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太太,”刘妈接起电话,“好好好,我立马开门,家里都打扫准备好了,饭菜也在准备了,诶!”
她挂了电话,转身看到祁念,皱眉道:“怎么不换身新衣服下来,今天是迎接你哥哥的日子,穿得这么寒寒酸酸的。”
祁念置若罔闻,坐着一动不动。刘妈也没办法,她叹气摇摇头,赶忙掏出钥匙去将大门特加上的反锁打开。
平常刘妈自己进出别墅都只开一扇小门,随时落锁。今天她欢天喜地地将整个两扇精雕细琢的赤木大门都打开了。
顿时灰尘漫天,门外的光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这片它们之前从未照射过的领域。
祁念看着“嘎吱”一声敞开的大门,和卷挟着一颗颗细小而飞扬尘埃的金灿灿的阳光,他眯起了眼。他还不太适应这样大面积强烈光照下的光晕,这光晕对他而言,朦胧而富有攻击性。
可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竟然望着门口就这样恍神起来。
顾飒明第一眼见到祁念时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穿着一身稍旧睡衣的男孩子,全身肤色白得透亮,一张脸上毫无血色,那双眼睛投射过来的目光里空无一物,却好似穿透过了一切,直白又隐晦,贫瘠又复杂。
像个玻璃捏的精致木偶,清冷,易碎,与整个画面都十分违和。
刘妈迎在门口,一见到走在中间跟先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瞬间泪眼婆娑,但动作还是拘谨按捺着:“天呐,大少爷都长这么高了!”
何瑜在一旁双手交叠,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她眼睛红肿,在这之前正式认亲的时候,就已经哭得差一点背过气去。
顾飒明被这一声“大少爷”弄得有些懵。
尽管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收回目光,边朝刘妈礼貌颔首,边一手搭上何瑜的肩膀,像是安慰般地出声:“何阿姨。”
祁文至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在一边适时说道:“能找回来就好,先进去吧。”
何瑜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她抹去眼泪,点头哽咽道:“能再见到我就满足了,妈妈不着急,现在什么都先不急。”
顾飒明缄默不语,扶着何瑜往里走,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刘妈连忙跑去厨房泡茶,经过坐在餐桌上的祁念时头都没侧一下,对那“乱糟糟不像样子”的桌子也不甚在意了。
祁念直到他们进来坐在沙发上,才从那刺眼得令人眩晕失神的光景中回神。
他换了个方向,就这么看着沙发上那只差一起执手相看泪眼的三人,料想中的种种情绪并没有出现,他只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任这眼前一家三口上演一出团圆重聚的大戏。
可是这是不对的。
他难道就是不祁家的人了么?
他算什么?
祁念门牙咬紧,挪开椅子,朝前走去。
他在走过去的路上,就注意到顾飒明的眼睛朝他瞟了过来。直到祁念来到他们面前,何瑜和背坐着的祁文至才注意到他。
一时间几个人竟都哑然失声,无话可说。
是祁念先打破这流淌在偌大一室的尴尬,他低眉顺眼淡淡喊道:“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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