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但下一秒,西野就说,“你和段郁承的事情我听说了,放心……我今天给你找个更好的!”
西野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几分钟后就挽着简如约的胳膊往角落的卡座里走。
简如约无奈,任由西野胡闹。
对方是西野的朋友,在银行上班,看起来不错。
但简如约没什么意思,在西野的撺掇下,喝了一些酒。
没一会儿,简如约就觉得无聊,想去躲躲清净。
“嗯,喝的有点多,我去一下洗手间。”
简如约的酒量到底有多少,连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从来没有醉过,那种醉的浑然未知的忘我状态,所以几瓶啤酒对他而言,除了肚子有点涨意外,大脑依旧清晰。
踩在走廊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有些突兀,并且很快的在走廊里回荡。
简如约不得不感慨着酒吧的隔音效果真是好。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闪烁了三个大字——段郁承。
简如约不自觉得皱了皱眉,一边靠着身后的墙,另一只手摸索的墙面,不停的在墙上挠,半响之后,电话自动挂断。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简如约觉得挠墙已经缓解不了自己心里的不适了。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站直了身体,刚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的段郁承。
简如约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看着简如约呆愣的样子,段郁承眼里划过一丝深沉。
“简简要去相亲?”
简如约不想回答,所以装作没听见,面无表情的说,“段总,好巧。”
她心里难受,明明刚刚还没有醉,这会儿却觉得酒精上脑,刺激的她浑身疼。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的狼狈,于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勾着嘴角笑,“钟先生,您先忙,我先走了。”
看着简如约故作镇定的离开,段郁承眼底的墨色加重。
简如约只想避开段郁承,所以糊里糊涂的走到了洗手间。
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十八禁声音。
她本能的转身就走,却看到了半步之外的段郁承。
空气突然凝结。
思绪回笼之后,简如约大步离开,给段郁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段郁承拽住了。
“简简!”
明明是很轻很轻的两个字,但却像是挠在了简如约的心坎上。
她反复的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看起来还算平静,“段总,有事?”
“对不起!”
“呵……段总,怕是搞错了吧!”
之前在【匆匆那年】,这儿的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下面还有伤疤,可现在……他的脸光滑细腻,丝毫没有过伤疤的痕迹。
明明是最亲密的爱人,为什么,她对他一无所知。
“您的对不起,我可承受不起!”
“简简,以后我都是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段郁承突然抱住了简如约。
他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仿佛要站不住一样。
可此时,在气头上的简如约根本没有发现。
“段郁承,我不想知道,你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无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和我没有关系!”
简如约推了一把段郁承。
她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度,但段郁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他面色惨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些细汗。
“段郁承,别再缠着我了……我们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华严我也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利落,干净。
但垂落的双手却仅仅的攥着,牙齿咬着唇,破皮的地方正不断冒着血珠子,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又红又悲伤。
“小尾巴……你真的不要我了?”
一句“小尾巴”叫简如约定住了步子。
但她还没有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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