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夜目光淡淡的扫向宁无缺:“此事不用你提醒,萧某也早已知晓了。”
“那你待如何?”宁无缺反问萧白夜,“还有旁的办法?宁某不过好奇尔!”
萧白夜勾唇冷笑:“上天容不得萧某,萧某便自去寻出路,这世间还有一人能助萧某获得永生。”
“是他?”宁无缺本能的眉头一皱,半晌过后,摇了摇头,“恕宁某直言,便是宁某是个魔修,都知晓那人不知善类,你与他……唉!当心与虎谋皮!”
“我知。”萧白夜目中无波,“只是若你换了萧某,可愿就此一生?旁人萧某是不知道的,但是萧某不愿!”
宁无缺摇了摇头,自也知晓,此事劝不得他,目光在葭葭身上一顿,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好不容易,我等人修有了一个空间灵根的修士,只是……”
见萧白夜扬眉,抿唇,一手搭上了腰间,宁无缺向后退去:“萧真人的举动,宁某无法批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某亦是苟同的。只是惋惜耳,我人修好不容易出了个空间灵根的修士,若是……唉!”
“少作那伤春悲秋!”萧白夜冷哼一声,“本座若有旁的办法,何尝还会落至今日这地步?亦是不得法而已。上天要萧某走上这条路,萧某有什么办法?”
“上天?你也信?”宁无缺远远退到了数十丈开外,一处清风,两位姿容不凡的男子相对而立,很有几分山水意境,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心中惶惶。
“本座先时不知晓你出了这事,未往深处去想,这厢算是明白了。这分明是那位主上一步一步下的套子,两百年前闯我修罗派,吞噬了一半妖兽元神的,若非主上的人,宁某着实想不到还有谁有这般无聊?”
远处的萧白夜沉默了半晌,终是叹息了一声,阖上了双眼,许久之后,这才张开双目,眼中满是灰败之气:“我知。从一开始,昆仑名无宝殿之内会有那等邪狞的书册开始,那人便盯上了萧某,令得萧某自毁前途,彼时年少气盛,萧某不信邪,自也不会将阴谋诡计放在心头。那人便一直施展了下去,两百年前修罗派妖兽的元神亦是他的手笔,因为,没有什么比得到希望过后的绝望更痛苦的了。”萧白夜说道,“也没有任何时刻,萧某的心房比此时更脆弱的了。即便知晓是那位一步一步将我引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我也无法。只因,萧某不想死!”
“所以,你背叛了昆仑。”宁无缺摇头,目光在他肩头的葭葭身上一一扫过,“即便拿她人的性命来换!”
“她死不了,那人还需用到她,只消她听话一些,配合一些。”萧白夜似是话中有话,葭葭知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只是沉着眉,低头冥思着,萧白夜惜命,她也同样如此,但凡走上修士这条路的,无不是奔着永生的目标去的,自然人人皆是惜命之徒。只是要让她向萧白夜这般最终抛弃了自己,她亦是不愿的。昆仑虽待她不能算得全是好处,可是昆仑有她视之为亲人的师尊与师兄,有相交的好友,还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她舍不得这些,也不愿放弃这些,她做了八十年的道修,心中所持,早已融入骨髓,岂是这般轻易能够放弃的?她不似萧白夜那般千年的寻觅磨去了他的激情,似乎也让他再也寻不到当初的自己,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她不愿就此认命。
“你也莫要拿着道义,不该什么的来劝萧某了。千年的时光,这些能想的,萧某早就想过了。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但还是失败了,即便是那人的阴谋,除却这一条路,我已无路可走。”萧白夜垂下眼睑,目中波澜不惊,“但凡有旁的方法,我亦万万不想如此,可是上天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至于恶人,萧某早已想过,即便遗臭万年,我也认了,随他们去吧,那也好过万年之后,再提起萧白夜这个人除了寥寥无几的数人,根本无人再记得。”
宁无缺愣了一愣,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也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宁某也无什么好说的,你保重吧!”顿了一顿,葭葭只见宁无缺又望了过来,眼中惋惜之意仍未褪去,“能保得她一命,便尽量保她一保吧!毕竟空间灵根太过稀少了。”
但见萧白夜沉默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我知。”
得了这短短两个字,宁无缺转身离开。
萧白夜静静的站在那里,葭葭但见周围风沙成帘,一次又一次的袭来,吹的她生生吞了满口的沙。
而萧白夜就似雕塑一般站在那里,半晌之后,终是叹了一声:“你果然是个好运道的,便是宁无缺这等于秦家有过如此大过节的人,都会忍不住替你说情,本座若是有你一分半分的运道便好了。”
“萧真人……”葭葭只觉他的声音涩然而又绝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当时年少气盛,一步一步走进那人的陷阱之中。为何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静默了片刻,萧白夜扛起她,待要继续上路,忽地听到一道清悦的女声悠悠响起:“树大招风!”
他身形一僵,半晌之后,再不言语,带着她继续前行。
不过方才行出百里,便察觉到身后有微弱的杀气不足百里开外,天生五感过于常人的葭葭与萧白夜几乎同时察觉到了这微弱的杀气。
萧白夜勾了勾唇角,只是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笑声中似乎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暖意:“宁无缺果然惜才的很,还是说出了本座的行踪。”
葭葭心头一喜。
就在这当儿,却见远远一行修士踏剑而来,人说女修该当坚强不输男修,乍见这一行人,葭葭还是只觉眼眶一热,似有什么喷涌而出一般。
“又来了。”萧白夜冷哼道,“昆仑的人,就似牛皮糖一般当真令人生厌。”
“萧白夜,你在当年本座将小徒交予卫东的传讯之上动了手脚,将小徒骗出昆仑,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葭葭心中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在见到那封传讯之时的怪异之处,记得当时传讯,萧白夜亦在现场,而那份传讯,不过是由其中一些传讯重新拼合出来的而已。
现在才想明白的葭葭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一个耳光,果真是太好骗了,也委实太不聪明了。
“废话少说,要抢人,你们便动手吧!”萧白夜说着,葭葭只见他广袖一拂,眼前一黑,熟悉之感再度袭来,葭葭知晓,这他又将自己拢到袖中了。
虽然眼前不明,但听得师尊熟悉的声音响起,再听得顾朗那一声“布阵”声起,葭葭只觉纵分别不过数年而已,于修士漫长的生命来讲不过沧海一粟,却令她生出了一副恍如隔世之感:师尊,师兄……
而后是灵力相击之声,时不时有兵刃交加之声,葭葭只觉“叮当作响”的声音伴随杀气萦绕四周,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半空之中。此刻,恨不得挣脱了出去,加入那场战局。
这般一想,竟是意念之深,丹田之内,灵气成海,天翻地覆。便是混沌遗世之中的玄灵、小丹如花等人都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
“葭葭,葭葭……”
玄灵亦不曾遇到这等事,慌乱之余,慌忙叫唤着她,但此时的葭葭双目赤红,一念而动,天翻地覆。
“莫乱来!”
往常被他唤上一唤便立即回应他的葭葭,此时却根本未曾理会他分毫,一念而动,往深之执,终成执念,整个人放佛身子一轻,眼前豁然开朗。
“遭了!葭葭!”玄灵复又唤了两声,却始终未听到回应。
“喂,三寸丁,怎么了?”看着那一脸呆像的呆头鹤,和失魂落魄的三寸丁,如花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解。
“一念太深,已成执念。执念成魔,自此,必是心魔。他日她若进阶藏神,必然要历藏神心魔之劫。”玄灵摇头叹道,“出窍进藏神,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见如花一脸茫然的样子,玄灵复又正色道:“方才之事,你们两个莫要告诉她,此事且让老夫来想想办法。“
看着一脸稚嫩的玄灵口中念叨着老夫老夫的,总让如花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此事若在葭葭面前胡说八道,且看老夫如何收拾你。”说这话时,玄灵一脸肃然之色,便是那兀自偷笑的如花都不由心头一惊,讪讪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只轻嗯了两声,算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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