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天禄默默注视着流光散去,心中感叹。
希望这些遇害女子下辈子能生活美满,不再遭受残忍伤害。
嗡——
怀内玉坠似有异动,同时游离飘散在四周的灰气随之团团聚拢,汇入其中。
“前辈。”华舒雅杵剑缓缓走来,神色复杂:“那恶鬼已被诛杀?”
林天禄小心确认了一遍四周:“灰飞烟灭。”
华舒雅松了口气。
但她很快愧疚地垂眸低首:“望前辈原谅,明明得了诸多指点教导,如今却依旧无法将这妖鬼击杀,反而还需前辈特意救援,实在愧对栽培。”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不必妄自菲薄。”林天禄温和笑道:“如今平安无事就好。”
华舒雅微抿粉唇,心头百感交集。
若非前辈到来及时,或许她早已落得同样的悲惨下场...这般,又欠了份难以还清的恩情。
“只是以后再去追捕什么盗贼之流,可得多加小心注意。切莫再落入这围剿陷阱。”林天禄叮嘱了一声。
“晚辈铭记在心!”华舒雅收起长剑,郑重颔首。
两人匆匆交流几句,目光很快转投到瘫坐在地的黑发少女身上。
如今这少女正瞪大着双眸,呆呆地看着林天禄,眼神似是震撼茫然。
“姑娘,身体是否无碍?”林天禄走上前正欲询问。
“我...”
黑发少女微微张唇,轻颤低吟,却是神色恍惚地垂下眼眸,身形摇晃。
林天禄连忙伸手扶住,这才发现这少女已然昏迷。
“前辈,这小姑娘她...”
“之前受阴气控制许久,身体还是虚弱了些,但好歹保住一条命。”林天禄将这少女小心抱起,回头看了眼李府宅院:
“此事终究告一段落。”
半个时辰后。
官府人手已然接管了这出事的李府,原本森然幽暗的府邸如今已是灯火通明,不时有衙役走动。
“李府终究还是出了事啊。”
唐海丰闻讯匆匆赶到李府门前,望着一具具被盖上白布从院内抬出来的尸体,眉宇间浮现几分惆怅。
“县令大人。”
一旁的衙役躬身道:“这李府共五十一口人,其中李裕妻妾、看门家仆全都死去多日。至于府上其他人,皆是浑身冰凉、意识不清,一些男丁仿佛精力被采补掏空,从大梦中惊醒后,就连脚步都站不稳当。”
“可否询问过他们这段时日的遭遇经历?”
“这些人提起此事,皆讳莫如深、神色尴尬。我们旁敲侧击了一番,似乎与那李府的萧氏有些关系。”
衙役沉声道:“我们有意提及那萧氏已死消息,那些男丁脸上具露出惊惧、却又叹息不舍的古怪神色,属下猜测其中或有通奸私情。”
唐海丰眉头微皱:“那李裕又如何?”
“李员外他大约已死了两日左右。屋内狼藉一片,似被榨干脱阳而死,死状...”这年轻衙役略作犹豫:“甚是凄惨。”
唐海丰闻言摇了摇头。
这等惨剧,怕是不能随意传播出去了。
“我来的匆忙,还不知是哪位高人将这李府中的鬼魂诛灭?”
“是林夫子与华姑娘。”
“果然是他。”唐海丰脸色略微肃起,下意识整了整衣襟:“不知林夫子如今身在何处?”
“在我们人手赶到后,那两位便已不声不响离开。不过林夫子当时怀中还抱着位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可能是送去医馆找大夫疗伤。”
“你们难道不曾挽留帮忙?”
年轻衙役惶恐道:“那林夫子宅心仁厚,说不愿打扰我们办案清查,让我们只管认真纠察寻踪即可。其笑容温润亲善,态度谦和,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劝留。等回过神来,那两位已是悄然离开。”
唐海丰负手沉吟,不禁暗暗感叹:“这林夫子不求利禄,竟不贪丝毫功劳,甚至还关切于汝等,无愧是那仙神般的人,如此大善实乃长岭之幸事。”
这年轻衙役闻言,脸上浮现几分赞同之色。
双方不过几番交流,但那林夫子给他的感觉却如春风拂面,甚是温雅。心中这才明白,为何街坊中总流传诸多称赞之言,这般高洁品行,当真无愧于夫子之名。
“你明早去命吏员准备些银两,送至林夫子府上,就说是县衙感激...”唐海丰略作思索,很快转口道:“不,就当是县民感激,特赠华姑娘这些时日来的不辞辛劳,除害惩恶有功,略尽我们县衙与县民们的绵薄之礼。”
“是!”
望着衙役匆忙离去,唐海丰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冷汗。
“见不得林夫子,当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叹。”
回想前些日在林宅门前的遭遇,他终究提不起再上门拜访的勇气。
天色已至深夜。
李府变故终究未曾传开,县内各地具是寂静无声。
而林天禄一行已是求医归来。
这黑发少女虽并无明显伤势,但其身份不明,在县内举目无亲,如今只能暂时将其带回家中修养。
华舒雅将黑发少女小心安置躺下,盖好薄被,这才悄然从屋中退出。
“这小姑娘的来历,倒是耐人寻味。”
正候在屋外的林天禄轻笑道:“穿着光鲜亮丽,却又并非长岭县人士,莫不是哪家大户的掌上千金,私自外出游玩?”
“此女武功了得,怕是身份不低。”华舒雅摇了摇头:“以那女鬼当时所说,是在街上偶然遇见。”
“确实倒霉了些,竟碰上这等糟心事。”
林天禄失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转至少女身上。
“华姑娘,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刚才你身陷险境、想必费了不少精力。”
“嗯...”
华舒雅轻轻应声。
但她转身之际却蓦然步履踉跄,扶额呻吟。
林天禄面色微变,连忙搀扶:“华姑娘?!”
“前辈...我...稍微有点困...”
幽幽低吟,华舒雅带着疲惫倦容靠在他的肩头,不过几息便很快睡去。
林天禄微愣片刻,但随即便反应过来...
近些时日,这丫头确实起早贪黑地在长岭县内外到处奔波,又接连与与人搏斗、与鬼魂相杀,哪怕武者之身也绝非体力无穷无尽,终有疲惫之时。
看着怀里悠悠沉睡的美丽少女,林天禄略作沉吟,很快将其轻轻抱起,送回隔壁房内躺下休息。
如今事件了结,想必也能好好休养一阵子。
叩叩叩——
但他刚从屋内退出,院外敲门声却突兀响起。
林天禄轻咦一声,连忙来到院前将大门打开。
“林先生!”
急切声音蓦然响起。
一抹雪白秀发轻柔飘荡,裙角随倩影飞扬。
林天禄才刚看清人影,程忆诗便满脸担忧地扑至怀中:“刚妾身从车夫口中得知李府生事,而林先生又被卷入其中,是否有哪里受伤?!”
“程姑娘冷静一些。”
林天禄讪笑道:“那李府不过是鬼魂作祟,程姑娘应该知道在下对付阴邪之物有些本领。又岂会受伤出事。”
“当真?”
程忆诗连忙打量了他的全身。
待确认无误后,这才抚胸长叹一声:“幸好无事。”
林天禄失笑一声,拱手道:“程姑娘此行,应该不只是为了瞧个平安吧?”
“妾身本是想上门叨扰请教,但途中听闻消息,这才一时失态。”程忆诗俏脸微红,稍稍后退两步欠身行礼:“还望先生谅解。”
“姑娘如此担心在下安危,又岂会...嗯?”
林天禄话语蓦然顿住,瞳孔一缩。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程忆诗身旁赫然还有一大麻袋的——
刀枪斧钺?!
这些冰冷兵器在月色映照下寒光流转,一时极为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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