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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回府(1 / 1)

夕阳西沉,山谷里的喊叫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先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的人已经开始收起武器往住处走,还有些拖在后面的人仍在做最后的冲刺。李越站在谷地通往住处的唯一一条小路中间,看着这群虽然精疲力竭却仍然生气勃勃的年轻人从身边走过。有些人虽然做了一天艰苦的训练,仍然不肯好好在小路上走,偏要走到旁边的山坡上去,还要比比谁跑得快。有些人一边走,一边还要跟同伴争论今日训练谁最出色,讨论今日比试的得失。这群人,个顶个的都是刺儿头,谁也不服谁,哪管你是摄政王还是皇上。要不是初来山谷那天就借着天色地形给他们当中最顶尖的二十人上了一堂伏击与反伏击的课程,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惜那天在林子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所以有一半人因为他折服了这二十人而心悦诚服,却也有一半人并不服气,认为换了自己可能做得更好些。说老实话,要不是为了怕田七周醒这些摄政王的亲信看出明显的破绽,李越还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几个不服气的好好教训一下。男人就是这样,永远只佩服比自己强的人,有时候不用拳头还真解决不了问题。

李越用眼角余光瞟一下远远跟在后面的田七。他敢肯定田七已经起疑心了。周醒跟摄政王的时间短,当初的吕笛和简仪又与他相处的机会太少,而田七不但早就跟随了风定尘,平时又是贴身服侍,不管自己再怎么小心,总不是真正的摄政王,难保没有不可解释的破绽落到田七眼中。他这些日子的反常,恐怕就是为此吧。李越对此事确实有点无可奈何。他能怎么办?要说把田七杀了是最保险的,可是田七既没杀人又没放火,就是现在心有疑虑,也没采取任何行动,他能随便就把人杀了吗?当然,要是换了风定尘本人遇到这种事,说不定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可他是李越啊!是受过三十年普法教育的人啊!所以他现在既然不能“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就只好采取被动等待的方式,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大部分人已经走回宿营地,山谷中渐渐沉寂下来,李越才看见他等的人出现在小路上。往路中间一站,挡住那个似乎想假装看不见的人:“你的手臂怎么了?”

卫清平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殿下安好。”

李越没好气:“安什么好!你的手臂怎么了?”他观察两天了,卫清平的左臂似乎不敢用力。他的体力本来不是很好,对于大量的体力训练一向完成得比较慢,现在左臂不敢发力,每天规定的五百个引体向上和俯卧撑就更吃力了。

卫清平若无其事地活动一下右臂:“属下的手臂没什么——”没等他说完,李越已经在他左肩上用力一拍一拉,立刻疼得他变了脸色,咬紧嘴唇才算没叫出声来。

李越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卫清平想挣脱出来,但是左肩着力便疼痛不堪,只好跟着走。军士们都是十人一组住在一起,只有铁骥这个教练有一间单独的小帐子。李越直把清平拉进小帐子,哧一声扯开他的衣裳,在他肩头上一捏,怒气冲冲地说:“拉伤这么严重,为什么不休息?”

卫清平痛得脸都白了,却强撑着微微一笑:“只是这几日弯弓急进了些,过几日熟习之后自然便会好了。”

李越更怒!这不是简单的肌肉疲劳,是肌肉拉伤好不好?再练下去,肌肉拉伤变成肌腱撕裂,这条手臂基本上就废了,恐怕这个时代没什么医生能手术修复吧。

“你不是乍一弯弓不能适应,而是练习太过伤了肌肉,要是不休息,肌肉和筋腱撕裂,你这条手臂就废了。”铁骥的要求是人人都得能开强弓,全体军士都配备了最硬的弓,每日至少射二百箭,这个活动量对肩肘关节来说可不算小。

清平低下了头,没有作声。从侧面看过去,他明显地黑了瘦了,轮廓更加鲜明而深刻。李越问过当初给他诊治的御医,御医说,化功散其实是种极霸道的损伤身体的药物,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要想恢复,一方面要用药物好好调理,另一方面还要慢慢打熬筋骨从头练起,既不可二者缺一,也不可操之过急。但是现在山谷之中的训练量是“非人”式的,更不会有什么药物调理,清平完全是凭着超人的毅力在坚持。可是他的意志虽然能坚持得住,身体却要支撑不下去了。肌肉严重拉伤就是身体已经要崩溃的前兆。他的身体,其实真的吃不消这样的训练。

“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你得好好休息调理。”

清平猛地抬头:“不!”

李越大怒:“你一条手臂不想要了是不是?”

清平倔强地昂着头,他的下巴瘦得像刀削的一般,眼睛却异常明亮:“听铁教习说,再过几日就要进行第一次淘汰了?”

李越无语。五百人在这个山谷里训练是太拥挤了,而且这五百人也不可能个个都合适,他的确是已经打算尽快进行第一轮淘汰,去掉二百人左右。这淘汰下来的二百人可以到各军中去做教习,把在山谷中学到的东西去教给其他士兵。而这剩下的三百人,才是李越真正要进行特种兵训练的对象。

清平的眼睛里燃烧着炽热的斗志:“我不想被淘汰掉!”

李越瞪他:“就拖着这条手臂?你用一只手去对付人家两只手?”

清平微一仰头:“如果只是淘汰一二百人,我用一只手也可以留下!”

李越对他这副自信的模样真是又爱又恨:“然后呢?然后你一只手就废了,我留个废人做什么?第二轮淘汰你还能过么?”

清平固执地看着他:“如果我此刻离开,就连参加第二轮的机会也没有了。我改换名字,托了思南推荐才能进来,不是为了半途离开的。”

李越叹口气:“你不就是要参军吗?那机会有的是!”

清平微微一笑,一字字地道:“我要做,就做最好的!”

李越再次叹了口气:“好,我把第一轮淘汰延后到冬猎场上进行。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你有二十天的时间,赶紧把手臂养好,否则你就算能打败所有的人,我也可以把你一脚踢出去你信不信?”

卫清平再进王府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动。莫愁很明显地是不太高兴,板着脸去安排房间,再派人去请御医,走出门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殿下,奏折都在书房里,等着殿下批阅呢。”

李越一阵头疼。柳子丹已经结结实实跟他打了五天冷战。本来每晚在书房批奏折的时间过得十分轻松愉快,现在柳子丹人影全无,李越又得自己去连猜连蒙的念奏折。说去哄吧,他把门一关,只说头疼,半步也不出来。李越还拉不下脸去粘在门外边死皮赖脸,再说他又不是闲得没事情做,多少事等着他去办啊!于是这冷战就这么一天天的拖下来,越拖,情况就越僵,也就越不好解决了。

御医匆匆忙忙赶来,一见又是给卫清平诊治,脸上不由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李越眼看着,知道流言又要满天飞,不由得有些无奈。就算你是摄政王,就算你手握生杀大权,要想禁止蜚短流长,那也是白日做梦。其实他是无所谓,毕竟谁也不敢到他面前来说,但是清平就未必了。

“怎么样?他肩上的伤,二十日之内能否痊愈?”李越一边尽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一边偷眼看着清平的脸色。还好,清平面色如常,对御医的古怪神情似乎并不在意。

御医赶紧按下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立身起来答道:“回殿下,伤势初起,只消好好调养,二十日内痊愈应无大碍。只是公子的脉象外强中干,显然是劳累太过。公子的身体虽然底子极好,但如今伤损甚重,须得从头补起。至于打熬筋骨之事则切勿操之过急,若积劳成疾,只怕将来无药可医。”他在宫中做御医几十年了,治病的功夫固然高明,那察颜观色的功夫更胜医术一筹。这已是他第二次来为卫清平专门诊治,自是明白此人在摄政王心目中的份量,虽不知为何第一次治疗半途中止,但此次既是再次开始诊治,则这位卫公子可是身价非凡,因此不等李越问,就把情况和盘托出。

“这是下官家传秘制的虎骨散,专治跌打损伤。下官再开一张方子,配着虎骨散熬膏敷用,二十日内不要用力太过,包管到时痊愈。这一纸方子是用来调理身子的,这个可是慢工出细活的事,千万心急不得。公子身体底子极好,只要细细调理,用上一年,足可恢复五成以上,若能花上三五年的功夫,虽不敢说恢复如初,但要调养到当初的八九成,绝无问题。”这方子里用的都是绝好的药材,疗效自然也是绝好的,所以他才敢下这样的保证。反正摄政王有的是办法和钱财,他只要管疗效就好了。

李越接过方子,随便看了一眼,就交给了莫愁。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这些药得花多少钱,反正他自打来了这地方,还从来没见过什么钱,就连上次给柳子丹买条腰带也是拿了就走,由周醒在后面付钱,究竟花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不过,就算这些药再贵,书房密室里那些珠宝也该够了吧?

“御医的话听到了?按他的话好好调养,这几天不许再练功!”

清平拉上衣襟,轻轻道:“殿下可知道这一纸方子价值多少?”

李越皱皱眉:“什么意思?”

“这方子里的药都是贵重之物,普通人家,可能连一服都吃不起。”

“你怕把本王吃穷了?”

“这方子若是长年累月的吃下去……清平不知如何才能回报殿下。”

李越哼一声:“本王指望你回报了吗?就是指望,你用什么回报?本王看,把你卖了都不够还的。”

清平微微震动了一下,稍稍抬起头来瞟了李越一眼。他黑瘦得几乎变了模样,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眼波轻轻掠过,李越心里就微微动了一下,本能地干咳一声,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缺什么东西都可以问莫愁要。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还有一堆小山一样的折子在书房里等着他呢。

书房里亮着灯烛。李越推门进去,心里已经想得出书房里的样子,必定是小山一样的折子分做三堆,只要盖上印章表示知道的放在左边,可以直接驳回的放在右边,那些需要特别审核的放在中间,这就是这几天里柳子丹唯一替他做的了。

门一推开,书案后面居然已经坐着人了,李越一眼看过去,笑容不由就浮了上来:“不生气了?”

柳子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批着折子,只觉一颗心酸涨欲裂,说不出的凄凉。看见李越进来,他站起身,并没有看李越,淡淡道:“能批的折子我都批过了,这些你再看一看就行了。”说完就往门外走。李越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伸手把他的手一拉,笑道:“干什么,还生我的气?”

柳子丹凄然一笑:“我怎么敢?如今我若是出了这王府,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李越一怔:“怎么了?这是什么话?怎么又要出王府?谁惹你了?”

柳子丹摇摇头,心里苦笑:一听到李越又带了卫清平回府,立刻就跑到书房来批折子,这算是做什么?自己如今,真的是离不开李越了。可究竟是离不开他这个人,还是只是离不开他的庇护?一边往书房走着,他就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这样的行径,跟那些以色事人、邀宠求生的娈童男宠又有什么两样?可是尽管这么骂着,腿还是不听使唤地往前走。他真的想见李越,可是究竟为什么想见他?他能理直气壮地给自己一个说法吗?李越又会怎么想呢?

李越不知道他又在钻什么牛角尖,但看他的表情,竟然是心丧欲死的模样,赶紧一把抱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还是为了西定的事?你看,其实我并没有绝你们柳氏的那个……那个宗庙的意思,我又不是要杀人,而且柳氏还可以保留一个爵位,荣华富贵还是少不了的,只是不能再当皇帝而已……”

柳子丹看着他,心里忽冷忽热,轻轻摇头:“不是为这个。我想过了,你说的不错,将西定真正收归南祁,对西定百姓确实是最好的,过个三年五载,他们也就不记得旧主了。”

李越稍微松口气:“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总会想明白……那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柳子丹说不出来。尽管他来了书房,可是要他如同女子一般争风吃醋,就是杀了他也做不出来。心事既然说不出口,就只有自己痛苦,摇了摇头,就要往外走。

李越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但察颜观色也看得出来他的情绪现在极不稳定,当然不肯让他走,陪着笑把柳子丹拉进怀里,在椅子上坐下:“到底是为什么?对我不满意?不满意就说,我尽量改正好不好?这个……这个交流是很重要的,交流不畅就容易……容易这个……容易堵塞,不对,不是堵塞,是……是那个……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吧?”

柳子丹满腹心事,也由不得微微笑了笑:“什么堵塞?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李越看他笑了,一颗心才放下来,抱着他亲了亲:“终于肯笑了?子丹,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有什么话你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闷在心里只有让自己不痛快。”

柳子丹脸上的笑影又隐去,默默点了点头。李越看看他,只好字斟句酌地说下去:“你的意思呢,我也多少能猜到一点:无非是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质子,现在国家也回不去了,等于是寄人篱下,所以有什么话也不能痛快说出来,是不是?”

柳子丹看着他,既为他的体贴欣慰,又有些悲凉,毕竟还有一层,是他没有体会出来的。五味杂陈之下,眼眶渐渐酸热。李越轻轻把他的头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那有些单薄的肩背:“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的秘密你都知道,去了这个摄政王的壳子,我也什么都不是,连个身份都没有,还不如你呢。是不是?”

柳子丹静静靠在他怀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听说卫公子又回府了?”

李越恍然大悟:“你消息挺灵通啊!哦,弄了半天不是为了批折子,是为了等在这里跟我算帐是不是?”

柳子丹脸上一红:“算什么帐?”

李越笑嘻嘻地捧着他的脸:“当然是算从前的风流帐!怎么,怕我再娶上一房?”

柳子丹的脸几乎能烧起来:“你想娶几房就娶几房!谁会管你?”

李越哈哈大笑:“一房一房,我当然只娶一房,放心好了。”

柳子丹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你娶谁呢?”

李越一把把他抱起来:“当然是你了!走,回房去!”

柳子丹挣扎着不让:“我可不是女人!”

李越笑道:“谁说你是了?我眼睛又不瞎!要不然你娶我怎么样?”

柳子丹脸上绯红,挣不开他,也不太想挣开,只是道:“这还有一堆折子呢!”

李越抱着他就走:“美色当前,谁管折子!我说,你可饿了我好几天了,今天晚上,可得一并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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