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动,传出些许声响,与官道两侧的鸟啼虫鸣轻轻呼应。
望着车厢外湛蓝透彻的天空,茅若雨面色出神。
不过短短几日,竟这般惊心动魄。如果算上在梦境中经历的半年,或许更为久远。
即便诸事已静,正在回乡途中,她仍不由得心生忐忑。
——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华、程二位姑娘。
本想撮合她们二人与林先生结为连理,但未曾想自己竟沦陷其中,这当真是...
“若雨可是心中难安?”
随着流光闪烁,云玥曼妙的身影很快显现,带着温柔笑意入座身侧。
茅若雨美眸闪烁,低声道:“程姑娘若问起此事,总归倍感愧疚。”
“情感之事,我给不了什么指点。”
云玥抚了抚她的秀发:“不过以你们二人关系,其实不必太过紧张。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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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林天禄探头进车厢内,干笑道:“此事由我去向程姑娘说明白,夫人无需忧心。”
“你瞧。”
云玥笑吟吟地将茅若雨揽入怀中:“你如今有情郎悉心呵护,哪里还需担忧?天禄他已算负责之人,自当安心便是。”
茅若雨娇颜微红,羞涩浅声:“只是不想给先生添麻烦,这些事总归由奴家来处理更为...”
“傻丫头,连娶妻纳妾之事都由你帮忙,岂不是太过宠溺?”
云玥掩唇扑哧一笑,美眸中似荡漾柔意。
眼波流转间,盈盈水眸很快望向林天禄,温柔道:“不妨,让我和若雨一同去跟程姑丫头说叨说叨?”
林天禄哭笑不得道:“云姑娘这是要跟夫人一起将我惯坏?”
云玥笑意暧昧,语气慵懒道:“我若能占据一席之地,怕是早已欢喜万分。巴不得让你陷入温柔乡中,再也不肯离家出门。每日就由我给你喂饭洗漱,跟若雨一起与你相拥,一同品味良辰美景,尽享风花雪月。”
林天禄嘴角一抖。
这狐狸,莫不是传说中的废人制造机。
似瞧见他脸上的微妙之色,云玥这才温和笑道:“安心,我只是担心若雨她嘴巴不利索,被程丫头呛的说不出话。
顺道能与程丫头她在现世相见结识,我心中也颇感欣喜。”
林天禄哑然失笑:“兴许,她们与我一样,早在梦境中与你相识?”
云玥神色微怔,旋即柳眉皱起。
倒有几分可能?
“好了,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理,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林天禄顺手从身旁的行李中翻找一阵,笑着取出了一副棋盘:“两位姑娘若悠闲到胡思乱想,不妨相互下下棋?”
茅若雨美眸轻眨,又瞧了瞧身旁的狐美人。
“我自然无妨。”
云玥接过棋盘棋盒,摩挲着盒中黑子,媚眼眯起:“但我要是赢了若雨,可否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好啊!”林天禄笑得很开心。
这几天都没闲工夫入座下棋,总归有些手痒。
一旁的茅若雨抿起朱唇,强忍住丝丝笑意。
——云姐姐这可得吃点苦头了。
长岭县内。
随夕阳渐落,丝丝秋风拂过。
而在林宅院内,正有两道倩影执剑对峙,一言不发地相互凝视。
华舒雅穿着轻便的齐胸襦裙,勾勒玲珑身段,盘发垂肩,持剑身姿颇有几分艳丽媚意。
而与之相对的莫段嫣则衣裙飘飘、灵气十足,那稚气未脱的脸蛋却无比严肃。
随脚步轻轻挪动,握于腰侧的长剑也抬升至胸际,剑刃在晚霞映照下闪烁寒芒。
“......”
树叶飘零,刹那间身姿一动。
两人身影蓦然交错,荡开浅浅剑鸣。
执剑回身,攻防互峙,一时间叮叮当当声不断响起,双剑碰撞间不断溅出点点火星。
一刺、一挑、一斩、一扫——
行云流水般的剑法逐一施展,两抹倩影在庭院内腾挪出绚烂流光,充斥凛冽锋芒之际,又带着几分艳丽夺目的别样美感,仿佛是在剑锋上翩翩起舞的二人,共演出一曲曼妙舞姿。
只是剑风呼啸,其威足以碎金裂石!
直至华舒雅目光微凝,侧身腾挪,瞧准时机反手以剑柄点在了少女胸口。
“咳咳!”
莫段嫣猛地呛咳一声,不由得踉跄两步,攻势也被强行打断。
“华姐姐...”
“你的天赋果然匪夷所思。”
华舒雅随手解开盘发木钗,甩了甩秀发,将利剑负到背后:“以纯阳境界发挥出不亚于青灵境界的武艺,将来定然能成就斐然。单论剑招,我已无甚能够指点。”
这番夸奖乃发自真心。
在林天禄与茅若雨远行出门的这几天里,她一直都有与这位小师妹切磋练武。
但正是亲自实战,才明白这丫头的天资可谓惊人,仿佛天生就是练武奇才。
不仅学习能力极快,而且招式间还会带上思索变招。
若在相同的武学境界下交手,华舒雅可没有自信能战胜这位小师妹。
“没、没有的事。华姐姐这几日指点,小女全都牢记在心。”
莫段嫣连忙收起兵刃,极为郑重地躬身行礼:“而且每次与华姐姐对剑交锋,那深邃剑意,便足以让小女甘拜下风。”
见她一副弯腰埋首的乖巧模样,华舒雅摇头失笑,上前将其扶起:“莫姑娘若当真想留在此地求教剑法,就不必这般见外怯懦。前辈他若归来看见这幕,怕是以为我在有意欺负于你,给你偷偷摸摸穿小鞋。”
莫段嫣脸色微红,小声道:“因为面对年长的前辈,自然得做好礼仪呀。”
“这些...难道是你父亲所教?”
“父亲他如今忙于宗派事宜,无暇照顾于我。”莫段嫣略显害羞地挠了挠脸颊:“只是偶尔会瞧瞧那些四书五经,学会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
华舒雅闻言微抿嘴唇,不由得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独自一人在外远行,着实辛苦你了。”
尚不过金钗年纪,便这般懂事知礼,想必其这些年来的生活也不太轻松。
“多、多谢华姐姐体贴关心。”
莫段嫣不好意思似的红了红脸蛋,仿佛像只乖巧可爱的小猫咪。
“好了,剑法演练到此为止,如今先与我坐下歇息会儿。”
“嗯。”
莫段嫣乖乖地跟在身后,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道:“华姐姐,这两日小女感觉...长岭县内好像有些古怪?”
华舒雅脚步微顿:“你察觉到了?”
她歪着螓首嘟哝道:“虽然小女不怎么上街与街坊唠叨,但偶尔会听见些闲言碎语。似是书院那边出了事,不少书生学子都彻夜未归,闹得人尽皆知。虽然昨日听闻好像收敛了些,但是...”
“街坊都在传,好像那些学子都沉溺女色不可自拔,还引得些夫妻闹了矛盾。”
“此事,确实古怪。”
华舒雅领着少女一同坐入凉亭内。
莫段嫣小声道:“县内风气受损,难道县令大人他们不曾出手干预?”
“我并不知晓县令等人是何想法,只是如今县衙内...遇见几件颇为古怪的案件。”
她揉了揉眉心,轻叹道:“县外有几户人家内出了事,可待我们前去一瞧,却发现一切安然无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以她如今的感官,若有鬼魂作祟,自然能捕捉到细微阴气。
但是...
并没有。
或许是对方用了极为高深的敛息手段,又或者是县衙被单纯地耍了一通。
莫段嫣沉吟片刻,蓦然道:“华姐姐,是否要让小女去青楼内一探虚实?”
华舒雅连忙抬手制止:“此事交由我和程姑娘处理便可,莫姑娘可万万不要胡来。”
终究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让其去接触青楼之事,实在是...
她的眼神突然凝起,侧首望向院外。
叩叩叩——
与此同时,院门外被轻轻敲响。
莫段嫣轻咦一声,连忙顺声音望去,就见一美艳女子主动推开虚掩院门,带着妖媚笑容踏入院内,款款行礼:
“这位应该就是长岭县内首屈一指的女武者——华姑娘,对么?”
“你是何人?”
华舒雅持剑起身,神色清冷道:“擅自推门入内,此举可是失礼至极。”
“这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此女抚唇轻笑两声,眼中流转着丝丝异光:“但只要能与华姑娘当面交流一番,兴许还能遇见那位传闻中的林夫子,妾身心底可有些迫不及待。”
华舒雅眼神凛然。
眼前此人真正目的并非是她,而是前辈?
“不过,华姑娘远比妾身想象中的更为奇妙。”
美艳女子眼中蓦然闪烁起异彩,似水波荡漾。
原本清冷寂静的宅院内,悄然升腾起古怪气氛。
华舒雅立刻将神色恍惚的莫段嫣挡在身后,冷哼一声,剑意涌动间将袭来的媚术强行驱散。
“咦?竟掌握着类似阴术的古怪技巧,华姑娘当真是凡人武者?”
美艳女子上下打量着她:“难道是幽鬼术者?”
“这里不欢迎你。”
华舒雅俏脸冷淡,将利剑缓缓拔出鞘。
但出鞘至半途,她的脸色却突然柔和了几分,将长剑重新收回鞘中。
“嗯?”
美艳女子眉头微挑,笑容似是讥讽:“华姑娘难道自知不敌,不准备反抗出手?”
“已经没有必要了。”
华舒雅轻笑道:“你还是先准备好问候的说辞吧。”
啪!
恰至此时,一只宽厚手掌轻轻拍在了女子肩头。
“我刚远途归乡,没想到就有人想与我见上一面?”
“......”
美艳女子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