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惊人之语,令林天禄神情变幻不定,低沉道:“姑娘此言何意?”
“是何意思,待你见到那位玄女,了解真相后便会心知肚明。”
识魂放下茶杯,抚裙起身,淡然道:“当然,让我陪你一同去会一会那位玄女。”
玄女闺房,此地相较其他卧房,显得宽敞清幽不少。
并无寻常女子花枝招展的装点打扮,亦无胭脂水粉的暗香四溢,唯有各处书架上干净呈列的无数典籍,规整有序。
在侍女接引下,林天禄很快踏入屋内,目光随意一瞥,就见窗台旁摆着一副铜鼎,似有香烛微燃,闻着颇为提神醒脑。
烛火幽幽,再瞧向深居内层层纱帘拉拢遮掩,依稀能瞧见床榻间似有一抹倩影侧卧斜靠,隐约有几分旖旎氛围,令人心头渐酥。
“——我已从侍女们口中听闻。”
纱帘后方,悠然响起一丝空灵浅笑:“多谢林先生出面坐镇,让广元县今日亦能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玄女之声让林天禄很快回神,平静道:“举手之劳。还是多亏玄女计划缜密无缺,早有吩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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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言,他今日在战后所做之事,说到底也只是个‘坐镇’而已。
县内诸多政务统筹、各势力的相互协调等等,都是玄女早有准备,命人做好了详尽预案,可谓料事如神。
“先生说笑。”
玄女淡然道:“不过,之前战况紧急,我还没来得及细问究竟。不知先生在那座天机孤峰之中有何奇妙收获?”
“收获不少,一时难以详尽道来。”
林天禄渐眯双眼,意味深长道:“但,我倒因此得知了些趣事,想与玄女分享一二。”
“先生不妨说说。”
“天机孤峰内有器灵镇守。”
林天禄背负双手,神色渐肃:“以那位器灵姑娘所言,当初见到一位身缠金锁的女子进入秘境,并且利用山峰中的命星邪具,布下连通外界的护城大阵。
我想,那位负锁女子,应该就是玄女无误?”
“是我。”
“而姑娘你在战时又突然恢复了手脚力气,展现出不俗修为,力战尹子烨不落下风,这可与广元县这些年来的传闻出入不小,仿佛是两个人似的。”
林天禄言至此,不禁轻叹道:“事到如今,与我单独见面,你还有何必要隐瞒身份。
又或者说,我该叫你的真名——幽罗?”
“......”
沉默片刻后,纱帐内似蓦然响起一丝按耐不住的轻笑。
旋即,这份笑声很快变得甚是妩媚诱人,宛若耳语呢喃、丝丝挑逗。
“先生怎会猜我真名为‘幽罗’二字?难道名为幽罗的女子,身上就会缠着金锁?”
“当初相处之际,她身上确实没有锁链缠身,你与她更是容貌完全不同。”
林天禄不急不缓道:“但,姑娘身上种种异状,却让人很难不猜你正是幽罗本人。”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姑娘想要我详尽推理、抽丝剥茧,找寻出你的真名线索?”林天禄顿时失笑一声:“我之前的确是想好好辨认一番,但有位朋友早已看破你的伪装,直言道出身份来历,我再回过头去故作思考,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嗯?”
纱帘后女声轻咦,刚想开口,声音却蓦然一滞。
因为,在林天禄身旁已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抹娇小倩影。
“你是——”
“一介孤魂野鬼,姑娘可能不认得我。”
识魂轻柔浅笑道:“不过,我在天外天境镇守多年,却见过姑娘你不少次。‘浊世帝姬’之名,亦多有耳闻。”
层层纱帐在这一刻倏然打开,显露出了玄女的身影。
她如今仅着丝薄纱衣,玉肌隐现,只是娇颜上正流露着几分惊诧之色。
“天外天境...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镇压诸天万界的...万界狱主?!”
“或许,算是吧。”
“这——”
玄女神色复杂,顿时以一种古怪目光转来:“你怎得运气如此之好,竟当真在天机孤峰内撞见了这尊大神,甚至还将她带来了此方妖鬼道界?”
嘀咕间,又瞄了眼识魂,暗道这万界狱主瞧着怎与若雨那小丫头如此相似?
林天禄莞尔道:“姑娘不作反驳,难道不想再出言辩解一二?”
“你都已将万界狱主搬了出来,本宫哪怕说破了嘴皮子又有何意义。”
玄女顿时无奈道:“好啦,本宫确实是幽罗,用不着再猜了。”
见她一脸郁闷的自曝身份,林天禄不禁失笑道:“幽罗,你怎会突然想着隐瞒身份?”
“本宫只是想瞧你得知真相后,一脸诧异震惊的模样而已。”
玄女显然不再做丝毫伪装,轻哼道:“只可惜,如今功亏一篑,白白让我伪装了大半个月,着实毫无惊喜可言。”
林天禄更感哭笑不得。
这位幽罗姑娘,还是如此的不着调。
“不过,你之前的伪装确实天衣无缝,若不是到了天机孤峰一趟,我还当真没察觉出多少异状。或者说,我能找寻到天机孤峰,这本就是姑娘有意为之,给了我些提醒?”
“...算你还有几分体贴。”
幽罗悠然一叹,
“好了,你们二人先过来坐下吧。”
她螓首微微扬,已是恢复了往日笑颜:“坐得近些,正好让我们从头谈起。”
林天禄带着识魂来到床榻一旁,寻得木椅入座,略感意外道:
“但幽罗你这幅模样...难道当真手脚不便?”
“本宫伪装他人,可不会去做这等委屈自己的事。“
幽罗晃了晃身子,金光流转,很快在她的四肢上浮现出灿金锁链。
“本宫如今确实是动弹不得。”
“这——”
林天禄倍感惊异。
一段时日未见,当初还完好无损的幽罗,怎会突然被拷上这些长锁?
“这是帝心锁魂台。”
身旁的识魂坐姿端正,轻声道:“乃是万年前一件凶名赫赫的神兵仙器,专锁身蕴帝心之人,哪怕所谓的万古大帝,亦要受此器限制,威能甚是不凡。
相传是上古异族为制衡诸界帝仙所创,但随仙界崩落,便流落到了道界大地之中,在诸多势力手中辗转。”
“没错。”幽罗晃了晃身上的锁链,惬意笑道:“这等杀器,对本宫而言便是天敌。只要锁链缠身,自然便渐渐没了力气,只能让侍女们带着我行动。”
林天禄听得神色渐沉,倏然起身靠近。
幽罗见状柳眉微挑,好笑道:“天禄这是按耐不住心中欲火,想将无力反抗的本宫强压身下,肆意驰骋蹂躏一番?”
“眼下还开玩笑?”林天禄沉着脸色,严肃道:“让我先帮你将身上的锁链破坏掉再说。”
“且慢。”
幽罗缩了缩身子,笑意柔和几分:“天禄不必如此心急。”
林天禄动作微顿,意外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何隐情?”
“或许,算是隐情吧。”幽罗四肢上的金锁很快又消失不见,就听她怡然笑道:“本宫虽受帝心锁魂台桎梏,但它如今同样也算助力之一,可不能让天禄你弄坏了。”
“助力?”
林天禄心思微动,很快回想起今日午间激战之时,幽罗悬空而立、手持金枪、掌御金雷的威严女神之状。
这等能力,相处之际确实未曾见到过。
“难道,幽罗你当时施展的力量...“
“自然是受这帝心锁魂台所赠。”
幽罗双眸微眯起,周身气息一变。
旋即,就见其袒露的精致玉腿与藕臂之上金芒缠绕,浮现出道道绚烂神秘的金纹,眉心间同样有纹路交错,发丝无风自动,瞧着竟甚是尊贵超凡,恍若高不可攀的绝世女帝,双眸中有无边威严流转闪烁。
她交叠起裙裾难掩的欣长美腿,随手托住下颔,勾起一抹圣洁却又邪魅的笑意:“本宫这般姿态,如何?”
“竟当真如此?”
林天禄看的一阵惊奇讶然。
“帝心锁魂台虽已锁肉身千年之久,但本宫可不是白受其束缚。”幽罗拂过皓腕上的缕缕金纹,轻笑道:“这些年来,本宫亦在试着掌控此器,如今算初有成效,能暂时借取这件仙器的部分威能,为己所用。”
“但你平日里为何会...”
“两个原因。”
幽罗竖起两根玉指,随意道:“一是本宫如今修为不足,反受帝心锁魂台限制。二是本宫还没有完全掌控此器,变成这幅身姿可甚是耗费体力,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想将这最后的底牌随意暴露出去。”
说话间,她身上的金纹已在渐渐消散,直至无风自动的长发与衣裙重新平复。
“唔!”
幽罗俏脸微变,似酸疼的娇躯轻抖了一下。
她勉强扯起一丝笑意:“毕竟当真又累又疼。”
林天禄眉头微皱,上前扶住其摇摇欲坠的绵软娇躯,交渡丝丝灵气,缓和其体内未愈的暗伤与疲劳。
“只是为了这片刻的强横力量,你就甘愿当那么久的手脚不便之人?”
“本宫...”
“此事,或许也算巧合。”
后方的识魂悠然开口,轻吟道:“她这千年来一直遭受囚禁,并非主动上了帝心锁魂台,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如今能掌控此仙器,算是她绝处逢生的无奈手段之一。
若非如此,她还到不了广元县当所谓的‘玄女’,更遑论与天禄你再度重逢相遇。”
幽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万界狱主,果然是无所不知,如超脱万界的天道化身。”
识魂只是回以浅浅笑意,并无多言。
林天禄眉头紧锁,沉声道:“幽罗,囚禁你的...果然是那罗星?”
“没错。”
幽罗轻叹一声:“你应该猜到一二了。”
林天禄微微颔首。
自从当初相处一段时日后,他便知晓随众人远行的幽罗,只是一介身外化身而已。
其真身,应该就在当初隐约窥探到的...某片地窟深处。
“本宫与罗星有些复杂纠葛,千年前便是受了他们暗算,被囚禁于罗星万幽塔最底层。为防本宫暗中溜走,更在塔底布下天罗地网、层层大阵。”
幽罗语气婉转道来:“而前段时日,本宫受够了继续闷在塔底的日子,便借助帝心锁魂台之威能,趁乱逃出生天,一路辗转奔逃,直至流落到这座小小的广元县内。”
“至于为何会变成殷家大小姐——”
她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只因这殷家小姐天生绝症、寿元已尽,当时又不慎受妖鬼阴气侵袭,早已横死当场。本宫与她在广元偶遇,临时受了几分照顾,又见她身世可怜,便承其些许心愿,以‘殷素琴’之名再活一世。”
见其神情渐忧,林天禄心思微动。
想来,幽罗姑娘与那位殷姑娘之间确实有了些交情。
“幽罗姑娘,其实还颇为多愁善感。”
“只是不愿多欠人情而已。”
幽罗神情蓦然一转,展颜狭促笑道:“你可知那‘玄女’之名是从何而来?”
林天禄表情微僵,讪讪然道:“难道是幽罗你...”
“与其被人取些稀奇古怪的名讳,还不如自己派人吩咐传出去。”幽罗螓首微扬,轻佻娇笑道:“这玄女二字,亦算与你‘玄生’二字般配,听起来就是天生一对。”
林天禄捂脸叹息,更觉啼笑皆非。
没想到,这玄女的称呼竟会是这种由来。
“呼——”
他稍作平复心情,感慨道:“你这称呼虽来的古怪了些,但这段时日以来的诸多付出,也确实尽心尽力。单论这一点,便足以好好称颂一番。”
“怎得急着夸奖本宫了?”
幽罗螓首微歪,饶有兴致道:“难道,天禄你不好奇本宫的种种过往,不先问个清楚?”
“你若想说,自然无妨。”
“呼~”
幽罗扑哧一笑,“天禄待本宫体贴,当真令人心神温暖。”
她略微前倾身姿,似倚靠贴近而来,柔柔低语道:“安心便是,本宫何等脾气,怎会让些无趣男子随意碰了身子。虽受帝心锁魂台束缚,但他们也休想靠近本宫哪怕一步。”
林天禄连忙扶住其香肩,干笑道:“怎得说起了此事...”
“气血方刚的大丈夫,又怎会愿意心爱女子受旁人染指?”幽罗眯起双眸,逗弄调戏道:“还是说,天禄其实并不喜欢幽罗姐姐我?”
“咳咳!”
林天禄面露尴尬,捏了捏她的脸蛋:“一段时日不见,你这勾人的功力可是渐长。”
“本宫可一向都是如此~”幽罗单眸微闭,调笑道:“至少,天禄前段时日可是被我‘玄女’骗的团团转呢。”
眼见林天禄愈显无奈,幽罗偷笑了两声,适时收声不再嬉闹,悠悠道:
“说了不少与本宫有关之事,天禄不妨谈谈,你在天机孤峰之中有何发现?”
“我——”
林天禄轻吁一声,神情渐肃:“我知晓了我的身世、还有这一身修为的来历,甚至包括如今道界、还有万年前的上古仙界之秘。”
幽罗眼眸睁大,面露一丝震惊。
“这天机孤峰的最深层...难道说...”
“浊世帝姬,看来你虽不死不灭,但神魂屡受重创,当真还是忘却了不少往事。”
一丝幽然浅声蓦然响起。
两人回首望去,就见识魂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虽不是万年前那一批万古巨擘,但亦出身尊贵、帝心天成,乃是万盛仙宗庇佑下的一界女帝之嫡传,幼时便与仙宗宗主见过不少次面。
直至如今,你都还不曾回想起面前天禄的容貌长相?”
“你说什——”
幽罗眼神闪烁不定,惊异莫名,怔然盯着面前的林天禄。
她似自语般低吟道:“你,果真是万年前的...”
“我算是宗主转世,亦算其本人复生。”林天禄神色平静。
“你...与本宫印象中仙宗宗主的性子,截然不同。”
她很快淡淡笑道:“但现在瞧着,倒是顺眼。”
林天禄失笑道:“我就当你这番话是夸奖了。
不过,我倒是初次知晓,幽罗你竟然都已活过万年之久,甚至还曾是仙界一员。”
“那些往事,本宫都早已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别想问出个所以然。”
幽罗白来一眼:“若非万界狱主出声提醒,本宫可猜不出你竟然就是那仙宗宗主。
早知如此,当初本宫可不敢远隔千里找你们的麻烦,还因此被你捉弄了好几回,实在令人生气。”
回想起双方初遇种种,两人顿时相视一笑。
“——既然浊世帝姬遗忘不少,如今索性让我来解释一番吧。”
不等二人再开**谈,识魂轻吟着接过了话头,继续道:“浊世帝姬之命格,乃真正的万中无一。承接天运、蒙承帝心,她自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是与生俱来的‘伴帝之女’。”
林天禄面露诧异:“伴...帝?”
“其身上阴气澎湃、亦是天成媚骨。这般体质与命格略微相冲,可成不了万古之帝。”
识魂耐心解释道:“但若阴阳相合,伴得一位明君,这般命格便可尽显威能,为帝君带来无边皇运,成就万载帝业,乃诸界之中真正的‘选帝神女’、‘天赐之女’。”
“不过,之后发生了何事,天禄你应该清楚。”
林天禄眉头渐皱:“仙界崩溃。”
“没错。”
识魂淡淡道:“随诸界溃败,浊世帝姬也坠落进道界凡尘,陷入沉眠。直至在数千年后受后人发掘,才从遗址中重新苏醒。”
“而其命格之玄妙,倾世之容颜,很快便引来诸多后世之人的觊觎窥探,各界各族、乃至各城各国,都在争相横夺,想要得到浊世帝姬的身心,让其护自身帝业万载不衰、帝位永固。”
林天禄听得一阵惊奇:“只是所谓的命格,便让后世朝代如此痴狂?”
“命格命理之说,确实是玄之又玄。但浊世帝姬若当真展现出非凡之能,又如何不让那些掌权者动心?”
识魂瞧向了幽罗,悠然轻声道:“皆说浊世帝姬智谋无双、得承天运,虽在各国各界内辗转而行,但总归留下不少惊人之举,引得名声愈发响亮。”
“天命帝女、又有无双之智,这般‘人才’又如何不想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是将其毁灭,也决计不能让此女流落到其他异族敌国的手中。”
“......”
林天禄神情变幻不定,默默看向身旁的幽罗。
“历朝历代、各族各国,无外乎如此。”
而幽罗只是颇为轻松的随口道:“只可惜,他们都并非我看重的明君、我对他们同样没有丝毫兴趣。当什么万世帝女、伴帝神母,无非只是些空谈虚名。”
“所以这万年来...幽罗你一直都在到处奔逃流窜?”
“如此生活,可着实辛苦。”
幽罗扬唇轻笑道:“这期间本宫亦遭受不少暗算袭击,受重创多次,这才神魂屡屡受损,修为不增反退。
直至如今,我都与蛮境巅峰的妖鬼无异,拿出些底牌手段,算是能与魇境的妖鬼抗衡一二。有关过去的记忆,也随着破损神魂一同消失不少。”
林天禄脸色复杂道:“正因如此,幽罗你才会受罗星囚禁?”
“此事...倒是两谈。”
幽罗似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看向识魂,又将目光转回。
她蓦然露出一抹妩媚笑意,丝媚轻语道:“万界狱主特意伴你前来,或许已经与你提起过。
但,如今我还是想亲自问一问你——”
柔声媚吟间,她微抬缠绕金纹的皓腕玉臂,轻抚过胸膛,媚眼如丝道:“你,想当一回帝王么?”
林天禄目光微凝:“此话,可并非拿来开玩笑的。”
“——不。”
幽罗摇了摇头。
她抬眸交汇目光,展露着勾魂媚心的娇艳笑容:“本宫此言可是发自内心,毫无嬉闹逗弄之意。”
“如今天下混乱、人道式微,待得乱世再起,丰臣国乃至周边各国、道界各地都要掀起无边战火,百姓又该如何生存苟活?”
“天禄,你纵然能出手救下一村、一城,可又该如何去拯救苍生百姓?”
“今日,你亲眼见过本宫所治的广元坚韧不倒、繁华昌盛,不知你心底可有对此浮想联翩,有过一番畅想?”
“——妖鬼道界,需要一次改变。”
妖媚低语在耳畔萦绕,林天禄缓缓闭上双眼,心思百转。
旋即,他没有丝毫动摇不安,语气平静道:
“——你若有心,我自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