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外墙
唐军三次被从外墙上撵下去,又三次冲上城墙。
章白羽被迫派出了最后四支郎队冲上了城墙,外墙的战斗终于出现了好转。
诺曼人开始混乱,收缩队形。
唐军士兵腾出手来后,就将守军从城墙的警戒塔内撵出,就地处决。许多警戒塔贯穿城墙,唐军担心伤亡太大,就将守军的储备的油锅倾入塔内,然后点燃火油,用铁钎封死大门。
火焰在外墙上燃烧,诺曼人一片哀嚎。
唐军则第一次看见了内部的情况。
双方激战的地方从整条城墙缩短成了几处集中的地方,墙内没有城垛,双方都有被推挤跌落进入壕沟的士兵。内墙上,如同佣兵们预的那样站满了弓手,他们一边低头攒射着跌入壕沟的唐兵,一边射击着不断涌上城墙的进攻者。唐军士兵携带着布尔萨式的杏仁盾,也有不少人携带者诺曼式样的筝形盾,这两种盾牌的防御不太好,很多唐兵都被弓箭射中,有些士兵还在勉强支撑,有些已经倒地不起。当唐军士兵开始抢夺双墙之间的吊桥时,外墙上的诺曼士兵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们悍不畏死地守卫着吊桥,最后他们砍断了吊桥两侧的绳索,合力掀翻了吊桥,吊桥跌入了壕沟之中。
这种自杀式的举动让唐军士兵狂怒不已。
留在外墙上的两百多诺曼士兵列成了密集的队形,绝望地抵抗着唐军。外墙上的诺曼士兵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作战的时候尤为勇猛,但是他们的体力比唐军虚弱,在绝望之中虽然不畏死伤,但是他们赖以取胜的纪律已经当然无存。相反,唐军在郎官们的指挥下依然进退有序,他们用长矛一排排地刺死诺曼士兵,将他们的尸体掀入壕沟,并且大声地使用诺曼话命令守军投降。
唐军承受的伤亡越来越多,因为混战已经结束,内墙上的诺曼弓手不再畏手畏脚,他们连连射击,将手指都射出了血泡来,每一枝箭都能命中一个唐兵。两个郎官阵亡的郎队撤下了城墙,但是那两个郎队的唐兵立刻选出了新的郎官,再度返回了战场。
唐军的弓手这个时候也占领了一个警戒塔,站在警戒塔的顶端,唐军士兵不再有高度劣势,他们开始放箭压制内城的诺曼弓手们。唐军士兵已经征战整整一年,不论是作战意志还是战斗技巧,都比武装市民要高出很多。许多武装市民中箭之后,就会倒地嚎叫,让周围的士兵和市民都受到影响。唐军一旦中箭,就会默默地退回警戒塔,忍耐住不要叫出声来,许多民夫已经端着木板爬上了城墙,他们用木板挡住飞矢,在唐兵的引导下进入警戒塔,开始为士兵们进行简单的包扎。
内城的守卫者已经惊慌失措,他们战战兢兢地将吊桥全部损坏,甚至防火焚烧了两处没有放下的吊桥。
看见内城无忧之后,外墙上的诺曼指挥官投降了。
有一百二十多诺曼守卫者向唐军投降。
诺曼指挥官是个传统的诺曼贵族,如同苏培科岛上的提尔骑士一样,他相信自己的性命很值钱,也相信自己的英勇无私已经打动了唐人进攻者。
他取下了头盔,对眼前的一个唐军郎官说,“我是赫曼爵士,女爵士希尔达之子,罗兰伯爵之外孙,我向您投降```”
赫曼的话还没有说完,归义人郎官便斩下了他的头颅。
赫曼身后的诺曼军人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不接受投降,纷纷扬起武器,试图列阵,但是唐军已经冲破了他们的阵线。在一片混乱之中,复仇心切地唐兵将守卫者一个一个用长矛挑死,他们的尸体被集中抛弃在了损毁地吊桥下面。不光是这些守卫者,其他的诺曼人尸体,不管属于哪边,都被唐军士兵抛下了沟渠。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抛入壕沟之后,壕沟底端已经出现了尸体堆成的桥梁。内城的守卫者被激怒了,他们甚至不顾唐弓手的压制,一边大声叫骂一边射箭。
唐军士兵控制了外墙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躲藏地。
这个时候,燃烧的警戒塔内还在不断传出诺曼守军的惨嚎。
民夫们将挡箭木板送上城墙,唐军将这些涂抹着泥巴的大块木板布置在外墙之上。
在一处警戒塔上,唐军士兵还发现了诺曼人来不及损毁的两架抛石机,唐军中的工匠花了一个小时将抛石机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内城抛射。
内城的城墙看起来矮小,但墙体却朝着城镇中心倾斜,外墙看起来很光滑,几乎无法攀爬。唐军士兵垫高了抛石机,对着城内漫无目的的射击,也不管是否会砸中城内的居民,唐军上下被激怒了,这个时候急于泄愤。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一战就拿下了外墙。
可是唐军承受的损失也是可怕的,九十名唐人和一百二十名归义人死亡,三百多人受伤,受伤的人中间有许多人活不到明天了。
惨烈的攻城战让章白羽心中呕血,他一个一个地探望受伤的士兵,许多士兵试图站起来给章白羽行礼,都被章白羽按住肩膀,让他们躺下。当章白羽看见两百多具士兵的尸体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章白羽的表情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是眼泪却无声地汩汩而出。许多死者旁边围着沉默的士兵,士兵们掏出匕首,割取死者的一缕头发,塞进怀中。在士兵们和民夫的协力下,尸体被一具具地拖下了城墙,拖回了营地。
这些民夫背走了尸体之后,又从营地里面背来了粪便,接着,唐军开始向壕沟里面倾泻脏物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整条壕沟已经被弄得污浊不堪了。
佣兵和唐人的工匠加固了外城的长梯,使用石块和木梁将长梯修筑成了更为稳固的通道。唐军准备打开外城的大门的,但是他们发现大门已经被石块封死,只能作罢。佣兵们倒是对石块之间的粘合剂非常感兴趣,他们用小刀刮取石块中的材料时,发现这种粘合剂竟然和石头一样坚硬无比。
占领外墙之后的唐军士兵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将城下准备好的沙袋以及涂着泥巴的木框抛入沟渠之中。内城的守卫者几次试图烧毁唐军堆积的杂物,他们倾泻了火油,抛出了火把。但是唐军的杂物的已经处理过了,守卫者的火油在油料燃烧殆尽之后,火焰就会熄灭。沮丧不已的守军不断地抛掷着火把和火油,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军的通道一点点地升高。整个夜晚,唐军不知疲惫地堆积着杂物,一个郎队累得精疲力竭之后,另一个郎队就会前来接替。
佣兵们也被唐军拼死作战的劲头震撼了,他们以为唐军士兵的军饷一定很优厚,不然的话不会这般拼命的。
对于守卫者来说,杂物通道上升一寸,他们的心就下沉一寸。
无计可施的守卫着甚至捉来了几个僧侣前来,说要召唤上帝之怒,指望奇迹发生。
躲在暗处的唐军弓手发现一群秃头男人站在对面鬼鬼祟祟,捧着香炉和各种法器念念有词。疑惑之余,唐军士兵冲着对面的人群射出了几十枝箭。
鲁瓦僧侣们尖叫着逃跑了。
鲁瓦士兵认为这些僧侣不够虔诚,居然怕死,就捉来了城内的修道院长,还胁迫修女前来唱祝圣诗。许多绝望的市民拆卸了教堂的大十字架,立在内墙中间的缝隙里。柔和的月色下,带着颤音的圣歌缓缓响起。
奇迹发生了!
唐军停止加厚通道了。
唐军的士兵好像从黑暗之中消失了一样,那种古怪的号角以及唐军军官的呼喊声也停止了。
鲁瓦人眼泪夺眶而出,纷纷感谢上帝。
这个时候,唐军的两架抛石机发声了。
两枚石弹砸进了人群,一枚砸死了一群泪流不止的善男信女,一枚击倒了大十字架。
鲁瓦人一片混乱,四下逃跑,但是唐军的工匠迅速地上满了弦,再一次射击了密集的人群,在鲁瓦人中开出了两道血泥通道。
修女、神父、操羊佬、屠夫、律师、好人、坏人,他们的尸体纵横交叠,死了一地。
修道院长的左膝被石弹砸烂,在一群市民的搀扶下逃回了教堂。跑到一半的时候,院长的左小腿掉到了地上,一群人也管不得了,带着大部分院长逃向了安全的地方。
这时,鲁瓦城的老兵们终于被市民尊重起来了,市民们视他们为救世主。
老兵下令拆毁城内的许多石头建筑,其中包括教堂新修筑的礼拜堂。整个城市的居民都被发动起来,搬运着石块和木料,老兵指挥着市民躲藏唐人的石弹和箭矢,在吊桥之后开始修建一道矮墙。
鲁瓦老兵们选择的修墙地点非常巧妙,唐人的弓箭会被内墙挡住,而石弹由于地形所限,根本击中不了那里。唐军明明知道鲁瓦人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却无能为力。
焦虑不已的唐军郎官不得不催促士兵们再快一点。
唐军的通道每个小时能够上升两尺,到明天早上,唐军就能直接进攻内城了。
“校尉,”陈粟对章白羽说,“兄弟们个个复仇心切,前来询问,破城之后几日不封刀。”
不论章白羽说三天、七天,甚至不杀光诺曼人不封刀,陈粟都不会有任何惊讶。
但是奇怪的是,章白羽没有立刻回答。
“校尉?”
“陈粟,我们明日就能攻进内城吧。”章白羽说道。
“那是自然。”陈粟说,“有种的诺曼人已经死光了,剩下的都是孬种,明天进城就如杀鸡一样轻易。”
“敢上外城作战的诺曼人,的确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诺曼人么,”章白羽说,“他们虽然不敢冲出来作战,但是我们冲到鲁瓦城内,就算是平时再懦弱的男人,未必不敢反抗。”
“哼,那帮诺曼人要是还敢打,杀了便是,有什么要紧。”
“今日钟郎官、阿普郎官都战死了,贸然冲进去,还有多少人会死,你想过没有。”
“```唔,老钟和阿普都是好样的,”陈粟说道,“阿普还好,他还有个弟弟在瑞德城,老钟家却是没有一点骨血了。”
章白羽面色阴沉了一下,吐了一口气,“召来阿普郎官的弟弟,让他去山区,那里安宁一些。他要是不去,你就把他带在身边。”
陈粟点了点头。
“至于钟郎官,”章白羽想了想,“找个体面大方的唐人孤儿,让他改姓种,继钟家的嗣。”
“我会办好的。”
陈粟说完,安静地等着章白羽的命令。
“外城已破,鲁瓦人今夜定然六神无主。”章白羽说,“我会派使者让他们投降。”
“校尉!”
“去值夜吧,陈粟,”章白羽说,“我自有安排。”
陈粟憋得脸通红,最后终于退下了。
陈粟走后,几个执戟郎从军营各处返回了。
“粮食还能吃多久?”
“唐军只够二十日粮,”执戟郎说,“周围诺曼村镇不少,分派郎队前往各地就食,还能宽出半月。”
“恩,”章白羽说,“我知道了。”
接着,章白羽和执戟郎说起了准备派人劝降的事情。
与陈粟不同,执戟郎并没有关心复仇的问题,而是询问章白羽,“校尉,鲁瓦人能投降吗?”
“外城刚破,他们有可能投降。”章白羽说,“要是我们迟迟攻不进去,就说不好了。”
“投降之后呢?”执戟郎询问,“我们怎么办?”
“随时戒备。因为即便投降了,他们还会反叛。”
“什么?”执戟郎被章白羽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粮食不够了。”章白羽说,“唐军自己的粮食也不够吃,周围的村镇残破,乌苏拉人的粮食又贵如油,我们养不活鲁瓦城。即便他们投降,一月之内他们还是会反叛。”
“校尉的意思是```”
“鲁瓦城已成死局,”章白羽说,“要占鲁瓦城,城内的居民就不能有现在这样多;要是我们退走,安息部落肯定会趁虚而入,我们的兵士就白死了;要是我们不退```”
章白羽陷入沉默。
章白羽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如果唐军想要占领鲁瓦城,尽快稳定北部边界,那么鲁瓦人必须大量的死去。死去的鲁瓦人之多,将会远远超过陈粟等郎官的估计――不管是几日不封刀,那都是泄愤的杀戮,一年之内,鲁瓦城就会大致恢复生机。但是因为粮食的短缺,章白羽却必须让鲁瓦人尽可能地下降,直到鲁瓦城的存粮能够养活剩余的人为止。
“既然总是要杀他们的,那受降是为了```”
“让唐军少死些人。”章白羽的表情变得阴冷了,“如果鲁瓦人投降,派人入城告诉鲁瓦人,这里有粮食,让他们出城。”
章白羽指了指地图上的一点。
那是一处山谷。
执戟郎们彼此看了看,接着,他们一起对章白羽行礼领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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