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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无可避免(1 / 1)

“难道一箭都没有射中?”

摄政王在书房里批奏折的时候,侍卫们比较放松,尤其如今主子身边另有贴心人,谁不识相去做那碍眼之人?故而大家落得轻松,聚在小花厅里谈话。往常这样的时候只有莫愁与田七周醒等寥寥几人,那地位较低的侍卫还没有侪身其中的资格。今日算是破例,居然多了一个铁骥,而且此时的话题,也正是在说他。

周醒脸色兴奋得有些发红:“一箭也没射中!铁兄的骑术当真了得,只倚着那稀疏几棵树,竟然将百十支箭全部躲了过去。二十个射箭好手,竟然没一人射得中他!”他到底年轻心热,看了铁骥的高超骑术箭法,心里大是佩服。何况铁骥如今也算是摄政王的人,大家可算同僚,自然又亲近了一层。

莫愁撇撇嘴,却不由自主看了屋角里的铁骥一眼。周醒虽不善言辞,但言语之间却也将那箭如飞蝗的情景描述出了几分。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路。莫愁虽然是个女子,到底是跟着摄政王的,三不五时也能听侍卫们谈论那沙场骑射之事,虽未目睹,也想得出铁骥当时必是技压群雄,出尽了风头。可怜铁骥在她面前从未有什么光辉形象,初入王府时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地就被田七从书房里拖了出来,二入王府又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此时听周醒叙述他在马背上的英风豪气,竟然觉得说的根本就是别人,自然不由得一眼眼怀疑地去看他。

周醒犹自在兴奋之中,道:“那姓齐的侍卫初时还不服气,直待铁兄一箭射落他的箭,这才教他们全部心服口服!”他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铁骥压服众人,却也是为摄政王挣了脸面。回想当时铁骥悬身马腹之下避无可避之时,竟将接来的一支箭反射回去,正正在半空中将齐帜射来的最后一箭断做两截,仍是觉得兴奋不已。

莫愁这却未曾目睹,亦不知其中的难度,却只对周醒的话陡生警意:“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服?”铁骥好歹是摄政王带去的人,对他不服,岂不是对摄政王的挑衅?

田七一直不曾说话,这时才冷冷道:“自然不服。这些人多半立有战功,且有官阶在身,又自恃功夫出众,个个心比天高,哪有那么容易服人?”

莫愁又惊又怒道:“难道他们敢对殿下不敬?这些人大半不都是腾龙伏虎军中之人么,怎么敢对殿下不敬?”

田七周醒对看一眼,心想莫愁毕竟是个女人不曾上过战场,于这些事难以弄得明白。腾龙伏虎军不错是陆韬手下,陆韬不错是摄政王的亲信,但腾龙伏虎军中却有许多人只知陆大将军而不知风摄政王。因为整日里与他们摸爬滚打同骑同射的是陆韬,与他们冲锋陷阵同生共死的也是陆韬,摄政王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尊号,反而远了一层。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人并非腾龙伏虎军中人,那更是难以驯服了。虽然表面上个个都是王爷殿下的声不离口,但骨子里的桀骜他们又怎会看不出来?对这些人,若拿不出真本事,仅凭一个头衔是压不服的。

莫愁却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恼怒道:“别人也就罢了,陆韬是如何带军的?连他用出来的人也敢不把殿下放在眼中?”

田七正在想如何解释,铁骥已经叹了口气道:“所以古往今来,带兵之人多有功高盖主的嫌疑。其实哪里是他们的功劳太大,而是带兵久了,军中只知有将令,不知还有皇上。”

这话宛如火上浇油,莫愁立刻转向他:“你难道说陆韬要反?”

铁骥一怔。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谁知莫愁怎么扯到“反”上来了,连忙道:“我,我不是说陆将军有什么反心,只是历来打仗的是将军,不是皇上……”这其中道理本来微妙,他又不善言辞,一时无论如何也说不明白。

莫愁哼声道:“你技压群雄,这许多人没一箭射得中你,很得意么?”

铁骥知道跟她讲不通,何况一见她便格外笨嘴拙舌,更不是对手,当下低头道:“他们都是射箭好手,只想着取致命之处,或射眉心或射咽喉,反而易于躲闪。何况周围又有树木……没什么好得意的。并且也不是没一箭射得中我,有人射中了一箭。”

莫愁一怔,周醒已道:“有人射中了你?是谁?”箭头上都沾了白粉,若射中了必然留下痕迹,但铁骥自林中出来时大家都看到他衣上并未沾上白粉,分明并无箭射在他身上。

铁骥想了一想:“我只记得陆将军说他姓卫。”他两入王府,却从未与卫清平打过照面,自然不识得。虽听得陆韬点名时叫过,但仓促之间二十人也不曾一一记得名姓,只事后回想记得姓卫而已。

周醒忍不住道:“他当真射中了你?为何我们都不曾看到?”

铁骥道:“他射我十箭,箭箭都射胸腹及大腿处,虽不立刻致命,却难躲闪。最后一箭射来时我正射落齐侍卫的箭,避之不及,只好收起腿来,让那一箭射在马腹上。因是白马,大家都没注意到。”

莫愁道:“那也不算射中了你,只是射中了马儿而已。”

铁骥摇头道:“我们北骁人视马如命,何况战场上若马匹被射死,人也危险,所以中马与中人其实无异。”

莫愁嘴一撇:“我们北骁,我们北骁,你倒忘不了自己是北骁人啊!”

铁骥看她一眼,低头道:“殿下对我的恩义,我这辈子都报不完。但我是北骁人,这也是终生不改的。”

莫愁气得双眉一竖,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气道:“既然你们北骁人把马看得跟人一样,你为什么当时不说有人射中了你?”

铁骥噎了噎,半晌才低声道:“我怕若是说了,坠了殿下的威仪……”他只是朴实却不是笨,当时情形如何自然明白,如何做法才对摄政王最有利也自然知道。

莫愁反而被他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狠狠剜他一眼,向田七周醒道:“殿下说陆韬明日就要往岭州去,这些军士的操练都要由他亲力亲为,照你们这般说,这些人都是难驯之辈,这却如何是好?”

周醒笑道:“这你却不用担心,这些人,大约从今日而后,就该对殿下也是心服口服了。”

莫愁奇怪道:“你方才还说他们并不伏殿下……”斜一眼铁骥,心想总不至于凭他一弓一箭就能让这许多人从此服服帖帖罢?

周醒明白她意思,道:“自然不是。殿下若不亲自显显本领,他们又怎么会服气?”

莫愁精神一振:“殿下显了什么本领?”

这一问,田七周醒铁骥三人脸上却同时显出茫然之色来,周醒迟疑道:“我们也不知。”

莫愁大奇道:“什么叫做你们不知?难道你们不是跟着殿下的?”

周醒道:“当时天色近晚,殿下教陆将军用绳子在林间圈了方圆二三里的地方,又挑了身手最好的二十人与他一同进入林中,说是让这二十人来伏击殿下。”

莫愁急道:“什么叫做让他们来伏击殿下?殿下万金之体,难道能跟他们肉搏不成?”

周醒点头道:“殿下似乎正是这个意思。”

莫愁大急:“那你们呢?你们也不跟去保护殿下?”

周醒苦笑道:“我们都不能进去。殿下只带一把匕首,自己进去了。”

莫愁急得起身就走,田七站在门口,一把拉住她道:“你做什么?”

莫愁急道:“殿下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请御医?”

田七皱眉道:“殿下进门时你不是已经看到了?殿下哪里受伤了?”

莫愁仍是发急道:“有没有受伤,你们又没看到,我要去看看。”

田七干咳一声,道:“你要去,我们也拦不住。不过殿下现在书房之内,安定侯也在。”

莫愁怔了怔,悻悻坐下,道:“你们真看得清楚殿下没有受伤?那殿下在那林子里做了什么?那些人怎么就服帖了?”

周醒田七同时摇头,周醒道:“那时天色昏黑,我们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不时有人吼叫,接着便有人陆续出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同伴问他们,他们也只摇头而已。前后用了不过一柱香时分,二十个人已经全部出来了。”

莫愁茫然道:“全部出来?”

周醒道:“殿下说,他出手只是点到为止,但匕首点到致命之处,此人就算是输了,输了的人就出林子。”

莫愁这才明白:“这么说殿下是把这二十人都打败了?”

周醒点头,道:“可是我们却不知殿下是怎么打败这二十人的。这二十人出来,表情都有些奇怪,尤其是那齐帜,他倒是最后出来的人,神情恍如梦游一般,连陆将军命他归队都没有听见。不过我看他们再看殿下的眼神都是佩服之极,定是殿下在林中将他们打得心服口服了。”

莫愁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摄政王究竟在林中做了什么,反正制服了这些人就好,索性也不再去想它,起身道:“听殿下的意思,这几日是要常跑那山谷了,你们可要跟好了。”转头瞪铁骥一眼,“还有你!听见了没有?每日里早起跟定了殿下,一步也别离!”

铁骥老实地道:“殿下已经说了,明日起让我住在山谷之中,用不着跟他来回跑路。”

莫愁被他一句话气个倒仰,跺了跺脚起身就走。铁骥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茫然跟在她后面。莫愁出了门才发现他也跟了出来,怒冲冲道:“你跟出来作什么?”

铁骥不知所措。虽说李越已经答应他留在王府之内,但究竟让他做什么还没有明确说过。他也知道李越是要让他去训练山谷中军士的骑射之术,但回到王府里该做什么就不知道了,所以自觉在哪里都有些碍事,莫愁一吼,他登时愣住,嗫嚅道:“我,我,不知姑娘有什么要我做的事?”

莫愁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也觉没什么意思,哼了一声道:“殿下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我这里没什么事给你做。”

铁骥讷讷道:“殿下没有吩咐过回府叫我做什么。我看这府里的事都是你做主,所以……”

莫愁白他一眼:“是啊,这府里的事都是我做主。你是能洗衣啊还是会炒菜?”

铁骥想了想道:“我会劈柴。”他出身草原,南祁人的生活还不习惯,精细活自然做不来,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件没有问题。

他这话说得无比认真,莫愁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劈柴?好,明天一早,这王府里的柴都是你来劈,劈不完不许吃早饭!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柴房在后院,明天你自己去吧。”说完,忍着笑去了。

铁骥却不知莫愁只是玩笑,心想偌大的王府,这许多人,不知要用多少柴火。明天一早来劈只怕来不及,不如今晚劈出来。想罢,竟然真的就往后面柴房去了。

李越可不知道他的骑射教练已经被发去劈柴了。他现在还在书房里,苦命地批着那堆奏折。

柳子丹似乎有些没精打采,李越给他讲今天铁骥技压群雄的故事,他好似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搞得李越也没法再讲下去了,只好暂时埋头于那一堆奏折里。奏折大部分还是例行公事,与平常不同的首先是武威大将军韩扬转调云州任驻军将军,大将军陆韬接任岭州驻军将军,中书令周凤城转调岭州镇抚使,以及工部主事康梁因身体不适被免职等几件事。不过对于这几件事,朝野上下反应平平。好似人人都看得出韩扬请调是治气,陆韬接任是将计就计,周凤城转调是自京至野明升暗降,而康梁免职自然不是身体不适,否则为什么不是请辞而是由朝廷下令免职呢?

应该说李越对这种反应很满意。太后本来已经提出过几日举行第二次红妆宴,这次就只邀请高怜、方苹、韩子凤、康涓、王忆眉以及东平西定留下的几位秀女,现在突然出了康康免职的事,康涓自然也就入不了宫了。对于康涓,李越自认为是做了件大大的好事,将来她的婚姻幸福的希望,要比进宫的这几位大得多。解决完康涓,李越现在考虑的是王忆眉。一来她年纪实在小,人又天真纯朴,完全没那么多心眼,确实招人喜欢;二来她总是“自己人”不是?兵部尚书王坊这几天为了韩扬和陆韬两位大将军的转调事宜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总算告一段落,应该是时候找他谈谈心了。春祭的日子渐渐近了,虽然李越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但前面的铺垫是要先打下的。不过高怜那边到底怎么办,李越还没想好。主要是高硕才此人究竟是什么底细,他还没有摸透。虽说到时候来个霸王硬上弓,高硕才也不敢明着对抗,但是谁知道他私底下会做什么小动作?倘若再把他给挤到太后那边去,至少目前对李越是很不利的。

李越一边想着明天要做的事一边批奏折,折子堆的小山渐渐低下去,露出最底下的一本,是西定来的。李越翻开瞧瞧,里面说西定王柳治平驾崩的原因已经查明,乃是长子柳子贤意欲篡位在药中下毒所致。如今柳子贤在逃,其羽翼四子柳子飞已伏诛,次子柳子轻已为众臣拥戴暂摄帝位,正为先皇发丧。因身为属国,不敢自专,故报请南祁摄政王裁断云云。李越看完这篇百分之八十是胡言乱语的折子,心里已经明白:“你看了这个是吧?”

柳子丹点点头,缓缓道:“大哥虽然也想继位,但到底还有读书人的廉耻,弑父之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李越心想这也未必。皇族中没有哪个是没读过书的,杀起儿子老爹来也没见哪个手软过。不过柳治平的突然死亡,却可以肯定是柳子轻下的手,柳子贤还不会这么干,当然这恐怕是因为如果柳治平死了局势对他只会不利,与他读没读过书没啥关系。

“你打算怎么办?”柳子丹抬眼望着李越,他可能已经哭过,眼圈微微有些红肿,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

“恐怕现在也只有承认柳子轻的继位。”李越实事求是地说,“时隔这些日子,没法再去证明柳子贤的清白。而且就算证明了柳子贤没杀父亲,他也争不过柳子轻。”

柳子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柳子轻他竟然弑父,难道还让他继位?”

李越看着他:“那怎么办?天高皇帝远,我的手还伸不到西定。如果不让他当这个西定王,就只有再起兵讨伐。”

柳子丹失望地看着他:“柳子轻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李越考虑一下:“我知道。但是目前只有由他去,我暂时还顾不了这么多。”

柳子丹低下头,半晌才道:“西定使者今日来见我……”

李越叹口气,伸手把他拉进怀里:“他说了什么?问你回不回去参加你父亲的丧礼?”

柳子丹轻轻点点头:“还说,马上就是春耕了。西定今年河水泛滥,单是水利修缮就需大笔银两,否则明白春天防汛之事危险。他请我代禀摄政王,是否,是否可以减免贡银数目……”

李越眉头一皱:“好啊,居然走到你的关系来了。西定今年的贡银已经用来赈了灾,明年的贡银我也答应减免了三成,还要减免?柳子轻未免也太贪心了!”

柳子丹抬头看着他:“春荒时节,本来民不聊生……何况水利……”

李越摇摇头:“水利年年修,年年不顶用。林影修的那些东西,不是半途而废,什么也没派上用场?他做了几年河工,又被撤下来,等河渠什么的都被大水冲垮了,再派他去修,再花一笔钱?这不是修河工,是烧钱!我敢说,就是现在他在河工这位子上,也拦不住有些人贪污河银!为什么水利年年修乐此不疲?你以为那些官真是为了民生?还不是为了自己捞钱!其实河工真用得了那么多钱?我看不知有多少被人捞了去!你那位二哥难道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他不过是用这个借口来压你,让你到我这里来讨情罢了!”

柳子丹哀求地看着他:“可是西定百姓何辜……”

李越摇摇头:“贡银的数目我也想过,这个数字并不算惊人,之所以会成为西定巨大的负担主要是因为百姓在交税之外还要交贡银!”

柳子丹惊诧:“你的意思难道是百姓不再交税?”

李越看看他:“西定百姓每年交的税比贡银数目要大得多了。”

柳子丹惊道:“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李越道:“为什么不可以?西定现在只是南祁的属国,所以年年上贡,有双重负担。如果两国合一,西定百姓只需交税,贡银这一项当然就可免除。”

柳子丹惊得猛从他怀里挣了出去:“两国合一?那西定百姓的税交给谁?”

李越平静地道:“自然是上交南祁国库。”

柳子丹质问道:“那西定国库呢?”

“西定并入南祁,还需要什么国库?一应开销自然都从南祁国库开支。”

柳子丹惊得几乎呆住,半晌才道:“你,那你把西定皇族置于何处?”

李越仍然是平静的口气:“西定皇族可以保留爵位和奉禄,但是一切实权都要交出,由南祁另设官吏管理西定。”话说好好的一个晚上,怎么会扯到这样的话题,把气氛破坏成这样啊!

柳子丹不知自己是惊是怒:“你这是让西定亡国!”

李越叹口气:“西定现在没有亡国吗?”

柳子丹登时呆住。李越轻轻把他搂回来:“你好好想想,这样其实是最好的。西定如果还是属国,永远都会低人一头,只有真正成为南祁之民,才能享受到与南祁百姓同样的待遇。”

柳子丹咬牙道:“西定连自己的皇帝都没了,便成了亡国之奴,还谈什么待遇?”

李越叹道:“所谓亡国之奴,怕的是失去尊严和生命的保证。如果西定换了一片天,百姓仍然可以安居乐业,恐怕他们不会在意头上那片天究竟是什么颜色。”

柳子丹几乎是愤怒地瞪着李越:“你,你早就这样想了吧?”

李越点点头:“对。早在你父亲的讣告发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你说得对,柳子轻做了皇帝,那些外戚必然更加专横,百姓的日子难过。柳子贤做了皇帝,未必能压得住局面,到时候群臣倾轧,没有个安心干活的,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呢……你的性格实在也不合适做皇帝。数来数去,你们柳家其实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继位人。如果真要改变西定的局面,我这个法子其实是最好的,也是一劳可以永逸的。你是聪明人,好好想想。”

柳子丹猛地站起来:“我不想听你这些莫名其妙的道理!你无非是想彻底吞并西定,连宗庙也不留!你——你好!”

李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有追出去。柳子丹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皇权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时可以改变的,总得给他适应的时间。不过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马上去动西定,他尽有时间去考虑。只是看他愤怒的样子,恐怕很要跟自己打一段时间的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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