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燕国军营(1 / 1)

香怡冰歪着身子依在岭南王的一侧,将自己缩进大裘里,悠然看起了好戏。

见两人这般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态势,燕南锡也不生气,笑的云淡风轻:“本王算来算去,却没算到战神竟会临阵脱逃。”

他一边说,一边陡然掠起,月白衣袍在夜色下闪过数道银色的光影,如波光粼粼,霎时好看。他在半空划过一道轻弧,落入了数十刺客的包围之中,迎风而立。

衣襟飘扬,优雅而潇洒,然而那双空濛的眸子里,却含了几分悲哀。来人却没急着战斗,领头的人手持寒剑朝他抱了抱拳,沉声说道:“七皇子,得罪了!”

话音落下,才几十人同时暴起,和唇角挂着寒凉笑意的燕南,缠斗在了一起。

铺天盖地的寒芒中,他举手投足皆含着几分优雅,一挥袖一踢腿间尽是赏心悦目,他在众人间穿梭着,点射、穿刺、横切、竖劈,招招生花。手中的软剑巧若灵蛇,锋如长虹,夺目的光亮伴着软剑在风中发出的清啸,挥舞中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香怡冰戳了戳岭南王,挑眉笑道:“这般刺客倒是少见,先礼后兵,竟是寒暄起来了。”

在香怡冰的观念里,既然是刺杀,就要有刺杀的基本职业准则,善于隐匿,掩盖气息,于出其不意间攻其无备,一击毙命!

而这群人明显不是真正的杀手,江水底下埋伏了半天,杀气汹涌到她站在岸边就感觉的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刺杀怎么的?

还有出现的时候,居然不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动手,抢占先机,反而顿住和对方寒暄了起来,这是要让燕南锡做好准备后,再和他公平比斗吗?

既然如此,之前躲在江底的一番作为,不嫌多余吗?香怡冰不由得摇头大叹,这个世界的杀手刺客,真是叫她瞧不起,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岭南王眯着眼睛观察了一番,给她解释道:“金鳞卫,燕皇室密卫,这些人不被任何人而驱使,即便是皇子王爷等皇室人员,他们只为燕国的皇帝卖命,只认玉玺不认人。”

如今是给燕召卖命,一旦燕召下了台,他们就再也不会听从他任何一条命令,而改任持有玉玺的新皇为主。

香怡冰看的有趣,继续问道:“只有这么几十个人?”

岭南王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很清楚,这算是燕国的最高机密,但是绝对不是这么少的,多的话应该不会过千。这些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想来燕召以为燕南锡单人匹马,派出这几十人,也算是格外的重视他了。”

卫殷离也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站在香怡冰的身侧,燕南锡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不会帮忙。

龙二三人看的兴奋,还在一边指指点点。闪电搭上龙一的肩膀,笑眯眯问:“你说他能活下来不?”

龙一板着张扑克脸,正色答:“管他呢。”

雷鸣摆摆手,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来开赌了啊,我赌一刻钟,一刻钟要是没有别人的帮忙,那小子一准得挂!”

狂风看了半响,撇嘴道:“哪用的了一刻钟,没看他这会儿已经力不从心了吗?”

说话间,那边厢的燕南锡此时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却不完全是因为几十人的围攻,百分之八十都是让这些说风凉话的给恨的,让这些人给气的胸中的悲凉都散了不少,只剩下了痒痒着的牙根,特想啃谁一口来发泄发泄。

燕南锡一边打,一边不由得感叹,连他这样的人都能被气到动气,可想而知,平日里那暴烈狮子一样的岭南王,得让这些手下给恨成什么样啊!

他猛然一个鹞子翻身,险险的避过一把刺来的剑尖,落地的一瞬再次跃起,身姿如笔墨云烟一般轻盈流畅。

手中一个用力,软剑被灌注了内力,“刷”的一下陡的笔直,剑影在空中交织纵横,剑光海浪奔腾。

他朝那边搂着媳妇看的津津有味的战北烈说道:“本王若是死在这里,王爷可想好了燕流田的战事,该如何发展?”

燕国内文风盛行,伤春悲秋的才子比比皆是,可论起有血性的……

整个燕国,敢和流田死磕的可没几人!到时候说不定就跟流田和解,付出些许的代价,朝廷上那些软弱的老东西自然是欣喜,流田亦是找回了面子,两国皆大欢喜,岭南王的一番作为,全数打了水漂。

岭南王大手一挥,半点都不担心,直接戳穿他:“赶紧把你的人给召来吧,再等本王也不会给你当打手。”

香怡冰唇角一勾,饶有兴致的弹了弹指甲,冷冷道:“燕公子,看起来你可撑不了一刻钟了。”

燕南锡浅浅一笑,眸子如这楚堰江一般,其内滔滔滚滚,一片深邃激荡,纤长的手指一翻……

咻!无边的夜幕中升起了一道长电般的惊光,仿若撕天裂地!

信号发出后,他不再恋战,施展轻功在金鳞卫中腾转挪移,游龙随风一般的风姿。

半刻钟后,江面上远远可见一艘巨大的船只,自燕国军营的方向缓缓驶来。

船只在江面上快速的行驶,荡起水面浪花朵朵,其上火把丛丛灼灼,隐隐可见人头攒动。乍一看去,足有上百人!

金鳞卫暗道不好,没想到皇上预料中的措手不及,竟然变成了七皇子的胸有成竹,他方才的一番缠斗绝对是在拖延时间,一旦等到这船只靠岸,到时对方人手众多,足足是他们的两三倍……

他们只有被包围剿灭的份!金鳞卫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一时剑锋变的无比狂肆,凛凛剑气四下激荡,将楚堰江平静的江面扫虐的汹涌澎湃!

到底是燕国的皇室秘卫,也不是吃素的!森寒的剑光在月色下反射着夺目的厉芒,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前后左右多方夹击,一时将燕南锡逼了个四面楚歌。

电光石火间,燕南锡朝着远方的岭南王弯了弯唇,不慌不忙,脚下连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脱出重围!

临空一个翻跃,衣袂翩翩在半空中划过一丝悠然的弧线,轻身落于战北烈身侧。

他弹了弹衣角,声音温润,语调自如:“岭南王,看了这么久也该出一份力了。”

若论起武功来,这天下能敌的过岭南王的,恐怕都没有一掌之数,也大多是已经七老八十的前辈级了。燕南锡的比起他,亦是差的不少。

若是岭南王一早肯出手,加上香怡冰、卫殷离和龙一等人,这几十的金鳞卫收拾起来,绝对的不在话下。

只不过岭南王是肯定没那么容易帮忙的,他一早料到燕南锡必定作下了准备。

既然他耍了一招请君入瓮,那这瓮中若是没有安排,鳖怎么捉?若真的如此,也就不是满脑子曲里八弯的燕南锡了。

眼看着他优哉游哉的落在身侧寻求庇护,还一副“应该的应该的咱俩谁跟谁”的模样,真是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坦然而理所当然!

岭南王攥了攥拳,压抑住想打人的冲动,翻了个白眼后,再扫向对面金鳞卫的鹰眸中,已经含了几分杀气。

不愿意帮忙是一码事,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灭了燕南锡。这人虽然讨厌,现在可不能死!那首领站在原地踌躇,战神在此,谁敢轻举妄动?

只须臾的时间后,他一指燕南锡,大喝道:“七皇子,你竟勾结外国,此番将别国王爷带到军营,是何目的?”

燕南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慵懒模样,极认真的想了想,正色道:“本王和岭南王惺惺相惜,邀请他回营喝茶聊天,唔,可能还会下下棋。”说完浅浅一笑,似乎真是这么个原因。

首领脸色阴沉,厉声道:“希望到了皇上的面前,七皇子也能这般解释!”

说完,他转头看向江面已经近在咫尺的船只,然后再蹙眉看了看岭南王,思忖了一瞬,当机立断,手举过头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脚下一点就要撤离。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没能杀了七皇子,但是现在撤退也已经有了收获,赶紧回去禀告给皇上,一来七皇子对他早有警惕,二来这次回楚竟然带了岭南王。

金鳞卫向着后方敏捷的撤退,潮水一般,速度奇快。燕南锡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点也不担心。他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声音极轻,方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本王怎么说倒是无妨,你们却没这个机会看到了……”

听出他话中深意,岭南王和香怡冰齐齐挑了挑眉,朝撤退中的金鳞卫望去。

就在这时,首领身侧的一名金鳞卫突然暴起,手中的长剑悄无声息的陡然攻出,直袭首领后心!

血光乍现!那首领迈出的步子顿时定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指着突袭的同伴半个字也没说出口,“扑通”一声已经倒地气绝。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快的仿佛不真实。那人迅速抽回染血的三尺青峰,寒光闪烁间继续出手,朝着另一名同伴袭去!

金鳞卫一时被这变故给惊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瞬间齐齐将叛徒包围,他们效忠燕国玉玺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等事。

叛徒?想都不敢想!就在他们咬牙切齿要将叛徒千刀万剐的时候……

同一时间,金鳞卫中再次有三人倒戈,将剑锋对准了同伴!

四个叛徒在一众金鳞卫中穿梭缠斗着,并不拼命,只尽可能的拦下他们,一时金鳞卫撤离的脚步被四人所阻,竟在这楚堰江边上演了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

两名金鳞卫合力对付一名叛徒,突然其中的一人剑锋骤转,反手一个剑花倒刺,剑尖猛然插入了同伴的心脏!

随着血色蔓延,人人自危!这突如其来的五人叛变,将金鳞卫打了个猝不及防,身边的人再也分不清是同伴还是敌对,此时没有任何人能相信,指不定与你合力出手的人,在下一刻就会反身给你一刀!

整个金鳞卫已经混乱了,再也没有人肯和同伴携手对敌,在场的都是敌人!所有的同伴都是敌人!说时迟那时快,大船紧跟着靠岸,自船上络绎不绝飞下一个个身着黑衣的侍卫,落地的瞬间苍鹰般俯冲进战圈中,绝对的数量优势,将一个个金鳞卫打了个落花流水!

“只认玉玺不认人的皇室密卫,竟然也能被你渗透进去……”岭南王鹰目微眯,转向燕南锡,沉声道:“本王佩服。”

金鳞卫存在多年,一直是每一任燕皇帝的心腹势力,只要你手中有玉玺,就能放心的调任,不需要担忧任何的忠心问题,然而谁能想的到,这么一支铜墙铁壁般坚固的队伍,也被燕南锡不知不觉的渗透了。

从此以后,金鳞卫再也不能令燕皇帝高枕无忧!

燕南锡笑的温软,坦然收了这句佩服,狭长的眸子中一派深邃若湖:“岭南王过奖。”

龙二闪电雷鸣齐齐退后一步,远离燕南锡三尺距离,警惕的瞄着他,撇嘴想着,这人危险!

此时的金鳞卫,不但要对付船只上下来的黑衣侍卫,互相之间还警惕防范着,各自为战,完全不是燕南锡的手下对手,一个个尸体“扑扑”倒下,仿似被收割的麦子。

香怡冰饶有兴致的望着,挑眉问道:“一共有多少个卧底?”

燕南锡的眼眸弯了弯,似一枚新月,凑近了她悄声说:“只有五个!”

她勾了勾唇角,失笑摇头,这人的确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好手,只有五个卧底,却分了三次暴露身份,早在第一个卧底将首领杀死的时候,金鳞卫已经乱了阵脚,后来三个卧底齐齐反叛,更是让他们几近崩溃,再由最后一个卧底,于共同对抗之间突然倒戈,直接导致了金鳞卫的互相猜忌。

只五个卧底,就让他们方寸大乱,自然而然的从内部瓦解了。说话间,那边的战局已经结束,金鳞卫除去五个卧底,一个不剩全部剿杀,睁大了眼睛横尸于江边堤岸。至死,不瞑目。

五人率先上前,在燕南锡身前半跪请安:“主子!”

他点点头,目光旷远,透过沉沉夜色遥望京都汴荣的方向,淡淡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五人齐声应是,同一时间抽出腰间的长剑,向身体的不同位置刺去!

随着鲜血染红了衣衫,五人以剑拄地,踉踉跄跄的走了。剩下的百名侍卫是燕南锡的私卫,身上不少都挂了彩,金鳞卫毕竟是燕国多年来耗尽心血培植的,若是放到战场上,绝对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而他们也不过是仗着武功尚过的去,人数众多。

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缓缓走上前,视线不离岭南王和香怡冰,望着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敌视,拳头狠狠的攥着,爆出一条一条的青筋,却强自忍耐着。

香怡冰瞧着他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这人和上次为燕南锡赴死的手下有几分相似。

燕南锡见了她的神色,唇角含笑,语气温和,然而那话语中却含着无边的清冷:“他们是兄弟。”话落,打了个手势,率先缓缓的步上了船。

船行的极快,到达对岸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燕国的军营坐落在楚堰江畔,四面环山,远处群山渐渐融进夜色里,寒风带着些刺骨的冷意在山坳里游弋。

进了辕门,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将服的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方面大耳,脸色红润。

他朝着燕南锡行了个硬朗的军礼,言语间极为恭敬:“马腾平参见七皇子。”

燕南锡依旧是一派温润谦雅,亲自将他扶起来,和声笑道:“马将军不必多礼。”

岭南王将马腾平打量了一番,五国战事繁多,他与这马腾平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从军三十余载,一直在这不毛之地镇守边关,身上军功无数,经验老道,官拜镇关大将军。想来正是这场战事的主将!

马腾平起身后才注意到燕南锡身侧的岭南王,惊愣了一瞬,随后极快的恢复下来。

他神色明朗,一副坦坦荡荡的大家风范,拱手寒暄道:“岭南王,久违了。”

不论曾经是否是敌人,对这镇守边关的一方元老,岭南王也给予了最起码的尊重,点头应了声:“马将军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两人又笑语了几句,马腾平观察着这一伙人,他已经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目光自然是老辣。

岭南王就不必说了,看那一身青衣的青年,从出现在这里脸上就没有一丝的表情,目光呆滞的望着军营内,可周身的气息却是沉厚若海,想来功夫是极高的,五国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年轻一辈的高手。

还有岭南王后面跟着的侍卫,无一不是内力深厚之人。再看向香怡冰,他明显的皱了皱眉,好一个美少年,白白净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和冷冽,只是美则美矣,却太弱!

不说他半点内力都没有,男人就该不畏风霜,傲视严寒,可这少年竟然在军营里披着个大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冷,这……

太娘们了!

马腾平观察着众人的时候,香怡冰也在观察着他,心下明了,这人应该在燕南锡的阵营。

一来,方才私卫渡江,马腾平身为主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道,必然是经过他的首肯的。

二来,他对燕南锡的态度,尤其在见到了岭南王之后,迅速调整了面色,对这岭南王为何出现在军营一事,竟是不闻不问。

岭南王淡淡的扫着军营的布防,马腾平驻守多年,守关可是绝对的老手了。即便以他的经验和眼光来看,也不得不赞赏了一番。

就拿营墙来说,墙的高度、底部厚度和顶部厚度呈现了一个完美的梯形,这样的营墙坚固又省料。这里是燕国位于北面的最后一道关卡,或许是地邻边陲的缘故,大眼一看就可以发现,营墙的整体较之一般的营地,尺寸大了许多。

营墙外基本的防御,比如投石车、篱笆倒刺、地听这类就不必多不说了,还备有许多立牌、布幔、皮帘、垂钟板、遮架之类的遮挡物,一来防止敌军的探子刺探军情,二来抵挡对方投来的大量箭雨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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