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盘啊,老了,我们都老了,不服老不行啊……。”覃老头轻轻推开老盘,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向窗户的落地窗前。
老盘赶紧过去将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将房间的昏暗驱散。
阳光下,覃老头那苍老的身影,那满脸的皱纹,那风中颤抖的白发,看得后面的老盘内心揪成一团。
老了,的确是老了。
“轰轰……。”突然间,外面急促的汽车轰鸣声响起。
从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大门外,几辆车子开进大门,停在了院子的坝子外面。
覃老头从这个位置俯视下去,虽然有些老眼昏花,但依然能看清楚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
他认识那些人,是特务处的,也可以说是安全部门的。
这些人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一般的案子是不可能惊动他们的。
覃家,这次是真的栽了。
但是,让覃老头意外的是,他模糊的老眼里看到一个模糊的熟悉人影,是他的儿子覃仁。
覃仁带着一伙人下车,之后一招手,一群人便朝覃老头所在的这栋小楼而来。
老盘也从窗户这里看见了,当看到覃仁带着特务处的人闯进来,不由得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老爷,怎么是二少爷?”
覃老头定在窗户前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伸出颤抖的手将窗帘缓缓拉上。
老盘急忙上前帮忙,将窗帘重新拉上,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昏暗。
“老盘,抓我的人来了。”覃老头早料到会有这一刻,老脸倒是一脸的淡然。
“老爷,可怎么是二少爷啊?”老盘内心有些崩溃的,儿子抓老子,这算什么事啊。是覃家的悲哀,还是覃家父子的悲哀。
“好,好,好啊,哈哈……。”谁知,覃老头却连说三个“好”字,还笑得很开心,搞得老盘一脸茫然。
“快去,去门外拦着他们,让他们等一会再进来,我得收拾收拾,不能这个样子见人。”覃老头郑重地道。
看着覃老头现在的样子,形象的确是太糟糕,整个就是一个邋遢佝偻的老头子,还真是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好的老爷。”老盘领命,迅速出了房间。
外面,覃仁带着特务处的人已经出现在房门口,老盘急忙上前拦住:“二少爷。”
看到老盘拦路,覃仁只好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尴尬和为难,但今天他人已经到这里了,为难也得硬着头皮进去。
“老盘,我爸在里面吗?”覃仁硬着头皮问。
老盘点头:“二少爷,老爷让您等一会。”
覃仁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等着。”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过去,如果是别人恐怕真没耐心了,但覃仁是儿子等老子,必须耐心地等。
跟着来的特务处的人等得心焦,几次想说什么,都被覃仁眼神压了下去。
好在二十分钟后,房间里终于传来老头子的声音:“老盘,让他们进来吧。”
“是,老爷。”老盘得到吩咐,推开了房门。
当房门打开,看到里面的覃老头模样时,老盘不由得一愣,覃仁也愣住了。
房间里,正首位置一张沙发椅上,覃老头稳坐泰山,全身收拾的一丝不苟不说,穿上了他的军装。
军装上挂满了金灿灿的各种勋章,那金灿灿的光芒晃得人眼发花。
这一刻,覃老头不是什么佝偻邋遢的老头子,是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
他坐在那里,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刚才那些急躁的想拿人的特务人员停在门口,竟不敢贸然进屋了。
覃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朝后面的人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是。”特务人员答应一声,乖乖等在门口。
覃仁跟着老盘进了房间,来到距离覃老头数米远的位置停下,轻轻叫了一声:“爸。”
“来了,坐吧。”覃老头中气有力的声音开口,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听到覃老头这中气有力的声音,老盘有些恍惚。
刚才那个说话嘶哑,面容憔悴沮丧的覃老头消失不见了,这会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个骄傲威严的覃老爷子回来了。
看到覃老头这个样子,老盘心里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他此刻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倒有种想哭的冲动。
覃老爷一辈子要强,一辈子骄傲,成也在此,败也在此啊!
“爸,我来是……。”覃仁望着着覃老头愣了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让你坐你就坐。”老头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覃仁犹豫了一下后,只好乖乖坐下。
“老盘,将门关上,你也出去吧,我们爷俩聊聊。”覃老头朝老盘吩咐。
“是,老爷。”老盘答应一声,关门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覃家父子二人。
“覃仁啊,想不到是你来拿我,好,好啊。”覃老头的表情似笑非笑。
覃仁有些尴尬,喉咙滚了滚,叹了口气道:“爸,我不想这样,可是……。”
“你什么都别说。”覃老头抬手阻止覃仁的话头:“对你我父子来说,儿子抓老子,这是你我父子的悲剧。不过,对我们覃家来说这是好事。你亲手抓我,说明你能大义灭亲,整件事跟你无关,事后你依然可以坐你的位置,咱们覃家在你的庇护下依然有机会再次成为大家族。”
听到这一番言论,覃仁唯有苦笑:“爸,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着什么大家族,我亲自来并不是想着什么大义灭亲,这种大义灭亲对我而言太沉重了,我只是因为……。”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做的事实就是大义灭亲,对我们覃家是好事。”覃老头还是那么执拗。
覃仁只能哀叹:“爸啊,您一辈子总是这么固执啊,唉……。”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我一世英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没叹气呢,你叹什么气。”覃老头声音提高一分:“只是,我唯一憋屈的是,我不甘心啊,竟然输在余飞那小杂碎的手里,呵,呵呵……。”
笑,自嘲的笑。
提到余飞,覃仁忍不住了:“爸,关余飞什么事,您不是输在余飞手上,您是输在自己的手上,输在你自己的固执和糊涂上啊,到了今天,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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