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以退為進(1 / 1)

蘭溪面無表情地看著貪得無厭的王一川,聲音發冷。

“當時這條件,承諾的是將父親和絮兒都帶走。”

“可如今父親失蹤,絮兒此種情況,哀家已許了你們一個皇后之位,你們還要如何?”

王一川搖頭,虛與委蛇。

“話非這么講的。”

“咱們談咱們的條件,老七談他的條件。”

“即便沒有后來之事,老七將你從獄中救出,也是過命的恩情吧?”

“況且,你說自你來王府后,老七殷勤招待,處處禮讓,于情于理,你身為一國之太后,也不該爽約吧?”

蘭溪迎著王一川討價還價的眼神,恨不得將手中的茶盞砸到他的臉上。

這老匹夫不咬她兩口肉,是絕不會松嘴的。

“官職之事,哀家可以應允。”

蘭溪急于回京,也不耐煩和他在這里糾纏。

二品官又怎樣,給個虛職在京城也翻不了什么風浪。

“至于承諾之事,休要再提。”

蘭溪語氣帶著淡淡的厭惡。

“若你不同意,那哀家便先在你王府住下吧。”

她倒要看看,是她更急著回京,還是王府更急著奔波籌謀為造反做準備。

王一川聽她這么講,不樂意了。

那一個承諾可比二品官要昂貴的多啊。

正要繼續和蘭溪分辨,一旁的史氏開口道。

“不如你們各退一步吧。”

史氏溫和地勸道:“血脈干系,是怎么也扯不斷的,這個太后娘娘比我們清楚得多,否則您也不會坐在這里同我們談判。”

蘭溪滿身的鋒芒,微微收斂。

內心喟嘆一聲。

若非這血脈干系,她怎會獨自赴險地?

她的生母是王氏女,而王氏是前朝遺孽,但凡身份暴露,蕭氏皇朝怎能容他們?滿朝文武怎能容忍?天下百姓又該如何群起攻伐之?

到時王氏反了,她這個太后,說跟王氏無關就無關了嗎?

誰信!

蘭溪如今的想法,便是先掌握好王氏的動態,周旋在王氏和蕭氏之間,以備萬全之策,為將來的動蕩做準備。

唉。

如今的局勢已夠亂了。

漠北、南疆、羌族、蕭氏皇族……早亂成一鍋了,再加上一個王氏……

蘭溪想想都頭大。

將那繁雜的思緒捋到腦后,蘭溪抬眸,看向欲言又止的史氏。

“那又如何呢?”

史氏嘆道:“不求您做出什么承諾,只求將來……在王氏危難之時,您能施以援手,為王氏留一線生機……”

一旁的王一川惱怒的打斷,“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史氏沒有回應他,而是認真地看著蘭溪,等她的承諾。

蘭溪回絕的話哽在喉中,轉了一圈,最后化為一聲嘆息。

“可以。”

蘭溪答復完這兩個字后,緩緩起身。

她本就高瘦窈窕,清冷與艷絕兼具。

此刻眸間帶著冷意,繃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可以稱之為嬌小的史氏和王一川,壓迫感十足。

“條件談妥了,哀家也不多留了,叫王薪生過來吧,盡早回京述職。”

王一川心中猶有不滿,花白的胡須顫動,想再討要些什么可礙于蘭溪的氣勢,沒敢開口。

史氏主動道:“早些啟程也好,這一路上,嫣然便勞煩你的關照了,嫣然的兄長泰和,也在外后者了,可隨同您一起回京。”

蘭溪點了點頭,以作回應,又看了那符吟霜……不,史嫣然一眼,眸中神色莫名。

她這關過了,宮里那一關,還不知是何等模樣。

宮里那些已封妃封嬪的故人,都是當初選秀一塊進宮的,記得符吟霜的模樣,到時候這符吟霜搖身一變成了史嫣然,誰肯信服于她?

還平白得了皇后之位?

呵……

皇后之位她可以給,開場的戲臺她也愿意搭,只是這場大戲唱到哪一步,便看這王史兩家的本事了!

蘭溪轉身,欲要抬腳跨過門檻時,忽然想起一事。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史氏。

露出玩味的笑意:“不必急著打開,等夜里掌燈時再打開。”

史氏不接地接過那錦囊,捏了兩下,觸感硬圓,像是裝著什么珠子。她好奇地和蘭溪對視,總覺得這錦囊沒那么簡單。

蘭溪卻沒有再給更多的回應,抬腳步出房間,未做任何停留。

蘭溪走后,史氏覺得滿室都空了。

這種茫然又哀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回憶起嬛兒跟著蘭衡離開江南趕赴京城時的場景。

一走,便是永別。

“溪兒——”

史氏忍不住叫了蘭溪一聲。

眼眶帶著淚意。

蘭溪聽到了那哭腔,卻并未回頭。

每個人一生的感情都是有數的,也許上一世她是一個感情充沛的人,但今生她所擁有的感情少得可憐,實在騰出不出來,交給一個不怎么相干的人身上。

后來過去很久,午夜夢回時,蘭溪心頭會浮起淡淡的悔意。

也許當時……

回頭只一個眼神便好了。

便能了卻某種遺憾。

可時光永不會倒流,只會奔涌向前,如滔滔洪水一般,無停歇時,無歸歇處……

……

方城的戰火已熄滅。

因城主有令不得抵抗,所以城內的百姓并無太多傷亡。

但被洗劫一番,還是難免的……

漠北軍和羌族士兵混在一起,如蝗蟲過境一般,將這個面積并不大的方城,從南到北搜了整整一夜,搜刮出來的金銀財寶,甚至比葉城還多!

要知道,方城的面積和人口數,只是葉城的三分之一啊!

坐擁銀礦,便這么富有了嗎?

若非礙于軍令,這群心頭火熱的屠夫們,恨不得將那些內宅婦人耳上的金耳環給摘下來!

畢竟,但凡搜刮進自己袋子里的,都歸他們所有……

金耳環再小,也抵幾兩金子呢!

可……

這方城主歸降,這群百姓也老老實實地任他們搜刮……軍令如山,實在找不出理由撕破臉皮啊!

土匪一般的兵士們,心頭萬般遺憾。

比他們更遺憾的,則是代替那原本守城士兵,如今站在城墻上守衛的其他漠北軍。

眼饞地看著自己睡一個鋪的兄弟賺的盆滿缽滿,可自己不僅不能去湊一腳,還得杵在這城樓上,守衛那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危機……

汰!

人比人氣死人!

另一邊——

蕭信不費一兵一卒,入主了城主府,將自己的軍旗插在方城城主府最高的那座戲樓頂端,艷色的旗幟隨著獵獵的晚風,招搖不止。

還是在剛才那個會客廳。

只不過如今人去樓空,滿地狼藉,原本坐在主位上的方城主,如今伏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彎曲成艱難的弧度,晦暗的雙眸里,數種悲憤之意一閃而過,最后,化為恭敬的臣服。

“參見……樞北王。”

在他三米之外,宴會廳主座上,蕭信一身颯爽,端然坐在那兒,面部表情亦十分糾結難明。

今日,勝之不武。

雖大獲全勝,卻讓他沒有任何成就感。

答應給手下的軍功也補不上了,只能讓他們多搶一點錢財來彌補損失。

戰場有規矩,降者不殺。

眼前這方城主如此乖順,他那未發泄出來的一腔火氣,憋在胸肺之中,遲遲無法得以釋放。

只能將那郁氣發泄到眼前的方城主身上。

“朝廷俸祿怎么養出你這么沒骨氣的官員?”

“就這么怕死嗎?”

跪在地上的方城主頭埋得更低了,語氣里帶著謙恭討好和恐慌。

“樞北軍的威名,大安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卑職上有老下有小,就算卑職想殉國,也不能讓家人也跟著去送死啊……”

“況且,大安朝的軍方勢力,樞北軍一家獨大,您都反了,來日奪下京城還不是指日可待?”

“未來的天子……卑職自然要恭敬些,畢竟比起京中與蘭氏弄權勾結的新帝來說……被卑職覺得,還是您更適合坐上那個位置……”

“大膽!”

蕭信右手高抬,朝身旁的硬木茶桌上狠狠一拍!

那桌子受不住這巨力,頓時四分五裂地碎地成塊。

連帶著其上的杯盤羹盞,也都紛紛碎裂。

蕭信故作粗獷和惱怒的聲音,回蕩在這大殿中。“你哪只耳朵聽到本王要反了?!”

方城主愕然地抬頭。

不是反?那這番操作是什么?

攜羌族一起南下,連屠數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直至京城,不奪位不罷休……

這……

還不叫造反嗎?

蕭信冷笑道:“本王是……”

話說到一半,頓住。

面前好似浮起一道青衣女子的身影。

彼時還在那梧桐葉落了滿地的芝蘭殿中,清艷絕倫的女子,隔著那初夏的日光,動聽的聲音如琴弦一般,撞在他的心頭。

“所以,你不會對我倒戈相向……對嗎?”

蕭信狠狠捏住椅子上的把手,將那畫面從腦海中擠出,將那一點渴望不可得的奢念拋擲腦后。

居高臨下的看著那方城主。

“本王……”

“他是為了清君側,才不得不起兵入京,將那蘭氏賤人斬于麾下,還大安朝一個太平盛世。”

略顯尖銳和刻薄的女聲,從殿外傳來。

一身朱紅色騎裝的赫連太妃,在一群下人的簇擁下,來到殿中。

她妝容極為秾艷,紅唇上的調色,好似染了血一般。

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帶著肅殺一般的詭異。

赫連太妃邁著得意又輕狂的步伐,走到了方城主面前,輕聲斥責,卻非斥責。

“方大人可要弄清楚了,咱們來方城,絕不是為了濫殺無辜,將方城占為己有。”

“而是早點入京,直搗黃龍,將那籠罩了蕭氏江山百年的蘭氏陰云給扯掉,將蘭溪那牝雞司晨的不守婦道的婦人,拉下神壇,讓她得到她應有的報應。”

“所以,咱們漠北王和赫連氏出兵,是正義之師,不是你口中所言,為了私欲出兵……”

方城主虛虛地點頭,應和。

“您說得對,要怪……就怪那京城里的蘭氏……太過猖狂!”

話是這么說的,又給樞北軍冠了一個正義之師的名號。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名號只是名號罷了,真正的目的,還不是樞北王蕭信氣不過那皇位落在蕭長卿手中,這才起兵搶奪的嗎?

最后,卻讓蘭氏成了這個背鍋俠……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方城主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道:“確實如此,太妃娘娘大義啊……”

饒是赫連太妃見多識廣,也被方城主這不要臉皮墻頭草的模樣給逗笑了。

“你倒是乖覺。”

赫連太妃贊了一聲,而后看向自己面色不虞的兒子。

想到他面色不虞的原因,對蘭溪的厭惡又上漲了幾分。

一個沒長腦子只長了張臉的蠢貨罷了。

究竟靠了什么狐媚手段,奪走了兒子的念頭。

知子莫若母,她從自家兒子幼年時便知道,自家兒子喜歡這蘭氏的大小姐。

蘭氏的身份也夠了。

為了兒子,她也曾去請賜過先帝。

先帝以不能左右蘭氏女婚嫁的名義,回絕了她。

誰料,那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竟轉身一個無權無勢的廢棄皇子勾搭上了,還非他不嫁,丟盡了蘭氏一百年長的臉。

若僅如此,也就罷了。

她也不至于那般厭惡這蘭溪。

可偏偏,這蘭氏女爭強好勝,貪心難斂,竟要幫蕭燁那混小子奪皇位!

為此竟將她和兒子都陷進去,他們被流放到漠北,一去便是五年……

好狠的丫頭!

如此心腸歹毒之人,怎配享萬民之榮,又怎配坐在那個位置上,更怎配讓她兒子日思夜想惦念不忘!

赫連太妃沒再看兒子的臉色,她發誓,她總要讓蘭溪這小賤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她看向那顫抖不已的方城主,怒意消散,漸漸變成得意。

她喜歡這種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指掌間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

“看在你如此乖覺的份上,今日便先留你一條狗命。”

赫連太妃話落,那一直提心吊膽的方城主終于舒了口氣,這舒氣的聲音被赫連太妃察覺到,她面上的得意之色便更重了。

“多謝太妃娘娘體諒……”

方城主試探著道。

“天色不晚了,娘娘定然身子乏累了,城主府里有很多布置得宜的樓宇,不如,卑職引您先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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