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是皇叔看着长大的,这会儿皇叔只是问你要一个无足轻重的奴婢,你这都舍不得,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赵黎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沉了些,好像赵熠不把宋挽借给他,是干了多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赵熠并没有因为赵黎的指责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看着赵黎淡淡道:“我与皇叔的年岁相差也不过几岁,皇叔行事随性,大多时候都只顾着自己开心,何曾管过我这个皇侄?”
总有些人,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总爱以长辈的身份自居,理直气壮的对别人提要求。
赵黎咬牙,脸沉得更厉害,冷冷喝道:“赵熠!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赵黎叫了赵熠的全名,已经没有耐心和赵熠在这儿绕弯子。
他今天就是要带走宋挽,好好问问这个小贱人究竟在背后搞了什么鬼!
赵熠分毫不惧,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悠然道:“人是我当着皇兄的面要来的,皇叔如果真的想要,不如去找皇兄,若是皇兄愿意应允,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熠堂而皇之的把球踢给赵郢,赵黎气得用力握拳。
活了这么多年,他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一个晚辈。
但这次回京与之前不同,赵黎也不敢在景瑛宫大吵大闹,气恼的将茶盏扫落在地,愤然起身道:“老三果然是长大的,说话都比小时候硬气多了。”
丢下这句话,赵黎大步离开。
赵熠喝了口茶,眼神变冷,看着宋挽问:“你觉得我皇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将死之人。
宋挽在心里说,面上却一片平静,柔柔道:“越王殿下身份尊贵,奴婢不敢妄加评议。”
这和之前宋挽在雾清宫的说辞差不多,赵熠已经听腻了,皱了下眉,命令:“把垃圾扫出去。”
宋挽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赵熠没有为难宋挽,晚膳的时候没让她布菜,还准她同桌用膳。
许是知道宋挽戒心强,说话滴水不漏,桌上赵熠也没再问宋挽什么问题。
晚膳后,宋挽和赵熠一起回到寝殿,宋挽本想伺候赵熠宽衣,却听见赵熠说:“今晚你就在外间候着,有时再叫你。”
“是。”
外间榻上有被子,宋挽和衣躺下。
榻上很软,被子轻薄却很暖和,屋里还有好闻的熏香,宋挽的神经却紧紧绷着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里间传来一声低吟,宋挽本能的弹坐起来,宋挽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脸一下子烧起来,重新躺下,把脑袋都捂进被子里。
赵熠一点没避讳宋挽这个外人,折腾了大半夜才罢休。
结束后,他又去了汤池,他走后有宫人进来,给今晚侍寝的宫娥灌下避子汤。
赵熠还没娶皇子妃,这些宫娥只配给他取乐,还不配生下他的子嗣。
侍寝的宫娥不能留下过夜,宫人麻利的把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再打开窗户透气,等赵熠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恢复一开始的清爽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挽一夜都没怎么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叠好被子在外间候着,半个时辰后赵熠才醒,听到动静宋挽立刻进入里间,并不四下张望,问:“殿下有什么需要吗?”
赵熠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撑着脑袋看了宋挽一会儿才说:“这么早就起了,还是一夜没睡?”
宋挽垂着头说:“床太软了,奴婢命贱消受不了,惶恐不敢入睡。”
这话有几分真没人知道,听着顺耳是真的。
赵熠掀开被子下床,很是自然的摊开双臂,宋挽立刻上前帮他穿衣。
宋挽已经尽量不要到处张望,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赵熠身上的暧昧痕迹,除此之外,他左边胸膛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道寸余的伤疤。
宋挽对这些外伤了解不多,看不出来那伤疤是被什么伤的,而且伤疤很细,颜色粉嫩,如果不是宋挽站得离赵熠很近,根本看不出那里有道伤。
一位皇子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而且那个位置离心脏还那么近,万一……
宋挽掐断思绪,不敢在赵熠面前露出异样,弯腰帮他系好里衣带子。
“看到什么了?”
赵熠突然问,宋挽摇头,说:“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应着话,宋挽心头发寒,赵熠这是故意让她看到这条伤疤吗?为什么?
宋挽想不明白,手上动作没停,很快帮赵熠穿好衣服。
赵熠问:“会束发么?”
宋挽如实说:“会一点。”
赵熠走过去坐下,宋挽拿起木梳帮他束发,很快有宫娥端着热水进来,赵熠问:“今日天气如何?”
宫娥说:“回殿下,今日秋高气爽,是个艳阳天。”
赵熠没再说话看向铜镜,宋挽想起昨天宫人说赵郢约诸位皇子和世家公子练习骑射,便用玉冠将赵熠的头发都束起来,再用一根玉簪锁住以免脱落,好方便行事。
束好发髻,宋挽往后退了一步,柔声问:“殿下可要佩戴护膝护腕?”
赵熠眉梢微扬,透过铜镜看宋挽的眼神越发耐人寻味。
宋家这个小丫头,心思果然非常人可及。
“把护膝护腕寻来。”
赵熠命令,立刻有宫娥送来护膝护腕,赵熠没让宫娥动手,宋挽接过东西帮赵熠戴上。
常年生病不能外出,宋挽的性子有些慢吞吞的,做事也慢条斯理,相当沉得住气,赵熠也是第一次接触宋挽这样的人,觉得有趣,说:“你伺候人还不赖,都想真的把你要到景瑛宫来了。”
“那是奴婢的福气。”
嘴上说着是福气,表情却是宠辱不惊,不过是宿了一夜,胆子倒是大起来了。
赵熠看破没有戳破,只说:“顾大人刚刚立下大功,我没送什么贺礼也就罢了,若是再横刀夺爱,只怕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
宋挽笑笑没再接话。
用过早膳,果然有宫人来请赵熠去校场练习骑射。
为了方便行动,宋挽没给赵熠挑什么配饰,赵熠随手从匣子里抓了几块玉佩丢给宋挽,说:“拿着。”
这几块玉的成色和做工都很好,若是磕着碰着,宋挽还不能卖了自己抵债,连忙小心收进怀里揣着,和赵熠一起出了景瑛宫。
今日虽然有太阳,风也不小,室外还是要冷不少。
宋挽和赵熠到校场时,校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有不少世家公子也来了,在所有人之中,楚逸辰是最惹眼的。
他穿了和上次秋猎一样的骑马装,箭袖裹着长臂,腰带束着窄腰,两条修长的腿剑刃一般被长靴包裹,什么也不用做,便叫人觉得风华绝代。
楚逸辰骑着马在场上跑了几圈,见赵熠来了,立刻策马过来,下马行礼道:“逸辰见过三殿下。”
赵熠淡淡的说:“这里不论身份,凭本事论高低,逸辰不必如此拘束。”
楚逸辰颔首应下,仿佛没有看到宋挽,只对赵熠说:“殿下可要先去选马?”
赵熠没有急着回复,扭头问宋挽:“可会选马?”
宋挽低头说:“请殿下恕罪,奴婢不会选马。”
“那你先留在这里。”
赵熠说完和楚逸辰一起离开,宋挽正打算走到观看席等候,赵黎和赵郢一起走进校场。
看到宋挽孤身一人站着,赵黎迫不及待开口喝道:“大胆贱婢,没长眼睛是不是!?”
宋挽停下,福身行礼,柔柔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越王殿下。”
赵黎昨晚在赵熠那里吃了瘪,今天又跟赵郢打太极说了一通废话,早就憋不住了,只想弄死宋挽好让心头爽快些,他大步走到宋挽面前,绕着宋挽转了一圈,抬腿在宋挽膝弯用力踢了一下。
宋挽被踢得跪下,赵黎胸口的恶气顺了些,故意大声说:“在景瑛宫住了一夜就如此目中无人,看来昨晚你把老三迷得不轻啊。”
校场没有铺地砖,地上还有不少碎石,宋挽的膝盖被硌得生疼,脸有点发白,忍着痛说:“奴婢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是奴婢有眼无珠,奴婢如今已是残花败了,万不敢迷惑三殿下,还请越王殿下不要误会。”
“哦?”赵黎的语气变得玩味,俯身捏着宋挽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问,“也就是说昨晚老三没召你侍寝,那老三留你在景瑛宫是什么?”
赵黎问这句话的时候,顾岩廷正好踏入校场。
他已经升任四品校尉,掌管瀚京校蔚营的兵马,不用再去巡夜司,不过此番剿匪辛苦劳累,赵擎特意给他放了十日假休养生息,赵郢便把他也邀请了。
一进校场便看见宋挽跪在地上,还被赵黎捏着下巴,顾岩廷眸色瞬间便暗,他没有急着出声,只是用刀锋一般冷锐的目光锁定赵黎的手。
赵黎立刻感受到杀气,抬头看到顾岩廷,故意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莽夫,你杀人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你的女人在本王手上,过来动本王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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