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1 / 1)

这些俄国逃亡的贵族和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虽然带来了不少财富和专业技术人员,曾经因为二月革命爆发而返回俄国的一些知识分子和技术专家,今次也再度逃来了哈尔滨,还带上了他们的亲朋好友。

梁廷栋这样对吴川说道:“…我调查过一些资料,在欧洲战争爆发前,不计算中东路的俄国工人和工程师,我们大约聘请了1500名俄国专家、工程师和技术工人,以帮助我们开展工业基础建设。

但是1914年战争爆发后,到今年1月份为止,不包括滨海省等新收回地区,我国境内已经登记的俄国籍用工已经超过了七万五千人,这还没有包括哪些没有登记的俄国用工,把那些也算上的话,大概要接近10万人了。

至于在我国东北境内居住的俄国籍人士,也从战前的十余万增长到了三十到四十万之间。虽然战争爆发后迁移到我国的俄国籍人士都是有产者或技术人士,这些人的到来对于经济部门和工业部门是有利的。

但同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又是社会主义的反对者,随着十月革命爆发后俄国布尔什维克掌握住了俄国的政权,我国境内的俄国人就出现了两个极端对立的群体,支持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工人及知识分子,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前有产者和技术人士。

这两个群体在十月革命爆发之后就一直在俄国人社区中宣传自己OTg2NTc=的主张,前者一度还招募了不少俄国人返回祖国去保卫革命。布列斯特和约签订的消息传来之后,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俄国人就多了起来,双方之间也从文斗转为了武斗,四月以来就已经爆发了不下三次超过20人规模的街头斗殴。

而布列斯特和约签订之后,英法美日对于反布尔什维克主义群体的支持也转为了明面,现在这些反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群体,开始在哈尔滨建立起了公开的组织机构,并在远东自治领组建了武装训练营。

所以,我认为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不断从俄国逃亡进入我国的流亡者,已经对于东北的社会治安造成了威胁,并日益将哈尔滨变成了一个反共产主义的基地,这对于我国和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都是不利的…”

对于梁廷栋的汇报吴川并不感到意外,把党中央从哈尔滨迁移到长春,本身也是为了远离俄国革命对哈尔滨所造成的影响。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吴川就对着梁廷栋说道:“俄国革命所造成的俄国国内人才及财富外流,对于我国来说正是一个能够加速发展的机会。

是的,我们打开大门吸纳俄国外流的财富和人才的时候,同样会有脏东西跟着跑进来,但是因此而关上大门,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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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关上了大门,那些俄国的反革命分子和畏惧革命的有产者就不跑了吗?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就我国同俄国陆上接壤的漫长边境线,他们不来东北也可能去新疆、蒙古,对于那些地区我们控制力更加弱,那些逃亡的俄国人反而更容易制造事端。

此外,协约国各方也正关注着我们,我们在私下里支持俄国革命,他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因为至少在明面上他们还是能够利用中东铁路对俄国境内的反苏维埃力量以支持的。但是一旦我们主动跳出来支持俄国革命,那么协约国各方就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对东北进行物资封锁,就算是美国人也不能理解我们支持俄国革命的行动的。

由此可见,关上大门拒绝俄国流亡者进入中国,这一举动的后果其实是不可测的,对于我们正在进行的国内建设也无多大好处。

在欧洲战争爆发之前,我们从德国、美国、俄国引入的技术专家和熟练工人还不到五千人,那个时候东北工业建设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这些外国专家和熟练技工手中。

但是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从德奥战俘中江浙湖汉北吸收了3万多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又从俄国的逃亡者中吸纳了7万多人,再加上前往美国培训归来的青年工程师和工人,至少我们已经把核心技术中外国专家掌握的部分降低到了40%。

如果没有德奥战俘及俄国逃亡者的帮助,我们是不可能这么快掌握这些工业技术的,我们等于用了5年的时间就走完了日本人15-20年才掌握的工业发展道路。但是在美国加入这场战争之后,这场战争距离结束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德国和奥匈战俘在战后必然是要离开的,但是我们自己培训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未必能够填补的上这个空缺。这样一来,从俄国逃亡者中挑选出有用的人才就变得十分之必要了。

虽然俄罗斯帝国同欧洲其他列强相比,至少在工业发展上落后了20年,但是相比起我们的底子来说还是好的太多。俄国过去50年来积攒下的这点工业人才,大多都在有产者当中。

斯托雷平改革之所以能够有所成就,并不是因为此人的能力有多么的强悍,而是俄国的社会生产力确实已经达到了,需要对社会生产关系进行变革的时候。

即便没有这场欧洲战争,俄国也是要爆发一场革命的,不过那将是一场类似于法国大革命的资产阶级大革命。但是因为这场战争的关系,俄国的贵族地主和资产阶级的力量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才会让俄国布尔什维克抓到了革命的领导权,将这场资产阶级大革命直接推动到了无产阶级的革命进程。

俄国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之所以如此坚定地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不是因为布尔什维主义对待有产者过于残暴了,而是俄国的资本主义还没有盛开就被布尔什维克给砍断了。他们并不认为资本主义在俄国是行不通的,而是认为布尔什维克阻碍了俄国走向资本主义的道路。

在这样的状况下,俄国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是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对于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反扑,也就在所必然。但是对于我国来说,他们之中的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却是一剂补药。

因为他们的种族和文化决定了,他们在我国只能成为少数派,就如同犹太人在欧洲各国的地位一般。我国的反动分子不可能同他们联合,我国的民众也很难接受这样一群外国人主导我国的政治,因此他们最多也就是在我国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从而给自己换得一个较好的生活环境。

而他们同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又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获得来自布尔什维克政权的支持,也就是说我们不必担心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通过他们在我国制造什么麻烦。所以,他们将会是接替德奥战俘,为我们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的可用之才。

当然,我们要用好他们的有益之处,但也要限制他们的有害之处。比如,对于那些顽固守旧且没有才能的反动分子,我们还是应当限制其在我国的停留时间的,或是干脆将这些人驱逐到远东自治领那边。

而对于那些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但是又有才能的人,我们应当尽然的把这些人和他们的同胞分离,从而帮助他们制造一个远离政治的环境。

对于那些已经厌恶政治,只想着尽快安定下来的流亡者,我们只需要登记他们的能力,然后将他们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去就好…”

梁廷栋沉默了数秒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吴川问道:“我们难道不应该和俄国的无产阶级一起消灭他们吗?把他们留在国内,恐怕日后还是会成为问题的。”

吴川想了想方才认真的回答他,“严格的来说,我们应当消灭的是剥削阶级和剥削思想,而不是对人进行物理消灭。

当然,在某些时候,不从肉体上消灭反动分子,我们就无法推动革命前进,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行使武力。正所谓: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么。

但是我们在动用武力时应当明白,消灭反动分子的肉体不是我们的目的,消灭反动分子的思想才是我们的目的。

对于无产阶级来说,当这些俄国的有产者放弃了国内的土地和生产资料离开俄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从自己原本的阶级脱离出来了。也许他们中有些人并不甘心失去在国内的一切,还试图纠集其一支反动力量打回国去。

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破坏他们的行动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人则应当尽可能的利用起来。科学家是有阶级立场的,但是科学并无阶级立场,我们需要的只是他们的才能而已。

假如我国的无产阶级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自己的人才,那么我们自然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但事实是,培养出一个高中生至少要9年,培养出一个大学生至少要13-15年,而中华民国建立还不到6年。

关内且不说,哪怕是我们倾注了大量资金和人力的东三省,我们也才刚刚完成覆盖92%人口的五年制义务小学教育,才刚刚在几个大城市推行七年制义务教育。我们去年的高中和中专入学人数才19万人,大学入学人数刚到万人,这是东三省、热河、内外蒙古和山东地区的总和。

如果我们要等待自己培养的人才来发展工业建设,那么我们至少要到10年之后才能撑的起当前的东北建设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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