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一直渴望的,就是在最上级的圣事里,由神祇亲自赋予黄金蜜酒,从此改变凡人不断劣化的肉身,成为青春永驻的不老雌蜂,就如同蜂巢的蜂后能够在长达十数年的时间里,仿佛进入了时间的真空之中一样,只要它体内一生一次的交|配储存的精|子没有用完,就将一直远离衰老的威胁。
然而无论她表现得多么优异,却依旧不会被选中,于是她只得求助外来者。
与此同时,埃德温听到她讲述的更多细节,内心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固定的“人”的数量、超出这个数字后诞生的婴儿的怪异形态、被某种仪式改变的那些少女……
这个村子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谜底就连全知全能的慈父都看不透,更别说是他自己了。与古神有关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不可知的迷雾,按照末日之钟的设想,此处应该隐藏着一个蛮荒原始的信仰,其源头很可能追溯到一个强大的眷族,或者具有眷族血脉的超凡生物。与教廷的发现-消灭-掩盖不同,末日之钟对待这类线索像是发现一株可以结出金苹果的宝树幼苗,他们会观察、记录,必要的情况下也会遮掩这些异常引发的舆论,避免惊动更多超凡者。他们像一位耐心的农夫一样等待它缓慢成长,从这个过程中汲取超凡知识,然后在最后阶段将果实摘取。
这一残酷的过程经常持续数年或者几十年,不过末日之钟并不缺乏耐心,在守护果实成长的阶段,有时、并且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引起悲剧的发生,无数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可怕存在攫取,丧失理智、生命甚至整个家庭,然而末日之钟只会冷眼旁观,即使出手干涉也不过把他们的非正常死亡掩饰成合乎常理的模样,躲避来自官方超凡者的视线。
直到最后引起事件的异常生物成长为合适的样本,他们就立刻将之捕获,封印囚禁起来用以研究,只在当地留下一则流传多年的恐怖传说,或者连这一点点最后的余韵都被掩饰得干干净净。
包括埃德温在内的所有末日之钟成员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罪恶感,在追求真理和升扬的道路上,必然要付出代价,而愚昧的沉睡众生就是代价的一部分。他们并不认为世界上大多数灵智未开的普通人是他们的同类,超凡力量赋予他们一种异乡人的孤独感,除了成员以外的其他人,就算同为人类,即便有亲缘关系,不过是和他们同样被关在这个牢笼里的陌生过客罢了。
正因为如此,末日之钟本质上属于一个精英秘密组织,不存在什么外围成员,整体人数也不多,而且被分散到了很多地方,探寻、观察各地的超凡现象。一般来说,除非必要情况需要多人合作,此外他们总是单独行动。
所以理所当然,这次来到这个村子的也只有埃德温一个人,为了隐藏踪迹,他甚至没有乘坐邮车,而是对照地图一人骑马来到村子附近,平时就住在森林深处的帐篷营地,在向赛琳娜安排好一切后,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原本是这样没错,根据前期了解到的情况,末日之钟也为赛琳娜提供了用古代圣徒手臂骨为原材料、由掌握贤者之石正确炼制方式的炼金术大师制作的“希律王之水”,就算稍微强一些的眷族,被这种可怕的药剂侵蚀,也会被重创甚至杀死。
这应当是万无一失的考量,但如今埃德温不禁重新考虑,他们一开始的打算究竟是不是过于轻率……
由于之前一段时间,赛琳娜背叛了组织,他们得到的信息并不那么全面,如果真如她所说,幼时曾目击已经怪物化的婴儿,那么这座村子的异常根源的显化层级无疑将比估计的程度高得多。
古神和眷族皆是自上而下来到这个世界,在降临之初,眷族仅以虚体方式存在,影响也仅限于精神,如果什么时候它可以改变物质,那么证明它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相当的规律。此外,部分眷族还肩负着为古神传播子嗣的责任,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古神分裂的卵、孢子或是胚芽,这个村子既然已经有了怪物胎儿的降生,那么他面对的有可能不仅仅是眷族,更有可能还将是一个正在孕育……甚至已经降生的古神之子!
即使是埃德温这样冷漠的人,想起这个可能也不禁口干舌燥起来。
他不会忘记,慈父之所以能够延续他数百年的生命,带领末日之钟的成员与世界各国的教廷抗衡下去,靠的不仅仅是他闪耀着智慧之光的头脑,他那具得自一位完整降临的古神之子的躯壳更是他一切力量和才智的基石。
即使灵魂已经消散,但流淌着古神血脉的肉|体依然残存着难以被这个世界理解的伟大能力。
与慈父同时代、曾经与他分庭抗礼的“命运”早已入土,不知道哪个棺材中朽烂成了臭不可闻的污泥,然而慈父依然还活着,古神子嗣的躯壳不但中和了他强大超凡血脉带来的副作用,更让他得到了永生——理智思想不受污染,独立自主而不是成为古神奴仆的真正永生。
在这个囚笼般的世界,这也许是跃出深渊,到达彼岸,拥抱永恒自由的唯一仅有方式。
然而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即使是慈父,至今仍饱受病痛的折磨,他身体上总是长出黑色剧毒的血泡脓疮,它们像葡萄一样圆润多汁,然而破裂的时候却比肿胀的腐尸还要恶臭,发作起来更是深入灵魂般的疼痛,以至于慈父经常闭门不见人,以免他兽性的嚎叫影响其他成员脆弱的心智。
这并非是古神子嗣本身的原因,而是杀死它的利刃留下的伤痕,那是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创口,慈父继承了了这具身体,也将继承创伤带来的阵痛。
即使那只是残存的幻影,比起神子遭受的致命一击,不过是轻微余震罢了。
也只有如此磅礴的力量,才能真正杀死完全降临的神子,其他凡人的方式都无法做到,就算“希律王之水”也同样。然而那种力量已是超出人类能达到的极限,据慈父所说,那是世界法则的力量,不会被任何人掌握。
在谈及这个话题时,慈父曾形象地比喻:伦敦的乌鸦在与人类共存的长久岁月中,发现了很多巧妙的借力方式,它们会偷来胡桃、榛子等坚果,扔到马路上,等待运送货物的马车经过,将硬木般的坚果壳碾碎,再捡拾里面的果仁。
以人类渺小的力量,也许不能杀死神子,但他们可以选择巧妙地设计,让世界法则的力量化为滚滚而来的车轮,只要把它放置在车轮的必经之路上,就可以等待它被碾碎,接收剩下的成果了。
如果他现在面对的真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么目前的布局显然是行不通的。对于疑似古神之子的超凡事件,末日之钟也是采取谨慎的态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机会再小,埃德温也不敢赌,如果贸然行事,惊动了教廷,让他们彻底抹消了珍贵的神子,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一去不复还。毕竟在引动世界法则的方式上,教廷比末日之钟更加熟练,即使慈父的神躯也不过是抢夺自教廷的战利品——后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大到使得那一代“命运”陨落,才将一场巨大的危机化解消弭,最终不过成就了慈父的伟业。
然而终究还是太仓促了,谁也没想到那一代“命运”如此果决地献出生命,让慈父的设计未能完美实现,这一次可不能重蹈覆辙,他必须小心行事,不可任意妄为,挥霍来之不易的好运气,成为组织的罪人。
埃德温也曾想过把这个机会据为己有,不过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他对于慈父有着非同一般的信赖和尊敬,相信只要自己具备这个资质,慈父一定会考虑由他驾驭这股力量。埃德温深知慈父已经孤独太久,想要更多人站到和他同样高度、共同在这个创世者的黑暗小屋互相扶持走下去的愿望,慈父只会比任何人都强烈。
在此之前,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吧?
“教堂的记录册,你真的没办法誊写一份?”埃德温再一次问。
“你除了得寸进尺、向我提出一大堆不可能实现的要求外,还能为我现在的处境提供些什么真正的帮助吗?”赛琳娜大声抱怨,“你都不知道,即使今天的见面我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就在上次我们碰头的短短不到一小时,当我回家时,我就发现很多地方都不对劲!我的谷仓被人翻动的一团乱,更可怕的是我家有被人潜入过的迹象,我在卧室门后特意夹了一根小树枝,结果它断了,证明有人在我离开的期间进去过,辛亏那人似乎没有抓到我的把柄,否则我现在早该躺在坟墓里了,又哪有命来见你?
这种种迹象说明村里有人在怀疑我,而此刻自称是我伙伴的你不但不会向我伸出援手,反而只会压榨我最后一点价值?!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不可能!”
看来发现自己家里被人动过的迹象让赛琳娜精神紧绷了几天,现在几乎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埃德温不想和一个无知的村妇吵架,他明白自己没办法再从她那得到什么,于是只好靠自己了。
此行前慈父叮嘱他的话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埃德温,在事成之前,不要贸然踏入村子,我能看到,那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我明白。但是,尊敬的慈父,巨大的危险意味着巨大的机遇,时间太紧迫了,它可能带来的回报过于丰厚,我们无法拒绝,相信您一定能理解我的选择。
埃德温闭目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踏出那一步。
“那个教堂……什么时候进入、走哪条路线比较安全?”
“你疯了?你这样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踏入村子,一定会引起她们高度警惕的!”
“你只要回答我就行了,这是我帮助你的方式,我是你的伙伴,怎么能让你独自冒险呢?”埃德温露出友善的神情,循循善诱。
“……呃,好吧,这里是湖,这个地方有一片林地,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最好走这里……”赛琳娜拿起帐篷边的小刀,削掉一块树皮,在上面刻画着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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