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都怪她!当年就跟我作对,搬出去还要跟我过不去!”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秦氏在经过深深的愤懑后,反而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恐怕就要没活路了。
毕竟换成是她,如果有人敢向着洲儿伸手哪怕没有得逞,也值得千刀万剐。
秦氏推己及人,在二十年的后宅生涯中也了解盈夫人是什么样的性格,自然要先发制人抢先出招才行。秦氏更了解林图南的性格,只要有利可图林图南并不在乎手段以及过程。
以前她是这条规则的受益人当然无需在意,而现在....秦氏绝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
正好借着她生病的借口,秦氏的娘来看望她,把其他的外人都叫走后,秦氏就低声说出她的烦恼。这次再来林府,秦氏娘其实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变化,府中的下人当然不敢怠慢她,可是细微处也没有那么体贴,比如上的茶水往常都是刚刚好入口的温度,现在却是热的烫手。
秦氏娘捧着热茶,看清四面无人叹着气说:“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也轮到别个起家了。”
秦氏没好气的说:“你还是我亲娘吗?尽说丧气话。”
“我说的话虽然扎心,却也是实话。在想想当初真不该答应这门亲事。”新婚三天女儿就落到一个进退不得的田地,秦氏娘也是烦闷的很,当初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可女儿就是瞧上了这个,想回头都回不了。既然如此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好好想想,那边的有没有什么弱点能利用的?”秦氏娘不信,凭着女儿的手腕还能摆不平一个妇人一个半大少年?
秦氏就此苦思冥想起来:“要说那女人的弱点多的很,只我就算出招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她总有儿子依靠,要出手就得只冲着男人。”
“男人在外行走想要钻空子也容易,总比在深宅大院的女子好对付。”秦氏娘点点头,“我这边有人手能动用,用完之后就立刻送出京城。”
“谢谢娘!”秦氏抱着自己娘亲的胳膊撒娇。秦氏娘没好气的说:“你啊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早该学会自己出主意想办法,我还能管你一辈子吗?”
“娘还在一天就得管我一天呗!”秦氏笑着扎进亲娘怀中,她还是有这个自信,光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也是如此。秦氏娘家虽然有权有势,二十年过去也落寞许多,架势还在内里却大不如前,以后还有依仗女婿的时候。他们现在还愿意投资女婿,也是指望林图南的资源能顺利过渡到林洲手里,这样也不算枉费了。
说到这点,秦氏娘又把女儿扶起来:“上回说亲的事,怎么样了?”
“漱玉模样好出身好才学也好,怎么可能找不到好人家?”秦氏十分骄傲对于女儿的培养,她是照着标准的闺秀教育来养孩子,林漱玉也不负众望的长成了她想要的模样。唯一的缺点就是,连闺秀们的家族观念也学了去,秦氏纠正好几次都失败了。
不过也好,这样总归是做宗妇的料子,以后日子不用愁。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林漱玉的声音:“娘,我回来了。咦,外面怎么没有丫鬟们伺候着?偷懒去了?!”
秦氏连忙坐直身体,秦氏娘也收敛好神情,等着林漱玉进门。
“外婆?”林漱玉一惊,然后笑道:“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外婆来了,娘要跟外婆说话吗?我去倒茶。”说着就推出房间,在外面吩咐着上茶上糕点,被她这么一打岔,秦氏也不好继续跟娘商量对付人的事,在被褥下握了握手,等着下次再聊。
林漱玉见外婆来了,又是张罗着从小厨房准备席面,特意做了她爱吃的菜处处小心妥帖。下午时分,林漱玉就说有密友约了她去郊区逛一圈,要准备出门。
秦氏问多久回来,林漱玉只说有马车来回,只要等到傍晚就能回来,秦氏也就不去管。
林漱玉什么异样都没有表示出来,用过午餐后就停在某座茶楼里,茶楼下就是一条商业大道,平日里人来人往的。
蔺洵今日下值时间尚早,在路过这条商业街时就停下买些颜料,他的颜料用的差不多,正选购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扯了扯他的衣摆,留下黑乎乎的手印子。小孩舔着手里的糖块,“大哥哥,楼上的有个姐姐找你。”他抬眼望去,茶楼推开的窗户正好露出林漱玉的模样。
对于这个妹妹,他印象还不错,就是分家后也时常问候节礼不露,欣然前往。
林漱玉看大哥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思忖该怎么开口说这事。
她其实回来的很早,本来奇怪怎么院子里没人,结果一进门正听到母亲和外婆商量怎么算计大哥,让她分外纠结。两边都是她的亲人谁都不想伤害,林漱玉只觉得从来没这么为难过。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她又做不出来,于是只好旁敲侧击的提醒。
蔺洵就听着林漱玉顾左右而言他,绕来绕去没个重点,他耐心听了许久终于搞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妹妹是在让他在御前行走注意言行举止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听懂后他笑了:“别担心,我有分寸的。在御前本来规矩也多,为了避嫌通常都会找个小太监一同去。”他又不傻,御前失仪也是一项罪名。
林漱玉松口气,大哥能谨慎出事就好,她点点头:“这样就好,不光是御前,就是平日也该如此。”
“那是自然。”蔺洵做事不会留把柄,其实林漱玉担忧的地方他全部都注意到。“你既然都走了,正好托你把东西转交给林洲和林汀。”蔺洵取出连个盒子,“记得带给他们。”
林漱玉嘟囔着:“我都好久没看到二哥了,三哥倒是能见到。”
“林洲怎么了?”
“他被娘转学送到另外一间书院,据说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我上次见他,霍,好大一团青黑在眼下!人也瘦多了。”林漱玉没说的是,衣裳都变宽了,二哥日子也未免过的太辛苦。
“学习累成这样,哪有什么效果?只有休息好了才能事半功倍,你能劝还是劝劝。”
“我怎么劝啊?人都碰不到呢!”林漱玉抱怨,“而且二哥的功课都是娘说了算。”
好,蔺洵觉得怕是劝不动,只能靠林洲自己熬过来。他们在闲话几句,林漱玉就赶着时间回去了。
蔺洵本以为妹妹是偶然碰到,毕竟京城也不算大,他经常出入的路线也不算很难打听,就没特意往深里想这事。
直到后来一天....
这一天当值完毕,因为自家的马车临时脱了轴用不了,他只能另外雇佣了一辆,结果路过僻静的小巷子时,突然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人拦了拦,“这位先生,我们前面马车坏了,能帮我们叫叫修车的人吗?”
前方静静停了一辆青蓬小车,车轮整个裂开歪到一边,确实走不得。
“停下去看一眼,确实修不了就去找人。”蔺洵就让车夫驾驭地近些,马车上的人见终于请到人求助,忙下来道谢。
这附近偏僻不说,时辰也不早,要是走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修车的。
“两位先上去休息罢,车夫很快就到。”蔺洵见主家是个妇道人家手里还牵着个小的,更是避的远远。那妇人也微微福身,然后就此缩回马车里。
夜风刮过,对方的车夫抖了抖,蔺洵看他冷的难受就把马车里带着的茶壶送去,对方喝点热水,免得着凉。
对方出来道谢,然后继续缩回自家马车,他估计着自家的车夫快回来了,突然听到对面一声惊呼然后是重物匝地声。
“怎么了?”对方车夫先是探头去看,结果也是看了一眼就啊尖叫一声摔到。
莫不是出了人命?!蔺洵忙下车去瞧,结果他刚刚掀开对方的车帘,脑子就一个念头,不好!
车内的两母女竟然衣衫半褪,鬓发散乱,发簪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尖叫,
“别过来,你别过来!”
更遭的是,随着他的尖叫,离开的车夫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人带着工具。而对方的车夫已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尖叫着,“出事了出事!他想强迫我家主子!”
“报官!报官啊!”
林家的车夫心想我这是报官还是不报官啊?!而蔺洵已经摇头叹气的站出来,“报官罢!”
“这是非要官府出面不可,不然无法善了。”
那妇人已经哭哭啼啼的随意裹上衣裳,就在车辕上牵着自己的孩子:“林公子求你放我女儿一马,她才十岁啊!”
“只要你放过她,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然后就是不停的哀求哭泣,引的众人纷纷用禽兽的眼神看蔺洵。
对方的车夫已经机灵的跑开,这里距离顺天府并不远,一刻钟的功夫衙门的人都来了。虽然班头不认识两边的人,可看着衣着穿戴就能知道身份不凡。要么说附郭京城,恶贯满盈呢!身份上各个都比顺天府大,搞的他们做事很受累。
班头本以为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耐心听着妇人的哭诉林公子如何如何禽兽,自己如何如何凄惨,班头拿眼神看蔺洵,看看,到底要怎么处理?
“劳班头出动了,既然这妇人已经说完,在下也该说说自己的证词,在下要说这夫人污蔑某的声名,行为诡异居心叵测!”蔺洵说话掷地有声,“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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