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算账(1 / 1)

周自珩走之前还是把自己房子的钥匙卡给了夏习清。

一个人嘴上说不出任何合适的给钥匙的理由,另一个也说不出任何合适的收钥匙的理由,但夏习清还是莫名其妙地拿了。

夏习清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这么大,大得空荡荡的,明明自己家也这么大。他坐在周自珩家的黑色沙发上,老老实实把周自珩分出来的药都一一吃了,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原因,他竟然又困了,浑身犯懒,懒得跑回去,又在周自珩的卧室里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夏习清原本准备直接回去,想到周自珩的嘱咐,还是认真吃了早饭和水果,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体恢复不少,看来周自珩的药还是管用的。

只不过……夏习清别着身子看镜子里的自己,后背上的一连串吻痕他根本够不着啊,怎么上药。

正想给周自珩发微信吐槽这件事,才想起来这家伙现在被关了禁闭。

没劲。

周自珩一走,就跟抽了他的筋似的,干什么都没劲。

现在只有打击报复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阮晓打电话过来,夏习清虽然有点奇怪,但也能猜到阮晓找他的意图,那天阮晓一出现在晚宴上他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毕竟这个圈子里姓阮的大佬也只有一个。

“习清,听说魏旻被自珩打进医院了?”

夏习清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的扣子。

“魏家人现在想闹事,毕竟周自珩是公众人物,他们可以抓住这个把柄,虽然周家势力大,但是他们想翻点浪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现在的网友听着点儿风吹草动就想吃瓜。”阮晓那边似乎也在走路,一边还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客气地应了一声,“而且现在钟家和魏家有一个项目要共同开发,他们现在等于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什么项目?”夏习清一直把扣子扣到最顶,即便这样也遮不住侧颈上的吻痕。

“一个商业城的开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是我家的业务范围。”阮晓叹了口气,“要是这会儿有一个可以顶掉魏家的房地产公司就好了,最好是财大气粗的那种,砸钱把他弄下来,钟家老大不会跟钱过不去。”

这话刚说完,夏习清就轻笑一声。阮晓还有些莫名,正要问他笑什么,就听见夏习清淡淡开口,“有啊,正好有一个房地产开发的企业。”

“什么?”阮晓不明所以,难不成夏习清想找周自珩的哥哥?可周自璟不是搞金融的吗。

“寰亚。”

阮晓一惊。寰亚?“寰亚的老板不是夏昀凯……夏?你是夏昀凯的……”

“对。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他的儿子,也是目前为止除他以外,寰亚最大的股东。”

阮晓半天说不出话,虽然她平时也觉得夏习清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太缺钱的样子,可他太低调,从来不会谈及自己的家庭,加上身上这股艺术家的气质,根本不会让人产生他居然是二代的想法。

“我以为你就是中产家庭出身的……这么一想你和夏叔叔还挺像……”

夏习清皱了皱眉,“别,我和他一点也不像。我学艺术让他觉得不争气,所以对外他也从来不说我是他儿子,圈子里的人见过的也只有他的小儿子而已。”

阮晓叹了口气,这种家庭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她见得不必夏习清少,不管怎么说,现在夏习清撂了底牌,那这魏旻基本死得透透的了,“天,魏旻要是知道他给夏昀凯的儿子下了药,估计能吓哭。这个项目虽然明面上都认定是钟魏两家合作了,但我这边听说还是要招标的,你们到时候插一脚,我这边再敲敲边鼓,钟家肯定第一个丢掉魏旻这枚弃子。”

阮晓分析得很到位,句句都说到了他心里。夏习清改了主意,准备先去一趟从没去过的公司,把这件事交代好。

这还是他回国后头一次去公司,尽管他一向不屑于被人冠以[夏昀凯的儿子]这样的称呼,但这种从小到大没有尽到任何一点父亲责任的人,不拿来利用一下,简直说不过去。

夏习清原本想开车库里最骚的一辆黄色超跑,可后来想了想,毕竟现在也算是小半个公众人物,后续还得跟周自珩一块儿拍戏,这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省则省。

寰亚的大楼离他家也没有多远,从夏习清家的落地窗望过去,最高的那一栋就是。他难得地戴了副黑色墨镜,穿得要多二代就有多二代,车钥匙往门口接待怀里一扔,手插口袋进了公司大门,直奔前台最漂亮的那一位。

“您好,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前台小姐笑得一脸亲切,可看他的眼神有种分辨的意思,八成隐隐约约认出来了。

“我找夏昀凯。”

“夏……”前台小姐听见公司老板的名字吓得噤声,“那个……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夏习清的手指轻轻弹着大理石台面,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前台小姐脸上露出抱歉的笑,“那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非常忙,需要预约才能安排会面。”她拿出一个备忘录,还有一支钢笔,双手递给夏习清,“不然这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先关事宜,我们会替您传达,或者在董事长新的行程安排出来的时候通知您。”

“是吗?”夏习清轻笑一声,转了转手里的笔,“他当初生我的时候,也没跟我预约啊。”

说完夏习清把墨镜往额头上一推,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拿着笔在备忘录上点了点,像是在试墨,见前台愣在那不知所措,他用下巴点了点她手边的内线电话,“你现在告他一声吧,说他儿子来给他找麻烦了。”

前台小姐吓得连连点头,拨了个电话,一面应声一边用眼睛瞄着低着头握笔的夏习清。电话里那头的董事长助理一开始也以为是胡闹,还呵斥了她一顿,可前台小姐还是描述了一下夏习清的样子,那头才沉默了几秒。

“你请他上来。”

挂掉电话,前台小姐舒了口气。

“那个……夏、夏先生,董事长请您直接去28层,电梯门口有人接待您。”

夏习清朝她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戴上了墨镜。抬了脚正要走,又折返回来,一副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对了,你工作挺尽职,值得表扬。不过……”他把墨镜重新戴好,压低声音,“千万别在微博上说你看到了夏习清,这是贿赂。”他笑着撕下备忘录的那一页,食指压着推到了前台小姐的面前。

“说好咯。”

说完,夏习清离开前台,径直走到拐角电梯。

前台小姐翻过那页备忘录,上面竟然画着一个装束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很可爱的漫画速写。

原来真的是网上的那个画家小哥哥!他居然是董事长的儿子!

前台小姐姐激动地捏着小纸片,发了一上午的呆,无心工作。

夏习清一路坐上了顶层,刚出电梯门就看见一个恭恭敬敬冷着脸的高个儿女人,“夏少,我是董事长助理Angelica,这边请。”

懒得多说话,夏习清跟着走到了夏昀凯办公室,Angelica推开门,报告了一声,夏习清就走进去了。夏昀凯正面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站着,听见动静转过身,对夏习清热切地笑了一下,笑得他难受。

“废话我就不说了,我跟你之间也没必要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夏习清一身痞气,直截了当坐上夏昀凯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两只脚叠着搭在他的桌上,“我要寰亚参与钟魏两家合作的项目里。”

夏昀凯眉头皱起,“钟池的项目?”

“没错。”夏习清摘下眼镜在手指上转了转,仰着脸冲站在左侧的夏昀凯笑了笑,“也不对,我不是要寰亚参与,我是要寰亚直接踢掉魏旻的团队,取而代之。”

听到夏习清说出魏旻的名字,夏昀凯走到了他对面坐下,“前两天周家老二打人的事,跟你有关系?你要帮他出头?”

夏习清转墨镜的手指停了一下,冷笑出声,“事实上,是他为了帮我出头,才把魏旻那个狗东西打进了医院。”他环视了一下这个偌大无比的办公室,“你每天坐在这么漂亮的办公室里,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差点被人下药强·奸吧。”

看到夏昀凯脸色一变,夏习清又笑了笑,“别紧张,是强·奸未遂,我还不至于给你丢这么大人。周家小少爷给我出了头,我心里挺感激的。不过呢……”他的手指摆弄着墨镜上镶钻的镜腿,“对付这种贱骨头,光是打一顿怎么够?”

夏昀凯沉默了一会儿,“关于这个项目,我会找人了解……”

“你以为我来这儿是跟你商量的?”夏习清的语气一瞬间变冷,起身,手按在桌面上,“你欠我这么多,现在给你机会补偿我……”他勾起嘴角,那双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又冷又迷人,“爸,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见到夏昀凯脸上的神情从惊讶转变成妥协,夏习清这才笑出来,他的眼睛瞟到夏昀凯办公桌后头成打的高尔夫球杆,啧了一声。

“要我说,周自珩真是太没有经验,拳头揍人怎么行,把自己也搞得一身伤,换做是我。”夏习清的眼神落回到夏昀凯身上,“当然是用高尔夫球杆了,照着脑袋一杆子敲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夏昀凯的眼神闪烁得太明显,夏习清只觉得一石二鸟,心里痛快,临走前夏昀凯把项目组经理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他。

魏旻的公司是他爸魏成的子公司,对外借的都是他爸的东风。可就是拿这个总公司跟寰亚比都不是一个等级,更不用说魏旻的草台班子了,钟池最是精明,这会儿寰亚抛出橄榄枝,他还不乐呵呵地抛了魏旻这步烂棋。

第三天的时候,夏习清盯着钟家代表和寰亚签完约,直接坐着夏昀凯助理的车去了魏旻养伤的私人医院,这间医院只接待高规格的客户,说白了也就是各种关系户背景户。

说来也是巧,这家医院还有寰亚的投资,大堂负责人虽然不知道夏习清的身份,可一见到Angelica就恭恭敬敬。

“我们想见一下魏少,请问他现在在哪个病房?”

经理连连点头,笑脸盈盈,“我这就带二位去。”他的余光扫了几眼Angelica身后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着黑墨镜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菊花的年轻男人,总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就是这儿了。”他将两人领到了豪华病房套间的门口,“我给您二位传个信儿?”

“不用了。”Angelica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吴经理,我正好来这边跟您谈一下后续投资的事,我们借一步说话。”

董事长助理都这么说了,经理怎么敢推脱,他应着声儿,眼看着那个捧花的小公子推开病房门走进去,一转眼又合上门。

跟着Angelica走出VIP区,他才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个小公子手里捧着的花哪里像是探望病人的啊,一水儿开得贼好的白菊花,说是参加葬礼还差不多。

惹不起夏家的金主爸爸,经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只能让魏家小少爷自求多福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去病房的时候,魏旻正躺床上看着电影,优哉游哉,听见声响还吆五喝六的,“哎,你个护工怎么出去这么久,滚过来给我把床调高点儿,没看见少爷我看电影呢嘛,傻逼一个,不会干活就给我滚。”

夏习清一句话也没说,步伐沉稳地走过套间的外室,来到了魏旻的床边,这个眼高于顶的狗东西压根儿连看都没看来者。夏习清轻手轻脚摘下墨镜挂在胸前,伸手调整了一下他的病床床榻。

“这样可以了吗?”

“高了点儿……”魏旻忽然发觉声音不对,可受了伤脑袋被固定着,他也只能撇着一双眼极力去看,夏习清将手里的白菊花搁在桌上,很是体贴地凑到了他的跟前,掐住了他的下巴,“看清了吗?好看吗?”

“夏、夏夏夏习清?!”魏旻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说话都打哆嗦,“你、你怎么可能来这儿!”

“诶?不好看吗?”夏习清眼角微挑,笑得柔软,“魏少不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吗?”

他的手松开,眼睛瞟到床头柜上的一把水果刀,“我这来一趟,也没给魏少带个果篮,这样吧,我亲手给您削个苹果。”

说着他便挑了个最红的苹果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削着,长长的果皮堆积起来,落到白色的被子上。一面削,那双漂亮眼睛一面从头到脚扫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魏旻,只见他胳膊也断了,腿也吊着,一张脸鼻青脸肿看得人反胃,“啧,周自珩下手也太狠了吧,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明明在我面前又乖又奶,听话得很。”

“你……你们俩果然有一腿!”魏旻又气又怕,“是不是他放你进来的!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对我做出什么事,我一定会搞周自珩,我去找记者,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一直连着的果皮忽然断了,夏习清的眉头眉头皱起来,露出相当不满的表情,“你试试?”

他的气场一下子就震住了魏旻。虽然怕,但魏旻心想自己在北京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周家势力大,那还能弄死他不成?这个夏习清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破画画的居然敢这么嚣张。

“我不光试,我说要他身败名裂就是身败名裂!什么狗屁完美人设,我非他妈撕了……啊!”

惨叫声代替魏旻的狠话。他吓得瞳孔都扩散开,浑身发抖看着夏习清握住水果刀的手。

“你、你……”

被子上开始浸出血,夏习清利落地拔起刀,用那张纯真无比的脸看着吓到说不出话的魏旻,慢条斯理地笑着开口。

“你说你怎么这么有眼光,晚宴上百来号人,偏偏想操夏昀凯的儿子?”

“夏……夏昀凯?”魏旻惊得都忘了疼,“怎么可能……你是……”

夏习清隔着被子用力按了一下那团血痕,疼得魏旻叫个不停。

“我是学画画的,还算了解人体,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温柔,只捅你的大腿根了。”夏习清将带血的水果刀扔到桌面上,当的一声脆响。他站起来,抽出胸口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你要是还妄想对付周自珩,”夏习清弯下腰,拍了拍魏旻那张令人恶心的脸,笑得狠毒又漂亮,“不管是你的项目,你的钱,还是你下边那玩意儿……”

“我都会让它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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