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去过雨林,但从各种纪录片中多少也曾见识过。无非就是各种热带植物,加上蛇虫鼠蚁。
但眼前出现的这一片林子,大有人间仙境之感。
淡淡的雾气在植被上方缭绕,藤条交错,枝叶繁茂。多得是我叫不出名字的珍奇树木,地上偶有开着的小花,颜色艳丽。
老孟不禁感叹道“我的天,这也太像动画片了……”
我忍不住鄙视他的词汇量“你这词我小学之后都不用了,一般这种场面我都说牛逼。”
腾冲冲跑过去摘了一朵花,笑意吟吟的插在耳畔,大家一时之间好像都忘了是来做什么的,只顾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之中。
图索嘴里嘟囔了一句有病,便自己走到一旁去休息。
我正想拿水壶再接点水的时候,突然在树后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我手上的水壶一下子掉在地上,因为那个人无论是从身高还是衣着来看,都和我爸极其相似。
我拔腿便追了上去,老孟在我身后大喊了我几声我也然不顾。
紧追了大概能有三四百米,便再也看不见刚才的那个人影。
我站在林子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树将我团团围住,让我无法喘息。
我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蹲在地上,不大会,面前竟然走来了一个人。
我抬头望去,发现那人竟然是我爸。
我扶着他的裤腿缓缓的站起来,发现他沧桑了许多。本来是只穿新衬衫的人,现在身上沾满了泥巴,胡子也长得老长,一下子活生生的老了十来岁。
我锤了他的肩膀一下,眼睛里涌出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嘴上还是责怪的骂道“你个老东西,你去哪了你?”
我爸仍然是一幅赖皮的笑“我儿子好像长大了不少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眼泪便再也装不住了,夺眶而出。
“我妈都要急死了。”
我爸惭愧的点点头“爸知道,但是爸也是为人所迫没办法。”
“是谁?是不是养鬼术士那帮人?”
我爸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是余家后人胁迫我交出穿魂针,我没办法才躲了起来。他们想要独吞三大法器,把我们肖家后人赶尽杀绝啊。”
我心里顿时沉了一下,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我信任了这么久的余念,竟然是真正的幕后主谋?
就在这时,我面前快速的闪过一道白色的光,直击中了我爸的脑门。
我爸就这么在我面前瞪大了双眼缓缓向后倒去,我只觉得耳边的一切都不在真切,大声喊着我爸。
余念此时正对着我,将刚刚放出的骨伞收回手中,居高临下的对我道“没想到竟然被你先一步找到他,还真是不巧,本来你不必目睹这一切的。”
我抱着我爸的双手逐渐颤抖,咬着牙问余念“你一直在骗我。”
“要怪就怪你太蠢,这么轻易的就相信别人。”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我纵想过千百种可能,但我万万没想过余念会骗我。
我承认曾经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愿意牺牲生命去保护她。这一程步履匆匆,直到这一刻的心痛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对她早已产生了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情愫。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让我更加的愤怒。
我爸此时瞪大了双眼,张着嘴空洞的看着我,好像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还没能说出口。
我痛苦的怒吼了一声,拿起余念之前一直放在我这的朱砂刀朝余念冲了过去。
余念直接抬起骨伞撑住了我的重击,我在她面前瞪着她,好像失去了理智。
我爸的脸,余念的脸,在我面前交替闪过。
我仿佛能听见我爸在我耳边说“杀了她,帮我杀了她。”
我好想被这声音蛊惑了一样,对余念起了杀心,拼尽力的朝她再次砍去。
但奇怪的是她一直都没有唤起骨伞,只是被动的接受我的攻击。
我将刀锋贴着她的肩膀砍过,她闪躲不及时被我正中肩胛骨出,鲜红的血瞬间从衣服中冒了出来。
我在看见血的时候好像有片刻的抽离,就在这时,我只觉得一记重拳直接挥向了我的脑袋。
嗡的一声,我飞出去了老远。
趴在地上足足两秒之后,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眼前好像瞬间清楚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看什么都很迷离。也没有什么绝美的植物和小花,更没有烟雾缭绕。面前出现的不过都是普普通通的热带植物,因为透不过阳光,还略显阴冷。
我爸的尸体不见了,身边的一切都和刚才完不同。旁边的图索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不远处的老孟抱着受了伤的余念,所有人都在看我。
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个幻觉。
我连忙跌跌撞撞的朝余念跑了过去,发现她的肩膀确实受了重伤,而那把带血的刀在我被打翻的时候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连忙捂住余念的伤口“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孟道“谁知道了,你刚才好像疯了一样的跑,我们就在后面追。余念好不容易追上你了你拔刀就砍,谁都拦不住。”
我第一次看见受伤的余念,凭她的身手不可能连我都打不过。我心疼的好像被人攥成了一团,但余念好像不以为然。
捂着受伤的肩膀道“雾气可能有毒,我们刚才看到的都是幻像,都小心点,最好把衣服打湿捂住口鼻。”
怪不得我们刚才进来纷纷感叹的时候,图索觉得我们有病。因为他百毒不侵,所以可能一开始所见就和我们不同。
我从衣服上扯下来一条布缠在了余念的肩膀上,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念开口“赶紧走吧,别在这酝酿情绪了。”
我刚要起身,突然下巴处撕裂的感觉传来。
我捂着嘴“刚才这一下子是谁打的?我感觉我后槽牙都错位了。”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图索,图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是为了救你们。”
我明知道他在伺机报复,但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也是后来我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这尖峰岭有一种特殊的植物叫巴兰树,这种树在阴雨天之后会释放出一种毒气,让人神经错乱,看到自己最恐惧的场景。
也就是说,当下我最害怕的事,竟然是余念的背叛。
当我意识到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中毒产生的幻象之后,我恨不得从余念的身后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上个三圈。
但想想那之后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的骨折后果,我还是冷静了下来。
雨林的天气说变就变,本来还潮湿闷热,过了晌午竟然开始下起了雨。
很快雨势越来越大,我们慌乱之中都躲在了一座嶙峋的山脚,借着支出的岩石来避雨。
余念的伤还没结痂就又淋了水,我执意要打开看看,余念也拗不过我。
就在我执意要直接伸手去解的时候,腾冲冲过来打掉我的手“这么私密的地方还是我来吧,你个大老爷们也不便上药。”
说着便打开了我缠着的布,里面露出一片血肉模糊,伤口足足有半寸深。
我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一刀,但是余念却丝毫不以为然。
腾冲冲都在看到伤口的瞬间停滞了一下,愣愣的问余念“你疼不疼啊?”
余念看也没看“习惯了。”
腾冲冲从包里拿出了之前一直随身携带的喷雾在余念伤口处喷了一下,再把布条拧干重新包扎好“估计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要留疤了……”
余念拉上衣服,只关心外面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穗禾这个时候大叫了一声,廖考快速的从她身上摘下来一个有我拇指这么大的肉虫子摔在地上,紧接着一脚踩爆,血水四溅。
穗禾惊魂未定,靠在廖考身上埋着脸不敢看。
腾冲冲撅着看了一眼“好恶心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到“这是雨林里的水蛭,之前我们模拟任务的时候我见过,和水里那种只吸血的不一样,这种有毒性,赶紧检查一下有没有被咬到。”
穗禾摇摇头“刚才爬到我身上就被廖考拿了下来了。”
腾冲冲调侃道“行啊你老廖,可算干了点爷们事。”说完还朝着穗禾挤眉弄眼,穗禾更加不好意思,红着脸不说话。
廖考听见腾冲冲这么说,连忙和身边的穗禾保持距离。虽然我是个大老爷们,但也看出了这三个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
腾冲冲倒是不领情,只顾着和穗禾小声嘀咕,问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
老孟这个时候朝外面张望着,突然喊道“你们快来看,对面那座山上,是不是有一尊佛像?”
我们都被他这一喊吸引,探头出去看。果真发现在对面的山体里面,隐约嵌着一个足有半山高的半身佛像。
似乎已经雕刻在此许久,佛像的细节已经被风化的差不多,但还是能感受到威严肃穆。
这就很奇怪了,谁会在原始雨林里面,修一座这种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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