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有朋自远方来
都护府的士兵列队站在海边。
章白羽远眺着灰色的海水,偶尔扭头和身边的人讲话,就会呵出白色的水气。
海面上黑色的小点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船只正在靠近南郡的海岸。
几个月前,伏波郎官带回来的消息中,就包括了许多海上岛屿的情况。
北海海盗为祸海面许多年。
他们从北方的家乡出发,最早只是由北向南掠夺皮克诸岛。
随着航行技术的发展,也由于北海小酋邦通过兼并变得更为强大,海盗们不再满足于掠夺,转而开始以征服者的身份出现了。
他们肆掠在皮克岛的海岸,甚至逼迫皮克岛的国王专门划出了北海区,让北海人自由定居。
此后,北海的海盗经由皮克岛开始掠夺埃兰海岸,甚至曾经围困过埃兰王国的首都。
在诺曼北部,北海海盗也经常沿着内河深入大陆,去掠夺那些完全没有防御的城镇。
在许多地区,北海人都改变了当地居民的构成,比如在埃兰北部、在皮克岛的许多沿岸地区,居民就混入了许多北海人的血脉。
这些落地生根的北海人很快和当地人混血,形成了新的民族。他们在最初的几代人里面既有海盗的凶残,也能够像农耕者们那样组建庞大的军队。
他们从新的故乡出发,经常以数千人为一军,四处征服,一旦彻底击溃了某个地区的领主,他们就会定居下来。
这些新的北海人的破坏性更强,抵达的地区距离他们的北海故乡更远。在布尔萨沿岸,有许多的城镇就是这些人建立起来的。
章白羽从临湖城的记录之中就发现过,当初的约翰王,就曾经雇佣过一批埃兰来的北海混血佣兵,凭借着他们的勇武四处消灭敌人。
后来这支佣兵试图自立为王的时候,才被约翰王遣散并且血腥地镇压了下去。
章白羽对于北海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最初遇到的北海人,就是在狄奥多拉号上。在苏培科岛上,章白羽也见过一些北海的海盗。所以章白羽一直以为,北海应该是南方诺曼人的称呼,它的位置,应该是在乌苏拉附近。
后来,当章白羽开始了解西部国家的地理位置后,章白羽又猜测,北海应该是在埃兰附近,要么就是在托莱附近。
再后来,当章白羽听说北海真的就在诺曼之北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北海就是卡马尔周围的海面,北海海盗,也就是卡马尔王国的居民。
章白羽一直没有将北海海盗和卡马尔居民联系起来,主要是因为卡马尔在布尔萨地区的名声太薄弱,完全比不上海盗的名声。
此外,章白羽听说的卡马尔的故事,一直是说卡马尔人已经很文明,有了自己的王国,章白羽觉得海盗不太可能建立王国的。
卡马尔虽说是王国,但国王却同时戴着三顶王冠,统治着三个北海国家。
这种说法让章白羽非常难以理解,一个国王同时拥有三个王国?
这在唐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章白羽不能相信唐王同时又是罗斯的王是怎么一种情景:他用唐话还是罗斯话和臣子交流?他的官员是哪个国家的人?不同的法律和习俗,他遵守哪一个?他发布的诏令,用哪种文字书写?
刚刚抵达布尔萨的时候,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章白羽。
随着章白羽游历的地区越来越多,他反倒有些见怪不怪了,不光是章白羽,即便是都护府的唐兵,如今面对这样的怪事,也能够淡然处之。
在诺曼人这里,僧侣可以成为国家的首领、女人可以成为领主、女婿可以继承岳父的领地、女王会因为绝嗣而将王冠让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贵族们甚至会推选外国人来成为自己的国王;
在安息人这里,人们曾经以迎娶亲生姐妹为荣、学者会因为贫困而主动要求为奴、奴隶兵团经常会废除沙阿沙、几乎每一个沙阿沙的家族,都是来自草原的居民;
在乌苏拉人这里,商业贵族组建了他们的国家、执政官无法被继承、贵族们以议员的身份进行统治、真正掌握权力的小团体被称为委员会、他们会因为贸易发动战争。
各种各样的政权,总有一些是唐人没有见过的。
实际上,章白羽见过太多的国家之后,回头看待唐人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新的认识,或许只有通过比较,才能真的认识一件事情。
人不能看见自己的面孔,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没有好坏,只不过是人做了好事和坏事。
国家没有高低,只不过是国家做了正确或者错误的决策。
听说在诸多小岛屿上,盘踞着许多北海海盗后裔建立的小城邦时,章白羽的态度并不像是乌苏拉人或者莱赫人那样,呼那些地方为‘海盗窝’。
章白羽反倒是仔细地询问了一下伏波郎官,那些小城邦如今都是什么模样。
伏波郎官倒是错误地理解了章白羽的意思。
伏波郎官以为都护和其他的领主一样,在试探他是不是依然想要回到过去,想去过海盗的生活。
碎耳威兹在临湖城发了一通牢骚,在章白羽的面前发誓,他自从成为唐军的郎官之后,再没有劫掠过一艘商船,也没有和过去的海盗伙伴联系,对于手下的北海水手,也遵守了海员法,绝没有像海盗们那样统帅,甚至当唐人船员加入的时候,也对他们如同见习水手一样,而不像是海盗们一样,将新来者视为战仆。
章白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反倒是哈哈大笑,安慰碎耳威兹,“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担心你回去当海盗的?”
“各地的领主都这样。”伏波郎官说,“他们不熟悉大海,觉得花钱添置了船只、装备,海盗们就会远走高飞。许多地区的领主,他们雇佣北海人作为佣兵,在战争结束之后,就会宣布北海人叛变,将北海人杀掉以便不付佣金。这种事情太多了。”
“唐人可曾做过这种事情?”
“唐人从来没有机会做这种事情。”碎耳威兹的回答很巧妙。
伏波郎官这样说话,让周围的归义人听了都觉得不太痛快。
当唐军在布尔萨半岛作战,并且将归义人逐渐和唐人整合到一起的时候,伏波郎官大多数时间都是游离在外的。
他们即便更早地加入唐军,但对于唐军的认同,恐怕还比不上那些新近加入唐军的布尔萨归义人。
“也对。”章白羽倒是很清楚—――唐军选择威兹组建舰队,绝不是在众多选择之中格外开恩地选择他,单纯只是因为唐军没得选罢了,可能还要加上威兹和章白羽在苏培科建立的情谊。用这些来说服威兹彻底改变他对‘领主’的成见,是不可能的。
“我告诉你吧,我根本不担心你重新去做海盗。”
“哦?”碎耳威兹说,“为什么?”
“不光唐军没得选,你们也一样。”章白羽说,“只有唐军会给你们爵位和官职,也只有唐军会给你们产业。你随便找一个归义人询问一下,他们为唐军种地之后,唐军会不会给他们报酬,他们为唐军负伤之后,唐军会不会赡养他们,他们帮了唐军的忙,唐军会不会报恩。如果不放心,就多问一些人。”
“你这里还算好的,像竖琴手船长那样的,至今不愿意直接对都护府效忠。每次说起唐军,他就会同时说‘我们的领主和盟友’,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能容下他们。除非有一天他们公开反叛,不然他们都是唐军。天地大得很,唐军也没有目高于顶,我们可以容的人很多。”
“那些岛屿上的海盗后裔。我觉得他们既然已经定居了,就算不得海盗。他们祖先做过什么事情,他们未必会做,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我知道,在古代,你们北海人的水手和战船,比所有的国家都要精良,所以你们才能四处劫掠,成为海盗。但是现在,你们的海盗船难道不是在埃兰或者诺曼修造的?你们的战船,难道不是和埃兰、托莱、诺曼一个样?你们的船遇到了莱赫或者乌苏拉的那些战船,难道不是立刻逃跑?”
“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去一下那些岛屿,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内附。”章白羽给了碎耳威兹一个新的任务,“如果他们愿意,我会允许他们离开那些荒岛,迁徙到都护府来。海岸边有许多富庶的土地,可以让他们耕种,如果他们愿意留在海上,我允许你收编他们。”
“那些人都变成渔民了,”碎耳威兹有些瞧不上那些的远亲,“根本比不上北海的水手。”
“我也想招揽北海水手,但是都护府手短,够不着。”章白羽告诉威兹,“渔民也无妨。现在都护府有两支小舰队,加起来三十多条船,水手也都是从渔民里招募的。来往瑞德和勒庞,干得挺好。他们最开始只能沿着海岸走,但是去年,有三艘船往来苏培科和瑞德走了一趟,路上只沉了两艘。假以时日,他们总会成为一流水手的。”
威兹想了想,“那不能往舰队里面塞那些小白脸船长。”
威兹说的小白脸船长,就是莱赫贸易站帮唐人培养的船长。
因为战乱和动荡,莱赫人的船长学校并不能保证一直运行,总是开开停停,最后培养出来的年轻人也没有在商船上见习,经验和技能都不足。
这些学员大多被派到了那两支都护府的贸易舰队之中,他们领有一船,一边进行贸易航行,一边摸索技能。
威兹返航之后,章白羽将几个最出色的的唐人、布尔萨船长学员派到了舰队上,让他们在洛克珊娜号上跟船。
这引起了威兹很大的不满。
威兹担心章白羽有一天会撤换掉洛克珊娜号上的北海船长,转而以更为亲密的人取代。
说到了这里,章白羽的脸色也有点冷淡了,“洛克珊娜号,是都护府的船,这个你要明白。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替换洛克珊娜号的船长,我会给你一艘更大的船。这样你满意了么?”
威兹表示满意。
章白羽点了点头,“很好。先把那几个小伙子带上船,这次你去那些小岛屿邦国的时候,带着他们去见见世面,让他们熟悉一下外海。”
在南下之前,唐水师沿着海岸巡游一下都护沿海的城镇,顺便警告一下西部的领主联盟。
沿途还有几艘路过的埃兰和莱赫的商船加入。
与之对比,乌苏拉和诺曼的商船一遇到唐水师,直接扭头就跑。
安息商船则很犹豫不决,它们保持着距离:唐水师下锚,他们也下锚;唐水师扬帆,他们也扬帆;远远地跟着窥看。
最奇怪的是一艘托莱诸邦派来的冒险船,名叫‘塞尼约里达’号。
这艘船很傻气,看见唐水师后就靠过来一看究竟,结果猛然发现里面有埃兰商船,便立刻警戒起来。船上的水手们一阵乱喊乱窜,大有接舷战的意思。喊了一阵之后发现唐水师不理睬它,它又悻悻地跟了一阵。在发现了一艘莱赫商船后,它又悄悄地靠过来,放下一艘小艇过来询问莱赫人能不能交易酒水。莱赫人答应了之后,那艘船便放下几艘小艇,载了托莱特产的番红花、腌橄榄、牛骨剑柄、羊毛织毯还有一袋浑圆的海珠。莱赫人挑挑拣拣,留下了番红花、羊毛织毯和海珠,给了托莱人六桶酒—――两桶莱赫蜜酒和四桶唐酒。
托莱人很满意,几乎立刻就在船上开始畅饮起美酒来,载歌载舞。
等到唐水师已经将它甩得远远的了,那艘‘塞尼约里达’号还停在原地,估计是船员都已经喝醉了。
十几天后,唐水师巡游海岸完毕,列队航向了南方。
与此同时,棠城城守接到奏报,说有一艘船触礁后搁浅在棠城外海,那艘船上的船员不知是什么身份。
章白羽派出了舰队后,就开始专心处理起了都护府的庶务来。
饥年有饥年的烦恼,丰年有丰年的烦恼。
这一段时间,章白羽最头疼的就是南郡丰饶的粮食不能很快地运到怀远郡。
秋冬时节阴雨连绵,道路崩坏不计其数。
各地居民秋收之余,本想安定下来收拾家园宅院,但却又要将粮食装包打捆,朝着布尔萨地区运送。
许多城镇的居民在抱怨,他们宁愿多出粮食,也不愿意帮忙运粮。
南郡的唐人和归义人都说,“让怀远郡自己来取粮,他们带多少空车,我们给他们装多少粮食”,诺曼人则说,“尼塔的粮食白给他们吃,布尔萨人还要我们去送粮食么!”
在怀远郡,则是另外一种说法。那里的唐人都觉得很委屈,“怀远郡经年打仗,南郡才能安心务农桑,现在帮忙转运一下粮食,有多难呢?”
怀远郡的布尔萨人则无所谓,反正过去诺曼人也不管他们。都护府虽然许诺过会补给粮食,不过么,领主们都是爱撒谎的,都护府就算不送粮食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内陆的城守们都觉得,问题是道路失修。
诺曼人最近一次整修道路,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之后,只有城镇边的道路得到维修,城镇之间的道路谁也不管。下雨道路崩坏、路砖被人撬走、石桥崩塌,所有的城镇都只管自家的事情,对于道路都保持着一种‘谁觉得不方便谁就去修,又不管我的事’的态度。
沿海的城守们,却觉得把钱花在道路上非常不值得。
他们宁愿都护去找莱赫人多添置几艘商船,利用海路运粮,既便捷又节省民力。如果能够说服莱赫人协助唐人尽快将船坊修好,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都护府急缺造船师和工匠,也没有很好的木料,修筑船坊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过买船却是当下就能着手做的事情啊!同样的钱花在道路上,多少年也见不到回报,如果付给莱赫人,几个月后商船就会抵达港口,哪笔买卖划算,沿海的城守们都觉得不用多算。
临湖城内的都护府官吏们,却觉得是都护府对各地城镇控制不力的原因。
在战时,各地城守协力运粮,一城一城地转运,每一座城镇民力消耗不大,却能保证粮食成批地运送到前线,现在他们也可以参照此法。此外,各地城守为了招揽商旅,为了交易财货不顾大局,纷纷对商人有求必应。如今临湖城在面对商人的时候,不能和战时一样,利用专卖的物资利诱。结果,各地城守财货往来通常,却不顾两郡粮食难以转运的困境。长史蒯梓,他一再建议增派吏员前往各地城镇节制,不然听任城守们各行其是,都护府终究会变成一团散沙。
三郡之地的庶务堆叠在一起,绝非只是事情多了三倍,更像是事情困难了三倍。
章白羽本打算让陈粟全权负责新林郡的庶务,他专心处理南郡和怀远郡的庶务便好,最后遭到了蒯梓的激烈反对才作罢。
章白羽每次回到宅院中,都忍不住跟韩云抱怨,“天天如同打仗一般,田舍奴才做这都护。”
“你是田舍奴,我岂不是奴儿妻。”
章白羽和韩云抱怨一番后,就会抚摸着她日益隆起了肚子。
“你说这小子多好,连吃饭也不必张嘴。”章白羽轻轻地拍着,“他今天踢你了么?”
韩云却不接茬,只问道,“人们说,肚皮尖才是小子,可我的肚皮是圆的。如果是个女娃,你喜欢么?”
“有什么不喜欢,以后再生就好。”章白羽的意思是,她如果担心男女,那就不妨男女都有。
“谁跟你以后再生!你就是不想要女孩。”韩云的担忧,却是章白羽不能感同身受的。
说完,韩云就和章白羽嬉笑起来,不过韩云现在变得有些笨,和章白羽玩闹的时候,不论嘴上和手上都吃亏。
和韩云呆在一起的时光,才是难得的休息时光。
随着冬天来临,韩云却越来越殃,有时候走路走着走着,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经常会懵一会才会想道,哦,我怎么又坐在地上了。
冬日。
章白羽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伏波郎官出现在了外海,随行带回了四十多艘大小船只。
闻讯后,章白羽率领着四百骑兵从临湖城南下。
沿途城镇提前得到了命令,纷纷派出了骑手和粮队加入都护。
汇聚到海边的时候,章白羽的身边已经汇聚了一千多名兵士。
如今,各船已经清晰可见,洛克珊娜号在其中鹤立鸡群。
“给他们发令。”章白羽对传令官说,“愿内附者,许其船只入港,船员上岸。不愿内附者,可去瑞德,都护府帮忙修缮船只、补充给养,让他们打道回府。”
传令官面前有六个火堆,他手持着火把,眯着眼睛看着章白羽。
章白羽问,“怎么不发令?”
布尔萨传令官说:“真发不了。”
“那你能发什么?”
“‘快过来’,‘快滚’,‘允许靠岸’,‘不允许靠岸’```”传令官说了一堆简短的词令。
章白羽沉默了很久,“```快过来。允许靠岸。”
夜幕降临的时候。
第一批大船抵达了泊船点,他们放下了小艇。
有些小艇是近年的制式,有一些则老旧一些,还有一些,很可能是海盗时代的老古董,是一些龙首战船,在船艄头挂着盾牌――估计是海盗子嗣们追溯先祖,故意制作成这样的小艇。真正的龙首战船,恐怕比眼前的这些‘大船’还要大一些。
章白羽以为他会看见一大群海盗打扮的人。
就好像诺曼人史书里面描述的那样,带着遮面的铁盔、遮住鼻子、露出两只眼睛、胡子结辫、盾牌的花纹四分而两色。
结果,上岸来的人却都是一些和诺曼沿海居民没有什么区别的人。
划船的人看起来很窘迫,水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看得出来是的北海人的模样,但却各个晒得很黑,许多人都没有鞋子,在脚上裹着布团。
这些人在刺骨的海风里面跳进海水中,男女一起喊着号子,将船只拉上了海岸。
几个须发尽白的老头举着木杖,走到了章白羽的面前。
他们定神看了看章白羽,然后对他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似乎来自不同的家族,每个人询问的话都一样,只有少数不同。
“他说什么?”章白羽询问刚刚上岸的威兹。
“是一些土话。”威兹说,“我也听不全,应该是‘我来自某某地方。我把剑给你,你能不能给我犁?我给你的地里播种,你能不能给我一半收获或更多?我给你的男人以妻子,你能不能给我的女人以丈夫?’”
章白羽一边听一边点头,“能,能,能,然后呢?”
威兹很愕然。
这些土话在北海人那里,就是询问效忠的语。
别的领主听见这样的话,会喋喋不休地吹嘘半天,说一些自己高贵又仁慈,家世显赫之类的,最后才会同意接受效忠,这样才体面又荣耀。
可惜都护根本不懂行,直接就同意了,错过了表演的大好机会。
“然后呢?”章白羽又问了一遍。
“然后,”威兹说,“你就是他们的封君了。”
“等一下,”章白羽刚刚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句话是效忠的条件,他还以为是客套话,“我还没跟他们说归义的事情```”
刚上岸的北海后裔,却已经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有人收留我们了!
接着,还没有上岸的流民也开始敲盾欢呼起来。
那些破破烂烂的大船上的船员,听说领主已经接纳了他们,也在站船上高声呼喊起来了。
海滩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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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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