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水
低鸣之声从山涧传来。
就仿佛雷神在地底施展了雷霆。
章白羽和许多唐军骑兵骑着马在山梁高处眺目以望。
许多骑兵为了在都护面前表现他们真的在仔细观察,便用手在眉梢遮起来了一个小篷,眉梢紧锁,目光忧郁而郑重,都望着远方。
章白羽在低沉的轰鸣响起之前,看见了橘红色的光芒闪烁了一瞬。
随后,山谷之中腾起了烟尘。
春雨方过几日,章白羽本以为山谷万物干净,根本想不到山涧之中会有这么多的积尘。
随后他就意思到,这不是堤坝炸裂溅射起了灰尘。
沛人选择了几处摇摇欲坠的柱形高岩,有意在下面埋设了几口装满火药的棺材。
在亮光之后,地面传来了阵阵颤抖,几柱高岩倾倒,杂塌了一大片山岩。
唐骑兵们发现,他们的坐骑齐齐闭眼而低头,好像一阵无形的雨水打在头上。
章白羽和一众骑兵立刻俯身,拍着马颈,嘴中吁吁地安慰它们,然而大多数马匹依然后退了几步。
几匹马的后腿发软,几乎坐地,转了一下马身才站正。
没有经历过阵战的马匹立刻受惊,不少唐骑兵利落地跳下了马鞍,却抓不住扭头逃走的马匹缰绳。
所有的石坝,在同一时刻炸裂开了。
石坝开裂的动静并不大,动静巨大的,其实是山岩的轰倒。
工匠在选择石坝的时候,专门选择了那些峭壁附近的窄口。
随着巨石的滚落,大块的山岩也一并瓦解,石壁围起来的高湖,立刻有洪流奔涌而下。
章白羽看见山涧明蓝色的巨大水潭立刻下降,不久之后,沉浸其中的料峭岩石裸露而出。
涌出山涧的奔流如同上百匹骏马,它们喧嚣而嘶鸣,沿着唐军布置好的路线奔涌而出。
若此时站在溪岸之上,便能看见极为壮丽的水墙。
每隔一段距离的岩壁上,唐军都设有哨站。
章白羽抬头去看的时候,见到所有的哨站几乎在同一时间扬起了红旗,表示水峰已过。
水流如此迅速,几乎让章白羽有些失望。
在他看来,水积累了这么久,唐军为之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本应该延续很长时间才会倾泄一空—――不料就在片刻之间,唐人制造的洪水就离开了山涧。
格城。
片刻之前。
城内的猫狗在上午的某个时间突然惊慌鸣叫,老鼠四处乱窜。
不久后,最敏锐的人开始从脚底感到了微微的震鸣。
一位架着梯子给教堂的大钟除锈的工匠,在微微的动荡之中被抛下了高塔,在地面摔成了肉酱。
震荡让高塔的晃动比起别处更加剧烈。
许多人目睹了除锈工从天而落。
紧随其后,教堂之钟自行响起。
诺曼人看着无人的钟塔上,大钟左右摇摆,钟舌来回震荡,就如同有人正在敲打它一般。
钟声响起之后,城内的士兵立刻疑惑唐军攻城,在军营之间来回奔走;
工匠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侧耳倾听,以为这是什么人在发令;
许多依靠钟声判断时间的人非常疑惑,现在应该不到钟点,为何有钟声响起?
由于唐军未能封锁格城的码头,乌苏拉人依然从城北的码头运来了食物,价格虽然昂贵,但却没有引起饥荒。
集市上人声鼎沸,这里的居民在讨价还价,是唯一没有注意到钟声的人。
沟渠边上。
许多前来取水的市民骂骂咧咧,指责对方昨天或者前天插了队。一个寡妇许诺面前的几个男人,只要他们愿意让出位置,她就把奶给他们摸。不料那几个男人互为伴侣,看她如同看一头牛,根本不搭理她。眼看风骚的寡妇吃瘪,周围正派的妇人大有得胜之感,纷纷在胸前捏起指花,划着十字。
水渠之中,许多男女挽起了裤腿,踩在湿漉漉的泥浆里,等待着从干涸了一个冬天的沟渠中取水。
没有耐心的男人,干脆将一些湿漉漉的泥浆捧起,放入水桶之中。他们在围城之中多半很闲,有整天的时间可以把水滤出来。
有些粗心的父母,就将他们的小孩放在稍微干燥一些的地面上,任由他们来回攀爬玩闹。
几个争抢不过别人的老头则带着小桶坐在沟渠边。
他们无力争夺水源,只能祈求年轻人给他们施舍一些饮水。
三十多个男人刚刚爆发了一场斗殴:两个古河士兵前来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六只水桶,逼迫周围已经取好水的居民将水倒入六只桶中。
古河士兵走后,被夺走清水的男人要求排在前面取水,因为他们帮别人挡了灾,理应首先取水,剩下的居民则认为他们已经取过一次水了,再想取水应该排到后面去。
双方都有认同者,两批人在水渠中互相推搡谩骂,最后终于拳打脚踢了起来。
喧嚣和吵闹引起了巡城士兵的注意。
一个诺曼士兵前来维护秩序,却被人掀掉了头盔。
不久后,六名士兵拔出了剑,来帮助他们的同伴。
取水的居民在森森锋刃之下,终于安静下来。
他们分别站在诺曼士兵的两侧,大声地为自己开脱,指责对方挑起斗殴。
诺曼士兵们被耳边响起的喧嚣震得头晕,只能大喊一声,让两边各自派一个人来说话。
一个失去双腿的乞丐正在水渠之中爬行。
他准备趁着众人争吵,去给自己打一壶水。
他爬着爬着,突然发现水渠之中的水位越来越高。
最初的水头还是浑浊的,掺杂着积累了一冬的灰尘、枯叶、木块、碎布头,接着,水开始清澈起来。
它升得太快了,以至于爬行到了最低处的乞丐发现,他的双掌已经浸透在了水中。
他大喜过望,给自己的水壶灌满了水,把木塞紧紧塞上,又伸出嘴,直接痛饮那水渠中的水,把这当做额外的报酬。
乞丐喝着喝着,发现水已经漫过耳朵。
狂喜之中他没有在意,直到他感觉到胸腹传来冰凉的水意后,才察觉到了危险。
乞丐扭头,准备向背对他的人群呼救示警,然后渠中水漫过了他的头颅,他呛了几口水,滑入了水中。
他强迫自己在水下睁开眼睛。
在最后的片刻之间,他只看见一片浑浊,他只能伸手乱抓。
吵嚷不休的居民突然感觉到了脚踝的凉意。
争吵立刻停止了下来。
许久没有经历过水流的居民,仓促之间,竟然以为脚下爬来了蛇。
不少人惊慌失措,抬起了一只脚,仿佛在避开什么。
惊愕之后,众人一阵沸腾。
上帝显圣!
人们这般欢呼,人们这般庆幸,人们这般欢闹着。
水漫过了脚踝,淹没了小腿,让所有木桶漂浮而起。
粗心的父母想起了坐在干渠中的孩子,纷纷将他们抱到了安全的渠岸边。
士兵们身边,愤怒的人群一瞬间散去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埋头打水。
几个士兵露出了笑容,这可是个好消息,马上要去报告长官。
第一个居民滑倒了。
他呛着水,周围一片混乱喧嚣,无人听见他呐喊。
这个居民在水中,被一个没有双腿的人死死拽住,居民看见了狰狞而恐惧的脸,他吓得大叫,冰凉的水灌入了胸肺之中。
水位越来越高。
沟渠之中欢腾的居民不知道,在格城的城头上,守军士兵已经乱开了。
不久前,守军看见白色的浪头从阴森的山区涌出。
他们看着浪头,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幽微泛起的疑惑:水?
几次呼吸后,浪头沿着几近干涸的沟岸冲到了城墙边,立刻灌满了干枯的护城河。
守军士兵都攀在城墙边,低头看着洁白的浪头沿着城墙一分为二,沿着两个方向注满护城沟渠。
水渠被灌满了、城墙的排水口被倒灌。
铁闸城门内闲坐的士兵,被突然涌入的水吓了一跳,纷纷站起,叫骂不停。
城墙上本来用来向外排水的水道――胳膊粗细的石头管道—――现在却开始汩汩向城内注入水流。
城外的沟渠,用来拦住敌军的铁闸、石道、木栅,根本拦不住迅猛升高的河水。
士兵们在城墙上来回奔走,不住地探出头去看着。
一个士兵看见用来控制水渠水位的木栅垮塌了。
捆绑木栅的铁链崩断。
木栅被水流推在城墙上拍打了片刻,碎裂飘走了。
去年冬天就该修缮它了,可是因为水枯,城内无人想到要为它花费功夫。
士兵看见木栅垮塌后,心中猛然涌出了一个念头:水渠完了。
水渠中的市民已经过了兴奋劲头。
片刻之前还在为水源争吵的市民,这个时候打满了各自的水桶。
刚刚斗殴的人群,都很尴尬,他们站在水渠中彼此道歉,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几个挽起裙角站在水渠中的正派妇人,正在齐声痛斥那个风骚的女人:“看见了么!上帝不会忘记我们的,它必然使我们丰盈,使我们福杯满溢!你这个妓女!滚开!”
寡妇被打了几耳光,终于被骂哭了,她抹着眼泪提着桶朝着家中走去。
老人们拿着壶伸着手,很容易就勾着了水面,看着咕咕冒泡的壶口,老人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孩子开始哭啼,他们已经忘记了水渠丰沛的模样,只对越来越高的水位感到恐慌莫名。
突然之间,水渠口发出了类似哨响的刺耳尖啸。
接着,白色的奔腾的水流涌入了城内。
城墙上,倒灌的水柱也越来越高,如同扶屌撒尿的男人抬高了老二一般。
上帝显圣!
轰鸣的洪水灌入了城内。
水渠之中,少数居民被瞬间冲翻,剩下的居民惊慌失措,在漂浮着水桶、水壶、木盆的水渠中向两侧攀爬。
大水如同有眼睛,从各种难以想象的地方涌入城内。
洪水开始在城内几处地势低洼的地区汇聚。
一些坐地烤肉的古河人,生了好半天的火,正待要将肉食架在火上,却突然被莫名其妙涌来的水浇灭了营火。
围绕在敲钟人尸体周围的古河兵、市民、巡逻士兵、治安官,此时正在怀疑是唐人派来了刺客。
随即,他们听见了惊慌失措的求救之声。
教堂之中。
神父用人们听不懂的教皇国话宣讲着。
“在我的敌人面前,你为我设下宴席。”
水从桃木大门涌入。
长凳上衣衫华美的贵人、新改宗的古河武士、前来暂居的乌苏拉人纷纷站起。
有人打开了教堂大门,却发现城内一片明亮:广场已经蓄起了两腕尺高的水。
水波无澜,它冰冷地上升,它绝无商量,它绝无妥协,它绝无情感。
洪水缓缓上升。
惊慌哭喊的声音中,有人终于爬上了教堂的高楼,敲响了大钟,为众人示警。
城外。
大水漫出了河道,刚刚有肆掠之势,却又迎头撞上了唐军士兵修筑的土夯墙。
这墙将水流引导灌入了通向格城的溪流、古代水渠、采石工留下的运石水道。
唐军士兵被迅猛奔涌而出的山洪惊吓,纷纷撤离了土夯墙,在更高的地方观望。
鲜红的旗帜下,唐军士兵们看见格城之北已成泽国。
城墙边的水位已经高过人胸。
格城内,哭声震天。
第一批镇定下来的是诺曼城墙上的士兵。
他们看见山洪奔涌了几次之后,已经失去了劲头,城外的积水正在四下散去。
墙上的士兵开始走入城内,满目皆是凄凉。
许多鲜衣美袍的市民或仰或倒漂浮在水中。
水渠周围的居民最为凄惨,女人们跋涉在膝盖深的水中捂脸哭泣,低头翻看水中死尸,希望找到丈夫或者兄长。
水渠边的老人大多殒命,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滚滚人潮踩死。
在低矮处圈养牛马的古河牧民赶去木栅的时候,一见到眼前景象,就忍不住无声跪下:曾经哞咩声不断的拥挤木圈,现在寂静无声,数百头牲畜在木棚中溺死,几头幸运挣脱的牛羊伸着脖子踏着水,走上干地后瑟瑟发抖,不住地抖落身上的水。
布料、粮食、皮革、木炭、盐、药膏,稍不注意存放的货物,如今尽数被毁。
城内四个粮仓有一个彻底被毁,三个受潮。
被毁的那个粮仓,是古河士兵按照草原人的习惯修筑的棚仓,一旦入水,堆积如山的粮食立刻浸泡在水中。
现在士兵们急躁地征发城内居民背出粮袋,希望尽快晒干拯救一批粮食,然而许多居民蒙受灾祸、亲友罹难,根本不响应召唤。
一些暂时不知亲友下落的诺曼人,这个时候也急于前去探望究竟。
教堂之中涌出的贵人们下身湿透、灰头土脸。
他们跌跌绊绊地穿行在格城广场上。
女眷们经常被飘在水中的死尸吓哭。
男人们则四处观望,思考着是不是还有新的危险。
几个失去了孩子的平民女子捧着小孩的尸体,当她们看见城内主教和贵人们出现的时候,便聚集上去,且哀且哭地举起爱子的身躯,希望得到帮助和慰藉。
主教正准备伸出手去的时候,古河军人却以为这些人来者不善,可能藏匿刺客。
他开始用马鞭和剑柄驱逐这些贸然靠近的女人。
周围怒火萦胸的诺曼人,眼看在这种情况下,古河人竟然还要殴打诺曼女人,立刻聚拢上来。
古河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吹响了胸膛挂着的口哨。
往日里,尖锐的哨声响起后,片刻之间就会有巡城士兵前来驱逐暴民。
这一次哨声响了几次,周围都不见有人来。
诺曼男人们茫然地扭头四顾了一番,接着,他们交换了眼神。
“没有人会知道的。”
其中一个男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报复开始了。
新改宗的古河武士最早被几个诺曼人围住。
这个武士拔出了剑,刺倒了几个诺曼人,但却被更多的男人绊住了双手双脚。
诺曼平民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水里面,将他活活溺死。
大主教被男人们称为‘叛徒’‘古河畜生’,被人用木棍殴打。第一棍敲掉了主教的圆帽,第二棍直接将他打晕,他跌倒在水中,在昏迷之中溺亡。
几名贵妇的丈夫没有佩戴武器。
他们喝止周围的诺曼暴民不要乱来,他们中许多人已经露怯,有几个脸色苍白发青,只能咬着嘴唇一不发。
暴民们被同伴鼓舞,纷纷打倒这些帮助古河人欺压平民的贵人。暴民要么扭断他们的脖子,要么将他们溺亡。
在士兵们赶来之前,暴民们牵着贵妇们的手,胁迫着将她们带到了贫民窟中。
更多的地方开始出现骚乱。
古河士兵淌着水四处奔走,准备集结起来。
教堂广场上的暴行被人报告给了巡城队。
巡城队的士兵们大吃一惊,开始四处搜寻贵妇人。
暴民们返回贫民窟,经过一阵奸()淫后,很快就冷静了,惧怕随之袭来。
他们让贵妇们发誓绝不追究。
这些女人纷纷发誓以图保命。可是暴民们还是担心她们变卦,便将她们全部杀死,丢在了烂泥之中。
巡城队的士兵进入贫民窟的时候,暴民们知道一切都完蛋了,就开始大声呼喊:说古河人和诺曼士兵联手,准备杀光所有的市民。
暴乱由此而起。
巡城队拷问打骂了许多市民,已经引起了愤怒。在暴民们呼喊开始之后,剩余的市民立刻信以为真。
巡城队的士兵被驱逐出了贫民窟。
越来越多的市民被裹挟到暴民中,他们一边哄抢粮食藏匿,一边抄起各种武器,呼应更多的人加入自己。
两队各一百人的古河士兵进入贫民窟后,暴民们被当即聚散。
古河士兵找到了城内贵妇的尸体。
这个时候,新的传又开始了:人们说古河人和诺曼人发生了内讧,古河人奸()污并杀死了许多贵妇。
城内一时之间传起了数十种流,只有一半的流认为这灾祸是唐人干的,即便是这些流,也多半认为唐人和城内的诺曼士兵勾结了。
不满、愤怒、疑惑、恐惧等种种情感,在洪水还没下降的时候,就代替它再度升起,淹没了更多的人。
动荡不安之中,诺曼士兵要求市民们返回家中。
可是许多矮小平民之家已经浸泡在水中,还有一些人哭喊着发现亲人已经溺死,街头各地都是混乱奔走的人群。
士兵们无力维护秩序,便开始朝着设防的监狱撤退。
监狱,被人称为处决堡:唐军上次攻陷这里的时候,在此地放走了许多囚犯,并且处决了大批安息人。
不料,监狱里面也在暴动。
地牢之中灌入的大水让犯人们惊慌失措。
其中许多犯人,都是格城周围不能按时交纳贡金被古河人绑架来的平民,他们自然罪不至死。
眼看洪水持续灌入,典狱长便将他们从牢房中解救,准备送到高处的塔楼暂时关押。
结果,一群暴民冲击了监狱。暴民是知道,罪犯是极容易加入的。
典狱官和十多名士兵被杀,罪犯被释放。
在营地中休息的士兵立刻前来弹压,暴民释放了更多的罪犯,开始守卫起了监狱来。
古河军人已经列队完毕,时刻准备进入城镇中心恢复秩序。
在古河军人的面前,格城的市长和贵人们哭泣不停,乞求古河士兵不要提剑进入城镇中心。
“武士们!贵人们!”市长哀求道,“我们这么久的相处,你们在城内难道不是有求必应么?呆在军营吧,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暴乱的市民会严惩,请相信我们!最多半天,我们就能控制局势!刚才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报告了,水位在下落。”
古河人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围城开始以来,古河人比诺曼人更加惊恐:古河人知道,只要诺曼人投降,唐人多半会接纳他们,所以诺曼人不会有必死抵抗的决心;可是格城的古河人,却都参与过杀害河儿汗的叛乱,如今唐人的首领被称为叔儿汗,许多古河人视他为古河部落的继承者,唐人首领还是河儿汗的兄弟,唐军一旦入城,城内的古河人恐怕要死尽的。
大水涌入城内之后,古河人立刻怀疑身边的诺曼人与唐人勾结。
这个时候,市长和贵人们的哀求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古河军人将他们软禁在一间小屋之中,不准他们外出。
诺曼人在城内的统治,终于彻底瓦解。
古河军人提刀带剑,开始接管城镇—――他们自感时间紧迫,要在唐军攻击之前搜出叛乱者。
这些古河军人久经阵战,又统治诺曼城市数年,对城镇内的战斗并不陌生。
他们控制了一个又一个塔楼,将手持武器的暴民齐齐杀尽,接着,古河士兵逼迫市民们返回家中,任何敢在街头滞留的—――不论是上街求助还是无处可去—――全部被关押起来。
古河人恢复了秩序,却带给了诺曼人更多的恐惧。
城内一时人人相疑。
整个夜晚,城内一片哭声。
古河人担心诺曼居民给唐军发出信号,便不允许诺曼居民点燃蜡烛祈祷。
主教死后,一众神父都难以推出继承者主持圣事,教堂也是一片漆黑。
诺曼人的市长、官员都被软禁着,接受着盘问。
古河首领发现他逼问不出任何一个奸细,只能通过拷打,得到一些前后矛盾的信息。
黎明,在满城呜咽之中到来。
城墙上的诺曼士兵迎着朝霞眺望着。
“上帝啊。”
他喃喃自语。
昨天,此地有洪水袭来。
今天,有唐军列阵于城外。
唐军三呼杀贼,推着恐怖的攻城器械,缓缓地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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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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